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五十六區的戰士們全部走出庭院後,蜜獾總算鬆了口氣。少了對他人的牽掛,他終於可以全神貫注地對付眼前這個鬼王。
可事與願違,就當蜜獾準備迎戰鬼王時,庭院外傳來了一陣密集的槍聲。
“撤退!退回庭院裡!”
隨著孤狼呐喊的聲音,剛剛走出庭院的戰士們又迅速退回了庭院內。
庭院外閃爍的警報燈下,忽隱忽現出一群全副武裝的士兵。他們的動作乾淨利落,相互掩護、交替射擊,行動間展現出極高的戰術素養。與之前帕查拉王府的警衛相比,這群士兵顯然更加專業,也更加危險。
蜜獾的注意力不敢從鬼王的身上移開,隻能大喊著問向孤狼:
“發生了什麼?”
孤狼倚靠著牆壁掩體,一邊向院外射擊一邊回答道:
“隊長,我們放出的無人機剛升空就被擊落了,短暫的畫麵顯示整個王府已經被包圍了,來了很多專業的士兵,初步估計數量不下於200名。遊鷹現在沒有行動能力,要想突圍有些難度。”
眼見援軍到來,帕查拉大笑了起來:
“你們以為我是什麼人?我是暹羅的王室,更是暹羅的國防軍官,你們當真以為你們可以逃得出春武裡府嗎?癡人說夢!哈哈哈哈。”
砰一聲槍響,子彈從帕查拉的耳邊呼嘯而過,打斷了帕查拉狂妄的笑聲。
孤狼端著手中的步槍寒聲說道:
“你以為我們是什麼人?如果想殺你的話,你已經死了。”
孤狼說完又對著院外一陣點射,彈無虛發,精準了擊殺了數名士兵。
帕查拉的臉色愈發陰鬱,目光如刀一般盯著孤狼,隨即又轉頭看向蒲攀,一字一句地說:
“我要他死!”
這陰狠的目光讓蒲攀都不禁一顫,答道:
“是,王爺。”
蒲攀陰森的聲音化作咒語加持於鬼王之上,那狂暴著不斷發出嘶吼的鬼王突然安靜了下來。
蜜獾正疑惑著,突然他感受到一陣龐大的陰氣擦身而過。
“不好!”
蜜獾意識到鬼王已然襲向了自己的隊員們,他立刻爆發出身體裡的力量以極快的速度向隊員們衝去,同時也調動著氣力湧向通道的方向,試圖感受鬼王的身影,但氣力湧出的速度始終不及鬼王的行動,他隻能在一瞬間感受到那股陰氣,隨後又消失的無影無蹤。
蜜獾的大腦飛速轉動著,他深知自己的速度要遜於鬼王,盲目的嘗試去阻止它,最後的結果可能是眼睜睜的看著戰友們一個一個死在自己麵前。
唯一的辦法,擒賊先擒王!
他猛然轉身,將氣力灌注於腿部經脈,再結合外力巔峰的爆發力,整個人如同射出的子彈一般衝向蒲攀。
蒲攀的瞳孔中映出了蜜獾的殘影,他原本得意的笑容瞬間凝固。鬼降師雖然比普通人強大,但麵對這華夏最精銳的特種兵,同時還是煉氣境的高手,蒲攀就如同小娃娃碰上成年壯漢一般毫無反抗之力。
蒲攀慌亂之下,急忙念出咒語,召回鬼王護駕。就在蜜獾眼看著自己的手即將掐住蒲攀的脖子時,一股極陰之氣從身側傳來,蜜獾隻感覺腰間仿佛被重錘擊中,整個人如同斷線的風箏般飛了出去。
蜜獾在空中迅速調整身體,雙手攜帶著氣力輕點地麵,借力翻轉兩周後,雙腿在地上滑行了數米才終於停下。
“隊長!”屠夫看蜜獾被擊中,焦急的大喊著。
“我沒事!你們守住院門,不要分散注意力!”蜜獾半跪在地上說道。
大夥的心裡有了一些急躁,他們並不懼外麵這幾十倍於己方的兵力,他們都是最尖端的戰士,隻要彈藥充足,利用地形與戰友之間的配合,以少勝多不是問題。
但若是連蜜獾也敵不過這鬼怪,最終隻能是大家都交代在這裡。戰士們即使都很擔心蜜獾的安危,卻幫不上任何忙,隻能繼續與院外的士兵對峙著。
蜜獾單手撐地將身子站了起來,看著右腰飄散著氣力與陰氣碰撞而產生的青煙,暗歎一口氣。
