叢林深處,清澈的溪流發出潺潺聲響,曦和正獨自一人盤坐在小溪旁修煉,林間的鳥兒落在他的身上嘰嘰喳喳,卻對他構不成任何乾擾,曦和仿佛入定一般,與這大自然融為一體。
至於風九燭為何沒有伴於身邊,其一在於曦和的內丹處於封印狀態,隻要曦和不去觸碰那封印,那蛟妖的妖力絕對無法迸出。其二,風氏一族雖都看似世外高人,但也有著家長裡短,風九燭作為族長,自然也要像村官一樣處理一些村裡的瑣事。
距離曦和第一次嘗試煉氣已過去半月,這半個月,曦和不斷嘗試著將體內氣力的流轉形成一種本能,儘可能去降低氣力的自然消耗,將它們充斥於身體的每一個角落。
這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最開始,曦和隻要稍微走神,體內的氣力就如手中的流沙一般,無法掌握,消散不見。甚至他努力一天積攢的氣力,卻在夜裡沉睡過後,第二天醒來時蕩然無存。
好在,也許正如風九燭所說,人皇的血脈造就了極強的天賦,曦和通過十多天的鍛煉,已漸入佳境,運轉氣力已形成一種本能,哪怕進入睡眠狀態,隻要不是昏死過去的那種深度睡眠,他都可以將氣力的損耗降到最低。
曦和睜開了眼,今天的修煉也差不多可以結束了,他伸了個懶腰,感受著全身上下被氣力充斥,這種力量的充沛感甚至讓他覺得如果再碰上當初那個雷豹,自己一定可以在三招之內將他擊敗。
曦和看了看森林的一處樹木,笑了笑,喊道:
“出來吧,彆躲著了,我早發現你了。”
風雨柔從茂盛的樹葉中探出了腦袋,嘿嘿一笑,跳了下來:
“主人,你真厲害,我可是施展了隱匿術的,你才煉氣不過半個月,就能發現我了。”
“跟你們說了多少次了,不要叫我主人,特彆你一個小姑娘,在外界如果這麼叫我,會被非議的。”曦和無奈的搖搖頭說道。
“好吧,那我該怎麼稱呼您呢?”風雨柔眨巴著大眼睛問道。
“我比你年長,叫我曦哥,曦和大哥都行。”
風雨柔沉默了一會,眼珠轉了轉,聲音刻意夾了夾,喊道:
“好的,曦和哥哥。”
曦和聽到這甜美的夾子音,看著眼前青春靚麗的少女,愣了一下,隨後搖搖頭笑道:
“我要還是個十八歲的毛頭小子,還真頂不住你這聲稱呼。”
“看來曦和哥哥不喜歡這一類的啊。”風雨柔盤弄著自己的小辮說道。
曦和一聽,立刻正色道:
“雨柔,我若是十八歲結婚,孩子都比你小不了兩歲了。”
“曦和哥哥已經有婚配了嗎?”風雨柔一聽立刻問道。
“當然,我有一個溫柔美麗的妻子,還有個可愛的女兒。”曦和笑道。
“哦。。。”風雨柔哦了一聲,眼裡滿是失落。
曦和看著她的樣子,連忙岔開話題說道:
“風老不是已經告知全族不要靠近我嗎?我為了防止妖化傷人,特地來這離村子數十裡的地方修煉,你居然還偷偷跟出來。”
“因為我相信族長的話,您是未來的人皇,怎麼可能被區區蛟妖奪舍呢!”
“好了,太陽快落山了,你趕緊回去吧,我也要回風老的石屋了,你不許再跟著我了!”
曦和說完轉頭就走,步伐相當快,顯然他很怕這個小女孩繼續糾纏自己,隻留下風雨柔在原地嘟著嘴,眼神裡滿是幽怨。
子時,村裡的一座草廬中,風孝先正百無聊賴的看著麵前的土牆。
在競賽過後,風九燭知曉了競賽中發生的插曲,風季玉雖說罪不可恕,但畢竟已經死了,風九燭並未追究太深。
至於風孝先也算是迷途知返,保護了風水生風雨柔二人,族長也判其無過,隻是風孝先的父親也是個為人剛正不阿的漢子,再加上脾氣極為火爆,他當即大罵了風孝先,並罰其麵壁思過百日。
風孝先是個粗人,他已記不清自己被關在這昏暗的草廬裡多少時日,他唯一的消遣就是想著風雨柔那個女孩甜美的笑容,然後自己跟著傻樂,也算是給這段無聊的日子增添了一絲樂趣。
突然,草廬的門被打開了,一個中年男人提著一盞油燈站在門口,嗬斥道:
“百日到了,出來吧,你個沒出息的臭小子!”
風孝先低著頭不敢正視自己的父親,跟在後麵回到了家中。
風孝先的母親看著兒子回來,連忙招呼他坐下,風孝先看著桌上一堆山珍野味,口水都快滴出來了,但父親沒有說話,他還是不敢動。
“傻孩子,愣著乾嘛,快吃啊。”母親催促道。
風孝先抬頭看了看父親,父親則是怒目凝視著他,沒有說話。
風母順著風孝先的眼神看向風父,眼神一瞪,惡狠狠的說道:
“你看他作甚,吃你的,他敢說一個不字!”
風父感受到風母的眼神,咳嗽一聲將頭轉了過去,歎息道:
“唉,慈母多敗兒啊!”
