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天注意到，她吃果子的樣子很斯文，小口小口的，像隻謹慎的貓。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在她臉上投下斑駁的光影，讓她整個人看起來柔和了許多。
“師姐，我們接下來怎麼走？”他問。
張星璿指向東北方向：“再走半日，會到一個叫'青溪鎮'的地方。我們可以在那裡休整，補充些物資。”
櫻桃立刻舉手：“我要吃糖葫蘆！”
尹天笑著揉了揉她的腦袋：“就知道吃。”
張星璿看著他們互動，嘴角不自覺地微微上揚，但很快又恢複了平靜。
三人收拾妥當，沿著溪流前行。櫻桃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麵，時不時蹲下來摘朵野花，或是追著一隻蝴蝶跑。
“她倒是無憂無慮。”尹天看著櫻桃的背影，語氣中帶著寵溺。
張星璿輕聲道：“這樣很好。”
尹天側頭看她：“師姐小時候也這樣嗎？”
張星璿的腳步微不可察地頓了一下：“不記得了。”
她的聲音很輕，像是飄在風裡。尹天敏銳地察覺到，每當提到過去，張星璿就會像隻受驚的鳥，迅速縮回自己的殼裡。
她到底經曆過什麼？
溪水潺潺，陽光溫暖。櫻桃跑回來，手裡捧著一把野花：“星璿姐姐，送給你！”
張星璿怔住了。那些小花五顏六色，雖然普通，但在晨光中顯得格外鮮活。
“我不會養。”她有些無措。
櫻桃笑嘻嘻地說：“沒關係，它們很快就會枯萎的。但是現在的它們多漂亮呀！”
張星璿接過花，指尖輕輕觸碰花瓣，眼神柔軟下來：“謝謝。”
尹天看著這一幕，心裡某個地方被輕輕觸動。他忽然覺得，或許張星璿並非天生冷若冰霜，隻是太久沒有人送她花了。
正午時分，三人終於看到了青溪鎮的輪廓。那是個依山傍水的小鎮，炊煙嫋嫋，看起來寧靜祥和。
“終於可以睡床了！”櫻桃歡呼。
尹天卻注意到張星璿的神色有些凝重：“師姐，怎麼了？”
張星璿眯起眼睛：“太安靜了。”
確實，雖然能看到炊煙，但鎮子裡幾乎沒有行人走動的聲音，連雞鳴犬吠都聽不到。
櫻桃歪著頭：“大家都在睡午覺嗎？”
尹天和張星璿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警惕。
“小心點。”張星璿低聲道，“可能有古怪。”
櫻桃一手拉著尹天，一手拽著張星璿的衣袖：“那我們還要進去嗎？”
尹天感覺到小丫頭的手有些發抖，安撫地捏了捏她的掌心：“有我和師姐在，不怕。”
張星璿看了他一眼，輕輕點頭。
三人緩步走向鎮子，陽光將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微風拂過，帶來一絲若有若無的血腥氣。
櫻桃突然停下腳步，指著路邊的一叢野花：“哥哥，你看”
那些花的花瓣上，沾著暗紅色的痕跡，在陽光下顯得格外刺眼。
尹天的心沉了下去。
尹天蹲下身，指尖輕輕觸碰花瓣上的暗紅色痕跡。那液體已經半乾，在陽光下泛著詭異的色澤。他撚了撚手指，眉頭緊鎖：“是血。”
櫻桃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小手緊緊攥住張星璿的衣袖：“星璿姐姐”
張星璿將櫻桃護在身後，銀發無風自動，周身泛起淡淡的銀光：“鎮子裡有屍氣。”
尹天站起身，帝魂幡無聲無息地出現在手中：“血傀老人的傑作？”
“很可能。”張星璿點頭，“活死人感染的速度比想象中快。”
櫻桃仰起小臉，眼中滿是恐懼：“那我們還要進去嗎？”
尹天與張星璿對視一眼。張星璿輕聲道：“必須進去。如果放任不管，這些活死人會擴散到周邊地區。”
“而且，尹天補充道，“我們需要補給。”他蹲下身，平視櫻桃的眼睛，“怕不怕？”
櫻桃咬著嘴唇，搖了搖頭：“有哥哥和星璿姐姐在，我不怕！”
張星璿指尖凝聚出一道銀色符文，輕輕點在櫻桃眉心：“這道護身符可以暫時掩蓋你的生氣。”
三人小心翼翼地踏入鎮子。青石板路上散落著各種雜物——翻倒的籮筐、破碎的陶罐、一隻孤零零的布鞋。街道兩旁的店鋪門窗大開，卻不見半個人影。
“奇怪，”尹天低聲道，“如果全鎮都被感染了，活死人在哪？”
話音剛落，一陣細微的"吱呀"聲從前方傳來。
街角處，一個佝僂的身影緩緩走出。那是個頭發花白的老婦人，身上的粗布衣裳沾滿血跡。她低著頭，步履蹣跚，右手拖著一把生鏽的菜刀，刀刃在地麵上劃出刺耳的聲響。
“退後。”張星璿按住想要上前的尹天，“不對勁。”
老婦人突然抬起頭——她的眼睛已經變成了渾濁的紫色，嘴角裂開到一個不可思議的弧度，露出染血的牙齒。
“新鮮的血肉”她嘶啞地笑著，聲音像是從地獄深處傳來，“終於有新鮮的血肉了”
櫻桃嚇得捂住嘴巴，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尹天將她護在身後，帝魂幡橫在胸前：“師姐，她還會說話？”
“不是普通活死人。”張星璿麵色凝重，“是'屍語者'，保留部分神智的高階活死人。”
老婦人突然發出一聲尖嘯，那聲音如同信號，整個鎮子瞬間“活”了過來——
店鋪裡、巷子中、房頂上，無數身影緩緩站起。他們有的缺胳膊少腿，有的腹部被撕開，卻都睜著同樣的紫色眼睛，齊刷刷地看向三人。
“跑！”張星璿一把抱起櫻桃，銀光乍現，三人瞬間被傳送至鎮中央的鐘樓頂端。
從高處俯瞰，景象更加駭人——整個鎮子的居民都變成了活死人，密密麻麻地聚集在街道上，像一群等待獵物的餓狼。
櫻桃緊緊抱住張星璿的脖子，小臉煞白：“星璿姐姐他們都死了嗎？”
張星璿輕輕拍著她的背：”嗯。”
尹天趴在欄杆邊，仔細觀察下方的活死人群：“他們在有組織地搜索，不像普通活死人那樣無意識遊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