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姐！”他顧不得其他，轉身就往泉水跑去。
月光下，張星璿半靠在泉邊，銀發散開浮在水麵上，臉色蒼白得近乎透明。泉水已經變成了淡紫色，顯然是在淨化她體內的屍毒。
“師姐，你怎麼樣？”尹天蹲在泉邊，不敢靠太近。
張星璿微微睜開眼，聲音虛弱：“沒事隻是毒素排出時有些痛苦。”她看向尹天，突然皺眉，“你轉過去。”
尹天這才注意到，因為泉水的作用，張星璿的白色內衫已經半透明，隱約可見他連忙轉身，耳根燒得厲害：“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身後傳來水聲，大概是張星璿往水裡沉了沉。
“尹天。”她的聲音恢複了幾分清冷，“幫我拿一下儲物戒裡的玉瓶。”
尹天閉著眼，摸索著從她放在岸邊的儲物戒中取出一個白玉小瓶：“是這個嗎？”
“嗯。”張星璿接過玉瓶，倒出一枚青色丹藥服下，“這是清靈丹，能加速排毒。”
泉水中的紫色越來越濃，張星璿的呼吸也逐漸平穩。尹天背對著她，聽著水聲輕響，心跳始終慢不下來。
“哥哥”櫻桃不知何時也跟了過來，拽了拽他的衣角，“星璿姐姐會好起來嗎？”
“會的。”尹天揉了揉她的腦袋，“師姐很厲害的。”
“嗯！”櫻桃用力點頭，“星璿姐姐最厲害了！比哥哥還厲害！”
尹天失笑：“是是是，比我厲害多了。”
夜漸深，泉水中的紫色終於褪去。張星璿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可以轉過來了。”
尹天轉身，看到張星璿已經換了一身乾淨的白色長衫，濕漉漉的銀發披在肩頭，在月光下泛著柔和的光澤。她的臉色好了許多，腳踝處的紫色紋路也淡了不少。
“師姐，你好些了嗎？”
張星璿點點頭：“月華靈泉比預想的更有效。”她看向尹天，“謝謝。”
尹天撓撓頭：“我什麼都沒做”
櫻桃突然撲過去抱住張星璿：“星璿姐姐沒事就好！”
張星璿身子一僵，顯然不習慣這樣的親近，但最終沒有推開小女孩，而是輕輕拍了拍她的背：“嗯，沒事了。”
月光灑在三人身上，山穀中一片靜謐。尹天看著張星璿的側臉，突然覺得，這樣的時光，似乎也不錯。
“今晚就在這裡休息吧。”張星璿輕聲道，“血傀老人暫時追不上來。”
尹天點頭，去附近撿了些乾柴，生起一小堆篝火。櫻桃很快靠在他身邊睡著了，小臉上還帶著笑意。
張星璿坐在火堆另一側，銀發上的水珠在火光映照下如同細碎的寶石。
“師姐。”尹天壓低聲音，“你之前對血傀老人說的'那位大人'是誰？”
張星璿撥弄火堆的手微微一頓：“一個故人。”
“師姐認識血傀老人？”
“不算認識。”張星璿看向跳動的火焰，“隻是知道一些往事。”
尹天看出她不願多談，便換了個話題：“我們接下來去哪？”
“繼續往北。”張星璿輕聲道，“離上古戰場還有三天的路程。”
夜風拂過，吹動她的銀發。尹天突然發現，張星璿的耳後有一個極小的銀色印記，形狀像是一片雪花，在火光下若隱若現。
“師姐，你耳朵後麵”
張星璿猛地抬手捂住耳後，眼神閃過一絲慌亂：“你看錯了。”
尹天識趣地沒有追問，但心裡已經記下了這個細節。
火堆劈啪作響，櫻桃在睡夢中翻了個身，嘟囔著夢話：“哥哥不許偷看星璿姐姐洗澡”
尹天：“”
張星璿：“”
氣氛一時有些尷尬。
“咳”尹天乾咳一聲，“童言無忌，童言無忌”
張星璿彆過臉，但尹天分明看到，她的耳尖微微泛紅了。
月光如水，灑在靜謐的山穀中。遠處偶爾傳來幾聲夜鳥的啼鳴，為這個夜晚增添了幾分生氣。
尹天看著火堆對麵的張星璿，又看了看枕在自己腿上的櫻桃，心裡突然湧起一股莫名的情緒。
路上的坎坷與風雨，都是增加溫情的墊腳石。
篝火發出輕微的劈啪聲，櫻桃在尹天腿上翻了個身，小手無意識地抓住了他的衣襟。張星璿用樹枝輕輕撥弄著火堆，火星在空中劃出細小的弧線。
“師姐。”尹天猶豫片刻，還是開口問道：“你耳後的印記是家族徽記嗎？”
張星璿的手指微微一頓，銀色的睫毛在火光映照下投下細碎的陰影。"不是徽記。“她的聲音很輕，"是一個承諾。”
尹天敏銳地注意到她說這話時，指尖不自覺地撫過耳後。“承諾？”
“嗯。”張星璿抬起頭，月光灑在她的側臉上，“就像你體內的金色種子一樣，都是某種印記。”
火堆劈啪作響，映照著兩人若有所思的麵容。張星璿沉默片刻，突然開口：“我小時候沒有這樣的記憶。”
尹天驚訝地看向她。在他的印象中，張星璿極少談及自己的過去。
“五歲開始，我就在修煉。”她的聲音很輕，像在講述彆人的故事，“每天除了練劍就是背口訣，沒有玩伴，也沒有點心。”
夜風拂過，帶來遠處山林的沙沙聲。尹天看著櫻桃熟睡的小臉，輕聲道：“我第一次帶櫻桃去集市時，她盯著糖葫蘆看了好久，卻不敢開口要。”
張星璿的指尖在火堆旁微微一頓。
“後來我發現，她偷偷把零花錢都攢起來，買了一塊最便宜的麥芽糖。”尹天的聲音裡帶著溫暖的笑意，“回來時手攥得緊緊的，說要分給我一半。”
火光在張星璿銀眸中跳動，映出一絲幾不可察的柔軟。
“那天她笑得特彆開心，嘴角沾著糖渣，像隻偷到魚的小貓。”尹天說著，輕輕擦去櫻桃臉上並不存在的糖漬，“從那以後，我就經常帶她去集市。”
張星璿注視著這一幕，銀發在夜風中輕輕飄動。“你很疼她。”
“習慣了。”尹天輕聲道，“有時候覺得，不是我收留了她，而是她救贖了我。”
這句話讓張星璿微微一怔。她望向遠處的月光，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我小時候也曾想要一塊糖。”
尹天心頭一緊。他從未想過，強大如張星璿，竟也有這樣的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