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和將風九燭扶於椅子上坐下,待其平複下了情緒,問道:
“您所說的皇,可是人皇伏羲?”
“正是!”風九燭點了點頭。
“我不能斷定自己是不是伏羲的後裔,但我和我的戰友們到達神農門時,神農門上確實記載了隻有人皇後裔的血液才可以打開石門,而最後確實是以我的血液打開了石門。”曦和說道。
“果然,您就是皇裔,您就是預言中的風族之主,未來赦免整個風氏一族的新皇!”
風九燭再次激動地跪了下去,曦和連忙將其攙起,搖了搖頭說道:
“或許我真的有伏羲的血脈傳承,但對比於這萬千世界,我不過是一個普通人,怎麼會是新皇。我還有太多的疑問,比如您看起來不過三十五歲,為何這位小姑娘喚您為祖爺爺;風氏一族又為何被困於此,如何解救?我的疑問太多太多,敢請族長可否從古至今給我講講到底發生了什麼。”
風九燭似乎無比堅信眼前之人就是預言之子,他再度平複了一下激動的情緒,開始娓娓道來。
相傳盤古開混沌後,天地初開,洪荒始現。天地間誕生了萬物,萬族遵循著弱肉強食的自然法則。
而人族在當時幾乎是最為弱小的種族,他們遭受著萬族的奴役,甚至如牲畜一般被圈養,成為“砧上魚肉”。
人族被萬族割據奴役,遍布於八荒各處。似乎是天意垂憐,在同一時代,八荒中出現了五位人族的天選之子,他們分彆名為昊、兵、軒、農、太。
這五位先聖各自參透自然之法,昊明天道,兵主殺伐,軒通策略,農曉生機,太參陰陽。
他們帶領人族揭竿而起,從最卑微的奴隸,一步步成長為能與萬族抗衡的存在。
人族雖說天生弱小,但可開發的潛能卻仿佛看不到上限,隨著時間的推移,人族不再受萬族的奴役,但也僅為井水不犯河水,互不乾擾。
人族的命運似乎安定了下來,可五位命運之子雖均為人族的領袖,但在觀念上卻是天差地彆。
昊隻想讓人族可以做到自保,與萬族平起平坐生存於世間;兵卻想以殺證道,屠戮洪荒萬族,讓人族統治天地間;軒與農二人看透血肉苦難,尋求羽化飛升之道,而太卻因為某種原因,厭煩了種族間的戰爭,退隱東方不問世事。
聯盟分崩離析,觀念之差讓人族開始了內鬥,隨著幾位先聖不斷變強,戰爭也開始造成天地間風雲色變,最終導致天崩地裂,人族近乎滅絕。
昊有一妹,名曰媧,媧不忍蒼生受難,以己捍天,耗儘畢生修為煉五色石,補蒼天正四極。
媧補天過後,世間恢複了和平,媧因修複天地受到了法則的反噬,法身虛弱至極,恐將道終;昊陪同媧遊曆山川大河,每到一地,媧便捏造泥人以僅剩的靈力塑造了一個又一個的生命,她臨終的願望就是希望可以看到人族再次繁榮昌盛。
最後,媧離開了昊,獨自一人來到了大荒之南,於甘木下創造了最後一個民族,喚之阿姓,並親自教導此族數百年,最終,媧隕。
阿姓一族世代食用甘木造就不死之身,沒有了媧的約束,阿族中開始出現野心勃勃的北征派,踏北而上屠戮蒼生,昊得知此事,勃然大怒,破關而出。
昊的怒火讓整個阿姓一族幾乎覆滅,平定中原後,昊來到南國,意在將阿姓一族斬草除根,可當昊看見了阿姓為媧立下的墓碑,不由想起自己的妹妹在生命最後的旅程中那憐憫蒼生的博愛,他最終還是沒有將阿姓一族趕儘殺絕。
昊殺光了所有參與北征的人,將甘木連根拔起,押著剩下的所有人來到了農的部落,他與農共同創造了一個秘境,將甘木移植進去,又施法剝奪了幾乎所有人的長生之力,僅僅留下一名叫燭的男子繼續擁有長生之體,因為燭是媧的親傳弟子。
昊說,這是對燭的恩賜也是懲罰,他將永遠看見後輩死在自己麵前,永生永世的孤獨下去。
昊姓風,便賜予他們風姓,任命燭為族長,判他們為罪族,世代隻能守於甘木秘境贖罪,待每八十年甘木結果之日,燭以甘木靈力施展昊親傳之術便可打開石門,赦放直係三代人離開。
自此之後,風氏一族便世世代代被困於這秘境之中。
曦和聽完風九燭所闡述的這段曆史,覺得極為不可思議,他從小到大被現代文明造就的世界觀在這一刻似乎被全盤否定了,曦和內心細品著這段故事,沉默許久後,開口說道:
“昊,就是人皇伏羲,而您也就是遠古時期唯一活到現在的不死族,女媧的親傳弟子,燭。”
風九燭點了點頭,說:
“人類文明並不是凡塵所記載的區區幾千年,隻是在人皇道終之後,一切又回到了。”
曦和再次思索了一陣,接著問道:
“那…您所說的預言又是什麼?如果我真的是預言中的人,要如何才能解救風氏一族?”
