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和一行人根據羅盤的指引,繼續在冥界前進了六個小時。
一路上的陰怪越發的強大,而因為雨柔沉睡,水生又必須全程照顧著雨柔,孝先仍然需要馱著諸葛彥前進,團隊裡真正可以全身心投入戰鬥的人也隻有曦和。
好在縱使陰怪越發的強大,但曦和壓倒性的實力仍然讓一行人有驚無險的前進著。
漫無邊際的灰土,一陣陣蕭瑟的風不時地卷起灰色的煙塵,讓這毫無生氣的冥界顯得更加淒涼。
雖說有著羅盤的指引,可這一眼無邊無際的冥界就像是造物主倉促之下的產物,沒有多元化的風景,所到之處均是一眼灰色,讓眾人縱使前進了許久,卻總有一種原地踏步的感覺。
近一個小時內,一行人也沒有再遇到過任何陰怪,這一段路程就好像進入了“無人區”,死寂感更加濃烈。
事實證明,一成不變的景象會讓人的內心產生焦躁的情緒,除了諸葛彥,眾人的臉上都出現了一種焦躁感。
曦和示意大家停下來休息一會。
風孝先將諸葛彥放下,退出了駒靈形態後,他終於按耐不住心裡的壓抑感,抱怨道:
“我受不了了,哪怕來一隻怪物讓我打幾拳,讓我解解悶吧!”
隨著風孝先的抱怨,曦和也皺起了眉頭,他倒不是對孝先的抱怨不滿,因為他自己此刻內心的想法也同出一轍。
可作為團隊的首領,他不能發出和孝先一樣的消極情緒。於是曦和捏起了拳頭,一股強大的氣勁在他拳上凝聚,他對著前方一拳轟出,伴隨著破空聲,前方揚起了灰塵,當灰塵散去,滿是灰土的地上留下了一道幾十米長的痕跡。
這一拳消耗了曦和大量的氣力,他確實是在全力宣泄著情緒,可效果似乎並不理想。
看著曦和的行為,諸葛彥再次掏出了筆記本記錄起來。
曦和看著諸葛彥風輕雲淡的樣子,心裡莫名出了一團邪火,他對諸葛彥說道:
“你倒是挺清閒的。”
諸葛彥感受到了曦和的情緒,卻毫不在意,仍舊是標誌性地推了推眼鏡答道:
“既來之則安之,急也沒用,如果連情緒都控製不好,隻會犯下更多的錯誤。”
曦和明白諸葛彥說的沒錯,也隻能壓著心裡的邪火,坐下休息。
諸葛彥在筆記本上寫寫畫畫一陣子後,將其收進夾克的口袋裡,看向曦和說道:
“放心吧,要不了多久,你們的焦躁就有發泄的地方了,當然我們可能也會麵臨著更大的危險。”
“什麼意思?”
“近一個小時,我們都沒有碰到任何陰怪了,這一段路程看似安全,但是。。。”
諸葛彥停頓了一會,反問道:
“我想問你們一個問題,如果在野獸泛濫的叢林,某一塊地方卻看不見任何野獸,那意味著什麼?”
曦和想了想,答道:
“意味著那裡存在著一個更加強大危險的生物,而且那種強大是壓倒性的,致使其他的野獸即使成群結隊也根本不敢靠近。”
諸葛彥打了個響指,表示肯定:
“沒錯,所以這一片區域裡,一定有著什麼對於那些陰怪來說,極其可怕的事物。”
“所以,組長,你還是整理好情緒吧,我剛才計算了一下,你剛剛的發泄的一拳好像消耗了不少氣力。為了我們的安全,你還是保留好實力,應付那未知的危險吧。如果你敗了,我們幾個都活不成。”
曦和看著諸葛彥,內心產生了一種複雜的感覺。他回想起自己經曆過的所有劫難,包括遊鷹傭兵團幾乎全部戰死在甘木秘境的結果。若是當時有諸葛彥在,結果會不會不一樣呢?
