足足瞅了一個來小時的稀奇,看熱鬨的鄉親們才陸陸續續地散去。
邊走邊議論。
老話說得一點錯都沒有。
浪子回頭金不換。
張家屯頭號廢物王川浪子回頭,天天都有西洋景瞧。
彆的趕山人。
一輩子能打死一頭黑瞎子,都已經是值得炫耀的大事了。
再看看人家王川。
一個月的功夫,乾死了兩頭熊瞎子。
第二頭還特麼是讓人聞風喪膽的熊羆。
“要我說,人家張抗美也不差,沒聽王川說嘛,他負責開槍,張抗美去叫倉子,但凡有那麼一哆嗦,兩個人都要交代在山裡。”
“唉,瞅瞅人家的兩個孩子,老子怎麼就生不出這樣的種呢。”
“這麼大一頭熊羆,估摸著身上的肉沒有五百斤,怎麼也得有四百多斤嗎?”
“差不離,熊膽的個頭恐怕也不小。”
王川和張抗美轉眼工夫分彆從白麵書生和窩囊廢,變成了人家的孩子。
另一邊。
自打王川分家單過,家裡從未像今天一樣熱鬨。
一大家子統統聚在王川的院子裡,圍著大熊羆評頭論足。
看到一家人還在為二人的莽撞擔心,張抗美不失時機地轉移話題。
講起王川挖到菜膽,一臉沮喪地拿已經死掉的熊羆出氣。
埋怨熊羆白長這麼高的個頭。
肚子裡竟然隻有個菜膽。
“老二,你這就叫得了便宜賣乖,能活著回來已經算是列祖列宗保佑了,下次說話的時候嘴裡有個把門的。”
大哥王山心有餘悸地用腳踢了踢地上的大熊羆。
這麼大一頭熊,光是吃肉就能吃好久。
“嫂子,我後天打算和秀雲去一趟縣裡,麻煩你和大哥照顧囡囡一天。”
王川麵帶笑容地抱著閨女,順手喂了女兒一塊大白兔奶糖。
“那還說啥了,明天晚上讓囡囡來我家睡,後天早上你們兩口子直接走,省得再折騰了。”
猜想王川這是準備去縣裡提縫紉機,張二丫笑得合不攏嘴。
“川子,你和秀雲去縣裡乾啥啊?”
王山還不知道咋回事,忍不住問了一句。
“上次我去黑市弄了一張縫紉機票,打算儘快把它取回來,順便再拿熊瞎子肉兌換點五花肉和豬板肉。”
王川隨口說道。
“啥玩意!賣肉買肉,老二,你這不是賣了孩子買猴玩,瞎幾把扯淡嗎。”
聽到王川要賣熊肉買豬肉,父親王老實吹胡子瞪眼,直說王川是敗家子。
都是肉,有啥不一樣的。
“餓到吃不上飯的時候,吃屎都是香的。”
大嫂張二丫也覺得王川有點燒包。
“我錯了我錯了,爹,大嫂,我不賣了還不成嗎。”
王川口不對心地承認認錯。
吃飽的同時,王川更想讓家裡人吃好。
彆覺得熊掌屬於八珍之一,熊肉也一定好吃。
恰恰相反。
熊肉不但腥臊,而且又柴又酸。
這就好比野豬也是豬。
但味道和家養的黑土豬比起來,味道差了何止十萬八千裡。
餓急了啥都好吃。
但凡吃兩天飽飯,兩種肉的味道絕對能熏得你退避三舍。
想要讓熊肉和野豬肉變得好吃。
唯一的方式就是猛放調味料。
“爹娘,大哥,大嫂,抗美,飯菜都做好了,你們進屋吃吧。”
這時,徐秀雲適時出來幫王川解圍。
一大盆大白菜燉午餐肉,五花肉炒酸菜,熗炒土豆絲,外加一盆水煮肉片。
主食是剛蒸好的大白饅頭。
四個菜全都用盆裝,分量十足。
十個人吃都夠了。
土炕麵積有限,加之王川家裡就兩把椅子。
爹娘和幾個孩子坐著吃。
王川則是和大哥大嫂,張抗美,徐秀雲站著吃飯。
吃過晚飯,已經是晚上九點多鐘。
王老實兩口子年紀大了熬不了夜,說著便要回去休息。
張抗美跟著告辭。
沒啥主見的王山也被張二丫打發,帶倆孩子回家睡覺。
“老二,當著爹娘的麵,有些話我不好說。”
“你和抗美乾了這麼尿性的事情,老曹家竟然一個人都沒來,我擔心他們憋著壞,準備給你扣帽子,你自己個也要小心點。”
之所以留在最後,主要是為了提醒王川,千萬不能麻痹大意。
曹三炮一家子,個頂個的壞種。
大兒子曹建國滿肚子花花腸子,小閨女曹娥也不是啥正經人。
“大嫂,我心裡有數,你也回去休息吧。”
王川淡淡一笑。
前世的他,雖然不是爾虞我詐的高手,人心險惡四個字還是清楚地。
見王川這麼說,張二丫微微點頭,轉身離開了王家。
“阿川,咱們家真要有縫紉機了,我不是在做夢吧?”
徐秀雲收拾好碗筷,陪著王川去院子裡處理熊肉。
一想到後天就要去縣裡買縫紉機了,徐秀雲總感覺有點不真實。
上個月,家裡一粒糧食都沒有。
現如今。
倉房裡全都是吃喝。
“媳婦兒,這才哪到哪啊,以後你想不到的好日子還多著呢。”
王川搬出放在倉房裡的鹽袋子,取出大粒鹽處理熊肉。
既然爹娘不願意讓王川賣掉這些熊肉,隻能是儘可能處理得好吃一點。
沒辦法。
老輩子餓怕了,有一口吃的就算過年。
好吃與否,沒那麼多的窮講究。
後天一早。
王川騎著二八大杠,馱著媳婦離開屯子。
沿途的大姑娘小媳婦,眼睛直勾勾地看著瀟灑離去的兩口子。
以前怎麼沒發現。
王川長得還挺耐看。
有能耐的老爺們,咋瞅都瞅不夠。
“媳婦兒,跟你商量個事唄。”
“啥是?”
沉浸在幸福當中的徐秀雲,臉頰輕輕地貼在王川的後背,雙手環抱自家男人的腰杆。
“過完年,我想辦法弄一把手槍,給你防身咋樣?”
“啊!”
徐秀雲大吃一驚,差點從自行車後座掉下去。
王川以腳為刹車,順勢停下了自行車。
“阿川,你……你是在跟我鬨笑話吧?我哪會用槍啊。”
“媳婦兒,你和你說正經的呢,為了你自己和囡囡,你必須學會用槍。”
看四周沒人,王川講出了自己的擔憂。
曹三炮壞歸壞,卻是屬於老輩人那種壞。
乾壞事的同時。
秉承著禍不及家人的原則。
大兒子曹建國卻不一樣。
王川的軟肋是家人。
妻女的安全尤為重要。
作為軍人,王川從不將自家安全期望於敵人的心慈手軟。
更不指望,旁人可能施以的援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