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鸞的指尖還凝著猩紅魄力,九柄短刃懸在半空嗡嗡震顫。
她忽然撫掌輕笑,鎏金門扉應聲而開,鐵鏈拖地的聲響像鈍刀刮過青石板。
辛兮踏入雅間時,腳踝鐐銬在月光下泛著幽藍。
那鎖鏈足有嬰兒臂粗,每走一步都在地麵犁出寸深凹痕。
女子抬頭刹那,秦塵的龍魄脈不受控地沸騰。
粗麻布衣掩不住冰雕玉琢的輪廓,低垂的脖頸彎成天鵝垂死的弧度,偏偏眉眼結著化不開的寒霜。
秦塵被這絕世容顏引地呼吸一滯,尹天則是已經開啟感魄脈打量著這個隱隱讓繁星令有反應的女子。
女子似感覺到了秦塵炙熱的目光,把頭低的更低了。
林小滿發現了秦塵那似要吃人的眼神,沒好氣的咳嗽一聲,這才把出神的世子拉回思緒。
秦塵輕輕咳了咳掩蓋尷尬,“血坊主這是何意?”
“這是前幾個月被抵押來的貨。”血鸞的團扇拂過辛兮鎖骨,衣襟滑落處露出被烙印過的烙印,“可惜烙了三個月,連最烈的噬魂蠱都鑽不進她心脈。”她突然揪住少女長發向後扯,額前碎發間赫然浮現繁星宗弟子的七芒星印。
尹天的感魄脈早已探遍辛兮周身——少女丹田處蟄伏著團青芒,與秦塵腰間的繁星令氣息同源。
尹天和秦塵早就發現繁星令因為這個弟子的到來而隱隱發熱,隻是差一個最準確的證據。
一看見辛兮額頭上的繁星印時果然印證兩人的猜想。
兩人猛地站起身來。
“兩位消消氣呐~”血鸞的短刃悄然貼上辛兮脖頸,“不過是請世子用繁星令解了這護體禁製,畢竟”
她突然湊近秦塵耳畔,“這又不是奴家拐賣來的~”
血鸞用扇子掩嘴發出銀鈴般的笑聲,“世子怎麼還是這番反應,你不信嗎?你自己問問這個小姑娘…”
“看看是我拐賣她來的?還是…她父親把她抵押來還債的?”
聞言辛兮沒有抬頭,隻是眼中一閃而過的無奈和憤怒被尹天收儘眼底。
尹天知道這是這個中州頂級宗門弟子骨子中的反骨,或許是對命運的妥協,又是對當前現狀的不甘。
至於為什麼加入了繁星宗的她會被自己父親賣到醉仙樓,不得而知了。
“快跑!她布置了天羅地網!”辛兮突然察覺血鸞手中的魄力運轉,抬頭大喊。
血鸞哈哈大笑,不過笑容顯得很冷就是了,“沒想到你中了卸魄蠱,感魄脈還能用?真的是小看你了呀…”
林小滿懷中的魂燈突然爆燃,青鸞虛影撞向血鸞麵門。
血鸞輕輕側身躲過這虛影,手中捏爆了引子蠱。
就在她會以為房梁會按照她的計劃應聲墜下粘稠蛛網,十二具蝕骨蛛傀儡張牙舞爪地撲向幾人時,卻讓她失望了。
秦塵幾人也沒有想象中的慌亂,不僅血鸞臉上滿是不可思議,辛兮也是。
為什麼我明明提醒他們有陷阱,怎麼還不跑?
明明我已經捏爆了引子蠱了,怎麼蛛魄網還不降下來?
尹天卻輕笑甩出掌中蟲屍,解析之力凝成的金紋漫過屋頂橫梁——傀儡核心處的控魂蠱蟲尚未落地便化作齏粉。
少年靴底碾過蟲屍殘骸時,紫黑色汁液在青石板上暈開詭譎花紋。
“你在找這些一點都不可愛的小蟲子嗎?”