若不是剛才那千鈞一發之際,自己將大量的氣力凝於腰側,那一爪恐怕會直接將自己攔腰斬斷。
鬼王見自己的攻擊沒有奏效,憤怒地發出一陣嘶吼,再次揮舞著鬼爪向蜜獾襲來。
蜜獾感受到鬼王的靠近,立刻屏氣凝神,將氣海中大量的氣灌注於右臂,以經脈為樞,湧入骨骼與肌肉之中。蜜獾的右臂發生了微妙的變化,他的骨骼與肌肉似乎都膨脹了起來,右拳的毛孔上也隱隱散出了蒸汽。
對於踏入煉氣境的人,實力的強弱就除了氣力的質量與氣海的大小外,最重要的就是控氣的掌握。
而蜜獾此刻的做法,顯然是一種極為奢侈的揮霍式用氣。他自己也清楚,這種孤注一擲的打法風險極大,稍有不慎便會耗儘氣力,陷入絕境。
可麵對鬼王那極強的陰氣,若不將氣力集中爆發於一點,根本無法對其造成實質性的傷害。
蜜獾全力揮出的一拳,攜帶著磅礴的氣力,與鬼王的鬼爪碰撞在一起。
僅僅一個照麵,蜜獾的氣力便在鬼爪下瞬間湮滅。而陰氣形成的鬼爪隻是微微晃動了一下,隨即繼續向蜜獾的身體揮去。蜜獾此時已沒有多餘的氣力進行格擋,結結實實挨上了這一擊,整個人再次倒飛出去。
這一次,蜜獾再也無法在空中調整身形,隻能任由身體重重摔在地上,隨著胸口傳來一陣劇痛,一口口烏黑的血液從口中噴出。
“真是個可怕的家夥,那位老前輩居然差點消滅了這玩意……看來我距離煉氣巔峰還很遙遠啊……唉,當初真應該聽家裡那些老家夥的話,多學點老祖宗的東西,現在也不至於這麼狼狽。”
蜜獾躺在地上,仰望著漆黑的夜空,喃喃自語。他的聲音中帶著一絲疲憊與自嘲,仿佛在嘲笑自己的無力。
他艱難地從地上爬起來,抬手擦了擦嘴角的血液,發現那血液竟是黑色的,又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右臂,一道道經絡已經泛出了黑色,如紋身一般纏繞著整個手臂。
“煞氣入體了啊……可是我已經沒有氣力將它逼出來了。”蜜獾低聲自語,語氣中透著一絲絕望。
五十六區的戰士們一邊與敵人交火,一邊不時回頭看向蜜獾。他們的心中充滿了焦急與不安,人心一亂,槍法、身法和戰術配合也隨之出現了漏洞。很快,便有戰士中彈負傷,局勢愈發不利。
“兄弟們,堅持住!隊長不會輸的,他從沒有輸過,他一定會贏!”屠夫粗獷的聲音叫喊著。
屠夫的聲音傳到蜜獾的耳中,讓蜜獾再次提起了精神。
是啊,兄弟們還沒逃出去呢,自己可不能就這麼死在這老祖宗的東西,我好像一招都沒學會過啊。。。不對啊,我小時候挺好學的啊,為啥後來不願學了呢?想起來了,我是學了個什麼術法,結果被老爹揍了一頓,後來一氣之下跑到凡俗來流浪了。那術法叫什麼來著?鬼穀啥來著?
“雲凡,再過一個月咱們就滿十歲啦,到時候一起去鬼穀堂讀書吧。”
夕陽映射在山坡上,兩個長的一模一樣的孩童躺在草地裡,其中一個嘴裡叼著狗尾巴草的孩子,開心的說道。
“不去,沒意思。”薑雲凡翻著白眼說道。
“為什麼啊,你不想學鬼穀道術嗎?”孩子吐掉嘴裡的狗尾巴草,坐起身來詫異地問道。
薑雲凡也坐起了身,撿起狗尾巴草叼在嘴裡,不屑的說:
“當然想學了,可鬼穀堂教的都是之乎者也的東西,要想學真正的鬼穀道術必須得去鬼穀道場。”
“可是我們是小孩子啊,當然先得去鬼穀堂讀書,等長大以後開了氣,才能去鬼穀道場修煉吧。”
“雲天,你能不能不要跟那些老頑固一樣思想那麼陳舊,開氣一定要等到長大以後嗎?誰說小孩子就不能擁有氣海呢?我認為,先修習鬼穀心法能更快地幫助開氣。”
“可是。。你現在沒有開氣,就進不了鬼穀道場,進不了鬼穀道場又從哪去修習鬼穀心法呢?”