諸葛彥雖然有些時候在性格上並不討喜,但他的智力確實已抵達常人無法想象的境界,他能看到所有人看不到的地方,運籌帷幄決勝千裡,縱使當年在傭兵團裡擁有智囊之稱的萊昂納多,對比於諸葛彥,就像是孤星比皓月。
曦和畢竟也是高材生,曾經對自己的智商也有著一定程度的自信,從神農架出來以後,他更是擁有了傲視凡俗的力量,他曾經一度認為自己可以無懼凡俗的任何威脅。
可事實是,人性中充斥著太多了陰謀,為了解救母親,他不得已加入了國保局,踏上了探尋古武界的道路,這一路上的凶險,以及日後麵對張家趙家這兩座龐然大物,如果有諸葛彥的智慧加上自己的力量,定然可以抵禦所有的危險。
可諸葛彥的性格難以捉摸,如今隻是因為局裡的任務將二人綁在了一起,他能不能成為自己的夥伴還是個未知數,如果不能成為夥伴,那麼他那逆天的智力又會不會在未來對自己造成威脅呢?
曦和對諸葛彥產生了一種既可靠又可怕的複雜情緒。
他搖了搖頭,現在未免有些杞人憂天了,至少目前在這裡,大家的目的是一樣的,那就是共同通過這死氣沉沉的冥界。
曦和不再多想,諸葛彥的話給了他警示,如果如他所說,前方可能有著更危險的某種事物存在,自己現在必須抓緊時間調息,好以最佳的狀態麵對那未知的危險。
曦和自愈的特性非常強大,不僅能快速恢複傷勢,就連體內產出氣力的速度也遠超他人,再加上他從風九燭的典籍庫裡學到的調息功法,打坐調息了一陣後,他已感覺到了體內充盈著力量感。
曦和站起身,衝大家說道:
“出發吧,不管前方是什麼,我們還是要麵對。”
因為不確定前方到底有著什麼樣的危險,為了妥善起見,大家都以常人步行的速度前進,隨時提防著四周的情況。
可不知是不是諸葛彥的判斷錯誤,眾人以這種速度又前進了一個小時,還是什麼也沒遇見。
此時眾人正在越過一座沙丘,風孝先看著身邊喘著粗氣的諸葛彥,不屑地說道:
“爬個沙丘都累成這樣,你的身子未免也太脆弱了。而且,半個時辰了,還是什麼都沒遇到,看來你自信的智力也有看走眼的時候。
“喝哈。。。我倒是希望你說的對。。。喝哈。。。這一個小時,越是平靜,我就越有一種心慌感。。。我不行了,你攙著我點。”諸葛彥一邊喘著粗氣一邊說道。
諸葛彥總算是在風孝先的攙扶下一同登上了沙丘的頂部,而曦和早已在這裡站了許久。
沙丘之上,眼前的景象豁然開朗,沙丘的下麵是一條一眼看不到對岸的河流,而那河水依舊是灰色,若不是呼嘯而過的風激起的蕩漾,甚至看不出與這遍野灰沙的區彆。
“看來這裡就是冥河了,隻是要怎麼渡河呢?”曦和看著下方的景象說道。
“沒有船,那就遊過去唄,我就不信這河還比我們那裡的弱河還難渡。”風孝先大大咧咧地說道。
曦和無奈地看了孝先一眼,心想這個大塊頭什麼時候能用用腦子。
“你的體魄加上氣力的加持是可以遊過去,諸葛彥和雨柔怎麼辦?況且,萬一這冥河裡有什麼危險,我們豈不是自縛手腳。”
風孝先撓了撓頭,訕訕一笑,他確實說話的時候壓根沒過腦子。
這時曦和身邊的沙土再度揚了起來,曦和這次沒有再戒備,他已習慣了某個家夥的出場方式,這個家夥這個時候出來也是好事,至少能給自己一點提示。
果不其然,無麵人凝成了人形,剛想把胳膊搭在曦和肩上,曦和挪步一躲,無麵人差點栽了個跟頭。
“我是來給你們指引的,連肩膀都不讓搭一下,真小氣。”
“廢話少說,怎麼渡河?”
“若不是因為法則約束,就你這態度,你看我理不理你!”
無麵人的聲音裡儘顯傲嬌情緒,他背著手昂著頭,示意道:
“跟我來。”
眾人跟著無麵人走下了沙丘,臨近冥河之處,滿是灰土的地上開始出現出一塊又一塊的方格,一共三十二塊,而正中間最靠近一行人的四個方格被兩條交叉線分為了8塊三角形。
“這看起來像是半塊象棋盤。”諸葛彥說道。
“不錯。”無麵人點了點頭。
“所以,另外半塊棋盤在對麵?冥河也就成了象棋盤上的楚河漢界。”諸葛彥繼續問道。
“不錯不錯,你還能猜到些什麼?”
“渡過冥河的辦法,就是下贏一盤棋?”
