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可不就是在供銷社買小褲頭的壯漢?當時沒好意思看人家長啥樣,現在倒是看清了。
俊,是真的俊,有顏有身材,比她上輩子見過的男演員都要好看。
秦雲銳渾身一僵,舌尖有些發顫。
“小褲頭?”
似乎在努力理解,這是什麼稱呼。
陸驚蟄沒想到自己把心裡話都喊出來了,尷尬的擺擺手。
“不重要,早上在供銷社見過?同誌,一回生二回熟,咱兩現在也算是好朋友了,你不是紅袖章吧?”
秦雲銳意味深長的看了陸驚蟄一眼:“四回。”
陸驚蟄張了張嘴,這同誌好像算數不大好?兩人統共也就見過三回!
秦雲銳沒在這事上糾纏,繼續問道。
“你身體好點了沒有?那天有事著急走,沒問你什麼時候出院!”
“哦……”
陸驚蟄聲線拉長,雙眼睜得滾圓。
“你是那天送我去醫院的好同誌啊?你好你好,抱歉,我不是不找你,實在是不知道去哪兒找,那天醫藥費是你給我墊付的?我現在給你,對不住,我都不知道怎麼稱呼你。”
“秦雲銳,22歲!醫藥費就不用了……”
“你比我小三歲啊?無親無故的,怎麼能讓你墊錢?”
陸驚蟄不好當著秦雲銳的麵打開空間拿錢,隻能找了個借口。
“你等我一會兒,我去拿錢!”
秦雲銳看著陸驚蟄一瘸一拐的走進巷子深處,眉頭不由皺了皺。
不是生病就是受傷,她過的是什麼日子?
“哎喲,秦隊長?您怎麼在這兒啊?”
張二壯吹著哨子跑過來,見到秦雲銳,滿臉堆著笑。
“您平時忙,難得休息,這種抓投機倒把分子的小事兒,就不需要您親自過來跑一趟了!有什麼事,您跟我交待一聲就行!對了,我是一隊的張二壯,您這是要去哪兒?”
聽說這位秦隊長是首都那邊來的,年紀輕輕就當上了營長,前途不可限量。這次是因為工作調動,來了他們這邊,要是巴結得好,沒準人家以後回首都,還能給他一口湯喝呢!
“我認識路!”
秦雲銳收回目光,冷著臉朝陸驚蟄相反的方向大步走遠。
張二壯也不抓人了,諂媚著一路小跑追了過去:“您慢點,這邊路不好走呢!”
陸驚蟄把空間裡的錢翻來覆去數了一遍,有些尷尬的抓了抓腦袋。
她剛才信誓旦旦說要給人家秦同誌還錢,結果忘了自己的現金不夠!
醫藥費好像是五塊多錢,可身上就剛賣了蘋果的幾毛錢。
沒辦法,隻能去問問秦同誌,能不能分期付款?
從巷子裡走出來,陸驚蟄懵了,秦同誌人呢?
難不成,是以為她不想還錢氣走了?這誤會,可大發了……
陸驚蟄不敢在黑市繼續晃蕩,怕碰上紅袖章,隻能先回了家。
家裡黑燈瞎火的,龔滿娣估摸著是住院了,她去廚房找了一圈,啥吃的都沒有。
外頭寒風呼呼的刮著,餓了一天的肚子也開始咕咕叫起來。
陸驚蟄進了房間鎖上門,打開外賣空間,點了一份988的拚好飯。
很快,外賣送到了空間。
陸驚蟄打開一看,不到十塊錢的拚好飯,有個青椒肉絲,一個清炒時蔬,還有一個荷包蛋和一點下飯菜,當真是豪華得讓人落淚。
吃飽喝足,陸驚蟄抹了把嘴,把外賣喝扔進廚房的灶台裡燒了個乾淨,然後裹著厚厚的被子美美睡了一覺。
睡得迷迷糊糊,好像聽見汪芳回來了,在院子裡摔摔打打,陸驚蟄翻了個身,懶得管她。
第二天一早,陸驚蟄洗漱完出門,準備去醫院晃蕩一圈,賣點雞蛋糕和桃酥,把買水果還有欠秦同誌的醫藥費給掙出來。
一出門,就見汪芳站在巷子口,跟鄰居們抱怨。
“是呢!總說咱家對她不好,可你們看看,媽昨兒住院了,她連麵兒都沒露,在家睡得昏天暗地,這也是咱家,你問問彆家,這樣做媳婦的,誰能忍?”