“吾皇道終之前,曾來過這裡,他告訴我,他看到了世界的真相,他嘗試改變這個世界的命運,可他失敗了。他的大限將至,他說人類的命運將重新開始,並給了我一本天書,上麵會記載凡塵間的變革與進展,算是對我族的補償。我問他,我族還有沒有機會全部離開這裡,他告訴我,天書會給我答案。”
“後來,數千年的光陰,我無數次的打開天書尋求那個答案,可都沒有結果。但在五十年前,天書上出現了一些字,大概的意思是,人皇後裔即將來到炎帝秘境,他會成為新一代的人皇,統領天地。待他真正成為人皇的那一刻,便會赦免風氏一族,脫離苦海。”
風九燭滄桑的眼神中第一次充滿了希望。曦和看著風九燭的灼熱的眼神,搖了搖頭,歎息一聲,說:
“所以,您認為我就是那個預言中的人。可是,如何成為人皇,成為人皇的意義又是什麼,我想您不知道,我更不知道。而且,我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凡俗人,我的人生很失敗,家道中落又身患重疾,我連自己都顧不好,又怎麼能貴為人皇,解救風氏一族,統領天地?”
“不,主人,也許曾經您很平凡,但這就是宿命,命運安排您身患絕症,安排您來到這神農秘境,安排您與那蚺妖一戰,置之死地而後生,現在的您已然涅槃重生,總有一天,您會找到人皇的路。”
“可是,你也說了,我的癌症並沒有消失,丹田內更是充滿了妖力,一個隨時可能變成妖物的人,怎麼成為所謂的人皇?況且,現在的人類社會是一個很先進的社會,大體上可以做到人人平等,人們都可以安定的生活,雖然還有少數的戰爭,但從某種意義來說,人類已經沒有敵人,沒有威脅了,我又怎麼能去打破現在穩定的社會,去統領一切?”
“主人,隻要您願意潛心修煉,那蚺妖的妖力自然會被您慢慢煉化為自身的氣海,您身上流淌著人皇的血液,定當是天賦異稟!至於如何成為新的人皇,一切皆有定數,隻待時變!”風九燭說道。
曦和在剛剛蘇醒後,接收了如此多的信息,一時間有些難以消化。
今天所了解的一切,都徹底粉碎了他的世界觀,若不是從踏入神農架開始親眼見證了很多不可思議的事,他一定會認為眼前的人是個江湖神棍。
曦和思索再三,還是覺得成為人皇這條路有些荒誕,便說道:
“風老,也許我身上確實流淌著人皇的血脈,也許我短短三十年的人生看起來有些戲劇性,但我還是那麼認為,我隻是個普通人,我隻想和我的家人平淡的過完這一生,也許天書所預言的並不是我,人皇後裔開枝散葉,擁有他血脈的人恐怕不在少數。您所說的一切,我實在難當大任,我會留在這裡潛心修煉,直至徹底將蚺妖的妖力從我身體裡抹除,之後我便會離開這裡,也請您和您的族人,不要再叫我主人了。在下實在受之不起。”
風九燭的眼神中儘顯失落,但曦和的態度很是堅決,他隻能無奈的說道:
“也許時機未到吧。。。不管怎麼說,你都是吾皇的後人,老夫理當儘我所能幫你煉化蚺妖的妖力。尊上剛剛痊愈蘇醒,還是應該多加休息,考慮到您尚不能控製這蚺妖之力,為了防患您傷及族人,還請尊上下榻於石室,老夫會安排衣食定期送予石室內。”
“多謝風老。”曦和起身行了個禮,轉身走入了石室之中。
風水生見曦和離開後,向風九燭問道:
“族長,您說的都是真的嗎?”
“當然,這等大事,老夫豈敢妄言。”風九燭答道。
得到族長肯定的答複,風水生陷入了沉默,想了一會說道:
“族長,他明明是預言之子,卻又不願做我族的主人,我不知道現在到底應該如何稱呼他。恕晚輩不懂事,我和雨柔沒有您那麼大的格局,從沒想過解救整個氏族,我們努力奪得頭魁,理應獲得本家三代大赦,但現在甘木確實是因為他才不翼而飛,我心有不甘!”
風九燭看了看兄妹二人,嚴肅地說道:
“不管他現在願不願意成為我族之主,但你們切記,他就是人皇後裔,風氏一族的命運掌握在他的手上,你們理應以他唯尊。”
“是,晚輩必將牢記於心。”
風水生拱手諾道。風雨柔則是隨著哥哥一起行禮表態,隨後又看向了石室,嘴角露出了一個淺淺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