“渡過冥河的辦法有很多,比如飛過去。”
無麵人看了看幾人,搖搖頭接著說道:
“看你們也沒這個能力,遊過去倒是也可以。那個大塊頭說的沒錯,冥河確實不像弱河有著萬物不浮的怪力,但是冥河裡充盈著天下最陰寒的力量,活人跳下去被至陰之力侵蝕了身體,活不了的。”
“這冥河可是法則誕生的產物,彆說是你們,就算是這位的祖先人皇伏羲,也不敢以肉身硬扛冥河的陰力。”
無麵人看著曦和說道。
曦和此時內心很是震驚,他反問道:
“你怎麼知道我是伏羲的後裔?”
“因為我也是法則誕生的產物,自然是無所不知無所不曉。”
“所以,方法有很多,但對我們來說,想要過去,隻有下贏這盤棋了是嗎?”諸葛彥繼續追問道。
無麵人點了點頭:
“沒錯,隻要贏了這盤棋,法則自然會創造一艘船,渡你們過去。”
風孝先聽到無麵人的話,立刻喜笑顏開,說道:
“這也太簡單了,這家夥腦子這麼聰明,下贏一盤棋還不手到擒來。”
風孝先說完看向諸葛彥,試圖從後者臉上看到輕鬆的表情,可諸葛彥卻是眉頭緊鎖。
“沒這麼簡單。。。”
諸葛彥低聲說了一句,又看向無麵人:
“另一半棋盤在對麵,也就是說,對弈者彼此之間都無法判斷對方是怎麼走棋的,這樣就算有棋子過了河,恐怕不出兩個回合就會被吃掉。你還是把棋局的規則講講清楚吧。”
無麵人再次讓幾人感受到了沒有五官的詭異笑容,他走到冥河邊,衝著對岸喊道:
“對弈人,乾活了!”
無麵人的聲音似乎早就在風中消散,可百裡冥河的對岸似乎真的收到了這一訊息,棋盤上的交叉點開始從地上浮起了塵土,凝成了一個又一個的棋子。
隻是這棋子並不是正常的棋子模樣,而是具象化的形成了一個又一個的形態,五個兵位位站著五個身穿輕甲拿著長矛的士卒,炮位則是兩具投石車,馬位是騎兵,車位是戰車,相和士都是文官的模樣,中間的位置則是一尊帥台。
棋子全部具現出來後,無麵人再次開口道:
“你們若是想要全員渡河,每一個人都必須參與棋局中,但是執弈者隻有一人,其他的人必須作為其中的某個奕子。好處就是,奕子與奕者之間視覺可以共享,也就是說作為奕子的人再越過河後,執奕者可以看見對岸的布局。”
無麵人說到這,風孝先臉上再次露出了喜色,而曦和與諸葛彥卻聽出了話裡的弦外之音,他們同時說道:
“那壞處呢?”
“壞處就是,作為奕子的人若是被吃掉,就是真的被吃掉了。”
無麵人說完,單手一揮,棋盤上出現了一隻身著不一樣軍裝的騎兵,揮出大刀斬殺了己方的一名士卒,士卒化作灰塵飄入冥河。
風孝先見此,不屑道:
“我有玄武軀護體,這塵土凝成的奕子也想砍死我?”
無麵人輕笑一聲道:
“這是法則的力量,你扛不住的。”
“好了,規則我也介紹完了,你們商量商量要選擇代替什麼奕子吧。”
幾人沉默著,大家都知道這又是九死一生的路,即使大家對諸葛彥的智力再有信心,可這棋局的局限太多了,不僅僅是不能看清對方的棋路,而且大家都明白,象棋的對弈,有時候為了贏得勝利,必須要讓一些棋子作為犧牲品才能換的勝利的進攻。
沉默許久之後,曦和還是對諸葛彥說道:
“怎麼樣?你有把握嗎?”
“把握得建立在計算上,現在根本沒有辦法計算,而且你知道這盤棋最難的地方在哪嗎?”
“知道,棋盤必須要人來作為棋子,如果不想犧牲同伴,最好還是將他們置於相士帥這些防守棋上,這樣才能最大限度的降低同伴犧牲的可能。可矛盾的點在於,想要贏棋,就必須得越過河看到對麵的布局,所以還是得將人放在進攻棋上,可這也意味著死亡率將大幅提升。”曦和神情凝重的答道。
諸葛彥點了點頭,再次看向棋盤。
“讓我思考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