“真對不起啊?我剛剛一進來的時候就聞到了這些充滿臭味的小蟲子,所以在你談笑間,我就不小心把它們…弄死了?”
血鸞見自己辛辛苦苦養的蠱蟲就這樣被眼前這個護衛弄死時,臉上氣得都開始扭曲了。
“你怎麼敢…!那就隻能讓你們嘗嘗我這法器了!”
血鸞猛地從懷裡掏出一個縮小版的血飼塔,此塔一出,剛剛躲在屏風後麵的那些奴隸瞬間被吸走了魂魄,變成乾屍。
整個醉仙樓開始搖晃起來,尖叫聲此起彼伏,隻見不知道從哪鑽出來的魂魄被吸入不斷變大的血飼塔中。
見狀辛兮突然暴起,一個華麗的跳躍,借力使用鏽跡斑斑的鐵鏈絞住血鸞手腕,鎖鏈與縮小版的血飼塔縫隙間迸濺出靛藍色火星:“她啟動了血飼塔!快逃!”
辛兮嘶吼時脖頸青筋暴起,繁星印記亮得刺目——那分明是燃燒本命精血的征兆。
見血鸞玩不起,居然直接開大想要把整個醉仙樓吸入血飼塔,尹天隻能暗叫一聲瘋子,隨後拉著林小滿準備奪門先行。
“蒙珍!帶著她一起跑!”秦塵大喊一聲。
蒙珍瞬間動了,拂塵銀絲如瀑垂下,卻在觸及辛兮時驟然凝滯——少女腳鐐上的符紋亮起,整個醉仙居的地板磚居然顯出血色玫瑰圖案。
天旋地轉間,尹天看見血鸞的獰笑凝固在崩塌的梁柱後。
尹天再睜眼時已置身麥田,整個醉仙樓一開始不過是個移動的血飼塔罷了。
秦塵也是一臉迷茫,什麼時候中的招他都不知道,抬頭看去,蒙珍早就已經昏迷,林小滿也是倒在廢土上。
遠處血飼塔正在吞吐人魂,辛兮嘴角溢血癱坐在焦土上:“快走她啟動了三千人牲血祭”
“走不了。”秦塵的蟒紋披風無風自動,陰陽魚在瞳孔中瘋狂旋轉。
血飼塔頂射出九道血柱,在空中交織成巨型蛛網,每一根絲線都串著上百個抽搐的人影。
尹天突然按住眉心,靈慧魄力與氣魄脈開始交融凝聚在一起。
他雙指並劍淩空一劃,解析之力順著血絲逆流而上,沿途人牲紛紛化作飛灰。
“你居然能分解血魂絲?!”血鸞的尖嘯從塔頂傳來。
她此刻已褪去人皮,下半身與血飼塔融為一體,數千條血管般的觸須在空中狂舞:“那就用你的魂魄喂我的本命蠱!”
辛兮艱難起身咬破指尖在秦塵掌心畫符:“借世子龍魄一用!”七星陣圖與陰陽魚交融,化作金色巨龍撞向塔基。
尹天踏著漫天血雨躍至塔尖,解析之力凝成無形刀刃。
血鸞的觸須在觸及刀光的瞬間分崩離析,她驚恐地發現自己的本命蠱正在被某種力量“拆解”——就像孩童拆解機關鳥,每一次用力都精準切斷魄力回路。
“不!!!”在血鸞最後的慘嚎中,尹天的指尖點在她眉心。
青銅羅盤從顱骨中剝離的刹那,整座血飼塔轟然崩塌,三千道生魂化作流星投向北方。
辛兮跪在麥田裡,繁星印記在額間灼灼生輝。
她望著滿地焦黑的藤蔓殘骸,突然將繁星令按在胸口:“請帶我去見師父”話音未落便昏死在秦塵懷裡。
尹天擦拭身上的黏液,突然望向北方——那裡的夜空隱約浮動著更大的蛛網,每一顆"星辰"都是個掙紮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