“你說什麼呢?!”風母立刻吼道。
“沒什麼。。。沒什麼。”
風父又尷尬的咳嗽了兩聲,也坐了下去。
“不管怎麼說,你也算是迷途知返,還舍命相救那對兄妹,總算是不辱祖上將軍的風範。”
“父親,孩兒無能,沒能奪魁大赦,辜負了您半生的栽培。”正大口扒拉著飯碗的風孝先突然停了下來,低著頭對父親說道。
風父先是嚴肅著不做聲,隨後突然露出了笑容,說:
“臭小子,你也算是傻人有傻福,你可知道你扛回村裡的那個外界人是誰?”
風孝先傻乎乎的搖了搖頭。
“那個外界人是人皇的後裔,族長早就說過,人皇的後裔會帶領我族踏出甘木秘境。你救回來的可是未來的風族之主,以後跟著新主,成為他的左膀右臂,必定飛黃騰達啊!傻小子!”
風孝先聽了父親的話,傻愣著半天沒有回過神,他沒想到自己居然有這般造化,可是之後又想起了什麼,頓時臉色一變。
風父看著他的麵色,皺眉問道:
“怎麼了?”
“父親。。。當時我認為是那個人導致了甘木不翼而飛,我當時滿肚子怨氣,扛起他之前,好像還踢了一腳。。。。”風孝先低著頭結結巴巴的說道。
風父一聽,頓時火冒三丈,揚起手就要揍風孝先,風母立刻說道:
“哎呀,好啦,老頭子,彆在意了。新主那個時候就剩半條命了,還能記得這?而且我聽說新主可是個德才兼備的仁義之君,就算知道了他也不會在意的。”
風母一開口,風父就如霜打的茄子,指了指風孝先說:
“總之,你小子現在解禁了,給我想辦法多去接觸接觸新主,新主雖貴為人皇後裔,但他畢竟是個凡俗人,聽族長說他最近正在修煉,你有機會以我們家傳之術去指點一二,能指導未來的人皇,你小子也算功德無量。”
風孝先點了點頭,看父親沒有話再說後,繼續大口吃了起來。
同樣是子時,村裡的另一間屋舍,屋內沒有點燃爐火照明,僅僅點著幾枚蠟燭,光線昏暗,氣氛也極為壓抑。
屋裡有一位古稀老者和一對中年夫婦,他們的身上都纏著白色的麻布,坐在廳堂內一言不發,中年婦女的臉上更是還掛著兩道淚痕。
許久後,中年婦人哭出了聲:
“玉兒。。。你讓為娘怎麼活啊。”
“行了,這兩個月,你就知道哭!哭有什麼用?季玉已經死了!”中年男子拍了拍桌子怒道。
“玉兒死的那麼慘,渾身上下都被燒的沒一塊好皮了,他生前那麼愛美,他死不瞑目啊!你讓我不哭,我不哭行嗎?風季常!有種你這個當爹的倒是給他報仇啊!”風季玉的母親歇斯底裡的吼叫著。
風季常聽完怒火更甚,他一掌拍碎了桌子,站起身指向夫人說道:
“你還好意思說!好好的一個小子,從小卻被你當丫頭養,養出個不陰不陽的怪胎!”
風季常發泄完怒火後,又坐了下去,歎道:
“季玉雖然外觀上不討我喜,可他的天賦,他的成長卻從未讓我這個當爹的蒙羞過。族人都認為我兒陰險狡詐,背刺族人,卻不曾想過風九燭那個老不死的定下的競賽規則對我這一脈世世代代都不公平,季玉若不是身負家族使命,怎會做出這樣的事。”
風季常說完,沉默了一陣,仿佛下定了決心,繼續說道:
“反正在這樣的規則下,我們世世代代也贏不得大赦,這個仇,我一定要報!風水生風雨柔那兩個小雜種,我一定要讓他們死無葬身之地!”
看著風季常眼中散發出的毒辣,一直沉默著的古稀老者開口說道:
“季常,你可知道,風九燭已活了六千餘年,他的境界已無人可窺探一二,他若是想殺了我們,不過彈指一揮間。如果你在殺那對孿生兄妹時,風九燭及時趕到,你不僅傷不了他們分毫,還會在瞬間丟掉性命。”
“我知道,可是爹,我已經受夠了這永無天日的生活,咱們這一脈體質羸弱,人丁不旺,您終將百年,而我也隻有季玉這一獨子,未來已經沒有希望了,就是死我也要報此仇!”風季常眼神堅定地說道。
老者閉上眼沉思片刻,緩緩說道:
“既然你已下定決心,老頭子我就給你指條路。”
“請父親示下。”
“村子的東邊的山穀裡有一禁地,你可知道?”
“兒知道,但兒不知禁地內到底有什麼。”
“我曾聽我的祖爺爺說過,禁地裡封印著一隻上古凶獸,此凶獸於當年女媧補天之際為禍世間,被人皇降服,後來人皇大限之時,恐死後無人可束縛此凶獸,於是便在臨終之前將其封印至禁地中。”
“父親是說,將凶獸放出禁地,風九燭必將親往,他分身乏術,無人可以阻止我殺死那對孿生兄妹。”風季常頓時眼中放光說道。
“正是!隻是,傳言這凶獸無比強大,而且好食人,你若去禁地,隻怕是有去無回,所以,這件事還是由老頭子我去吧。”
“父親!”
“彆說了,老頭子我也活了八十餘載,夠了。殺了那對兄妹後,你們夫妻二人躲入深山之中,可以的話,再生一個小兒,延續我脈香火。活著總歸還是有盼頭的。”老者捋著自己的胡須,視死如歸的說道。
風季常聽完老者的話,帶著婦人一同跪下,含著淚說道:
“父親大義,孩兒不孝,隻當來世再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