汪芳抄著雙手,滿臉怨氣,瞥見陸驚蟄出來了,故意冷哼一聲。
“算了,誰讓我這當大嫂的豁達呢?不跟她計較這些……”
一旁的馬翠花殷切的附和汪芳:“可不是?就你家一個人說陸驚蟄不好也就算了,可一家子都說是她不好,那肯定是她有問題!”
說完,馬翠花扭頭看著陸驚蟄,叉著腰大喊道。
“陸驚蟄,你說說你,當兒媳婦沒有兒媳婦的樣兒,當弟媳婦也沒當弟媳婦的樣兒。在家不掙錢不乾活,連婆子媽病了也不去照顧?老張家對你這麼好,你摸摸你那良心疼不疼?”
馬翠花跟汪芳是同學,更是汪芳的狗腿子,上輩子,她可沒少打著汪芳的幌子,找陸驚蟄的麻煩。
陸驚蟄走上前,皺了皺眉。
“一大早就聽見外頭狗叫,還以為是哪兒來的野狗,原來是翠花姐?你先彆急著叫,好歹聽我解釋一下,我不去醫院也是為了我媽好,怕她再被我氣暈過去……”
當著街坊鄰居的麵,陸驚蟄把昨兒的事兒解釋了一遍,自己是如何奮發向上,想要一份工作養家糊口,不要那點撫恤金。結果,就把龔滿娣氣暈了。
她說完,又長長歎了一口氣。
“五嬌不讓我去醫院,我也不敢去,回來想給媽做口熱乎飯菜送過去,結果家裡一粒米都沒有,我餓著肚子想了一晚上都沒想明白,家裡說我不工作不掙錢,也不是我不願意上班啊?我爸媽的班被大哥大嫂頂了,他們不肯還,我隻能厚著臉皮找街道主任想辦法,也沒讓老張家丟人,媽為啥就那麼生氣呢?”
有些話,點到為止,大夥兒也不是傻子,怎麼不明白?老張家這是想讓陸驚蟄在家當牛做馬,白拿她爸媽的撫恤金,算盤打得倒是響。
王鳳蘭冷笑一聲,上前拉了汪芳一把。
“老張家大媳婦,你要真看不慣驚蟄在家不乾活,就把工作還給她啊?反正你家男人已經頂了一個班了,乾啥非要霸著兩個工作名額不還給人家?”
汪芳本來就想倒倒苦水,讓大家批判陸驚蟄來著,沒想到這把火燒到她自己頭上了,她翻了個白眼。
“這可不是我不還,我在廠裡乾了這麼多年的出納,廠裡十分信任我,你讓驚蟄一個連高中都沒念的人去頂班,我樂意廠裡也不樂意啊?再說,驚蟄從來沒上過班,忽然說要出去上班……”
她衝馬翠花使了個眼色,馬翠花立馬明白過來,嚷嚷開了。
“她這麼多年沒去上班,忽然要去上班,誰知道是不是想去偷男人了?也是,你家老四一下鄉這麼多年,從來沒回來過,大家都是當媳婦的,哪兒能不知道她那點心眼子?你婆子媽不讓她去上班是對的,萬一鬨出點破鞋的事兒,老張家和咱們這巷子裡的人,還要不要活了?”
要毀掉一個女人最好的方式,就是造她的黃謠,馬翠花這話一說完,其他人看向陸驚蟄的眼神都變了。
陸驚蟄冷笑,意味深長的哦了一聲。
“我記得,翠花姐的男人也總不在家吧?看著,你這是偷人偷出經驗來了,人家偷人一偷偷一個,你這是一偷偷一窩啊!嘖,看你這臉色,累得夠嗆吧!要不,跟街道辦事處申請一下,給你頒個最佳偷人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