薑雲天覺得自己這個雙胞胎弟弟真是異想天開,無奈地說道。
薑雲凡的眼珠轉了轉,又東張西望了一會,接著小心翼翼地湊到薑雲天的耳旁,悄聲說著什麼。
深夜,兩個孩子鬼鬼祟祟地走到一個石門麵前。
“雲凡,這樣不好吧,爹不讓我們進他的練功房,被他發現我們會挨打的。”薑雲天怯生生地說。
“出了事我一人擔著,你就照我說的做就行。”
薑雲凡拍拍胸口承諾完便躲進了石門旁的石柱後麵,薑雲天搖了搖頭無奈地去拉動石門上的鈴鐺,很快,門打開了,一個留著長須的中年男子走了出來,薑雲天立刻擺出一副慌張的神情說道:
“爹,不好了,我和雲凡下午在噬虎山捉迷藏,我一直找不到他,我以為他捉弄我提前回來了,結果我回來以後發現他還沒回來,我出去又找了好久還是沒找到他。”
“什麼?!噬虎山上有妖獸你不知道嗎?!你們居然敢去那裡瞎玩!趕緊帶我去找你弟弟!”
不知薑雲天是不是因為撒謊而愧疚,居然真的要哭出來的樣子,讓薑父沒有多想便立刻帶著薑雲天走出了庭院。
二人走遠後,薑雲凡嘿嘿一笑溜進了練功房裡,這是他第一次進入這裡,練功房裡除了一些武器,幾個木人,就隻有一個書架,他爬上書架翻找了起來。
“嘿嘿,就是你了。”
薑雲凡拿著一本書跳了下來,封麵上寫著《鬼穀七十二術》。
孩子終究是孩子,哪有安安分分學習的心態,隻見他隨意地翻開了一頁,沒頭沒尾的念起了一段心法,
“萬物皆兩極,或陰或陽,陰陽本為一卦。環轉因化,扭轉陰陽,行於兩儀之間,或上至陽,使天罡之法,或下至陰,遊九幽之界。”
或許是薑雲凡本就是個天資卓越的孩子,這沒頭沒腦的在心中一陣修習,產生了他自己都沒有發覺的效應,薑雲凡正沉浸在修習心法的狀態中,渾然不覺整個練功房開始散發出一陣陣的陰氣。
“混賬!你不想活了嗎?”
一聲怒喝傳來,薑雲凡抬頭一看,自己的父親滿臉怒容的走了進來,他知道要挨揍了,就抬手準備抱頭,卻驚訝的發現自己的雙手如屍體一般泛出了青色。
薑父幾步來到薑雲凡的身邊,隻見他雙手一抬,兩團至陽之氣凝於掌上,按向薑雲凡的雙肩。
薑雲凡瞬間感到一股暖意湧了上來,手臂也逐漸恢複了血色,漸漸地薑雲凡感覺身體徹底恢複了正常,正要謝過父親時,薑父結結實實的一巴掌已招呼到他的臉上。
“混賬!你知不知道你剛才做了什麼,你逆轉陰陽,強行熄滅自己的三花,若我不攔下你,你就成了孤魂野鬼遊於九幽之間永世不得超生!”
薑雲凡的眼淚流了出來,他知道自己做錯了,可他不理解,這樣妖邪的術法,為什麼會在鬼穀道術中,為什麼要讓人修習呢?
薑雲凡挨了一頓揍以後,又被關了一月的禁閉,叛逆的他最終選擇了離家出走,開始了流浪。
而今,薑雲凡變成了五十六區的兵王蜜獾,此刻的他終於明白了這個術法的意義。
術法本無正邪之說,關鍵在於如何使用,父親當年也隻是擔心自己年幼,逆轉陰陽之後,找不到回來的路。
蜜獾仔細回憶起那術的心法,在如今有了氣海的他也更容易掌握此術,也許可以用這個來應對鬼王。
蜜獾喃喃地念起了心法,手中運轉著周天,昏暗的夜裡,蜜獾的雙肩與頭頂上出現三團火焰,這便是人的三花。
蜜獾控製著身體內僅剩的氣力,逆流於經脈之中,三花漸漸暗淡,蜜獾的皮膚也逐漸變成了青色,蜜獾轉過頭看向了伊藤,說道:
“伊藤小兄弟,麻煩你照顧一下我的身體,雖然我大概率可能回不來了,但是留點希望總是好的。”
蜜獾的話讓伊藤有些摸不著頭腦,但他還是立刻來到了蜜獾的身邊,問道:
“蜜獾長官,你的臉色不太對勁,我隻要負責保護你的身體就可以了嗎?”
蜜獾的臉色越發的青白,他點了點頭說:
“這個鬼王很厲害,以人類之軀我根本打不過它,所以既然打不過,不如就加入他吧。”
蜜獾露出了最後一個笑容,三花徹底熄滅,他的眼神也變得黯淡無光,如屍體一般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