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藤癱倒在地,目光呆滯地望著曦和的慘狀,眼中滿是絕望。
他此時已是虛弱無比,在跨級使用了兩次高級忍術後受到了極大的反噬,接著又從高空墜落,再次使用風遁緩解了一些重力後,勉強沒被摔死,但身體已徹底透支,失去了行動能力。
“完了,徹底完了。”伊藤絕望的說道。
“不!還沒完!”老王不知何時已站在了伊藤身邊。
從大蚺身上滑落下來的老王沒有受到致命的傷害,但也並不輕鬆,大蚺的纏繞已經讓他體內的部分器官破裂,口中不時的溢出血液。
他踉蹌著身體去找到了遺落在地上的狙擊槍,將子彈上膛,抬起槍口,瞄準向了大蚺。
狙擊的要素就是冷靜、沉心,讓身體達到最平靜的狀態,可身負重傷的老王根本無法平靜下來,雙手止不住的顫抖。
“彆抖了。。。我他媽叫你彆抖了!”
老王仿佛跟自己置氣一般咒罵著自己無法平靜的雙手。
“冷靜點。”
一道聲音不知從何處傳來。老王驚訝地環顧四周,卻隻看到伊藤,再無他人。
那是從心裡發出的聲音,那是路征的聲音。
冷靜點。。。上次聽到這句話還是路征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對老王的安慰。
往昔的一幕幕如潮水般湧入老王的腦海,他仿佛又看到了那個總是喋喋不休的男人。
時間回溯到五年前,遊鷹傭兵團還沒有成立,彼時的路征與老王並不相識,但他們都曾經是華夏的特戰兵。雖說達不到遊鷹五十六區的頂級水準,但也都是在國際上打出名堂的傭兵了。
不同的是,路征是在退伍多年後,因無法適應平淡的生活,才選擇踏出國門,繼續在刀尖上舔血的日子。而老王則是因為在部隊違反紀律,被開除軍籍並坐了幾年牢。出獄後,他無顏留在華夏,隻得無奈地遠走他鄉,在國際上討生活。
二人的初次見麵,是在非洲的戰場上。那是一個陷入內戰的小國,二人都受邀保護一名當地政要穿過極度危險的戰爭區域。
說起來,兩人的初次見麵的氣氛還不算很友好。接到任務後,他們幾乎同時抵達了這個政要的府邸。
“兩位,幸會幸會,我叫穆托姆博,是你們這次的保護對象。”一名中年非洲黑人笑嗬嗬地對兩人說道。
“你好,我是路征,全世界最頂級的傭兵,有我在你就放心吧,沒必要再找彆的人過來,彆幫倒忙。”
路征臭屁的介紹著自己,還不忘斜眼瞥了一下老王。
“我叫老王。”老王沒有理會路征,隻是簡單的自我介紹。
“久仰久仰,兩位的大名在傭兵界如雷貫耳,這次有你們的幫助,一定會非常順利的。”穆托姆博點頭哈腰地說道。
這就是戰亂小國家的無奈,即使是國家政要,也得對自己雇傭的傭兵客客氣氣,畢竟小命全靠人家保著。
“兩位在這裡稍事休息,我去集結一下我的親兵,準備出發。”
穆托姆博走後,路征找了張椅子坐了下來,翹起二郎腿,看著老王問道,
“華夏人?”
老王點了點頭。
“哦,那你彆在意我剛才的話啊,畢竟都是黃皮膚,我也不知道你是棒子還是鬼子,既然是自己人,就坦誠相待了,重新認識一下,前華夏東北虎特種部隊中尉,路征。”路征伸出了手說道。
“前狼牙突擊部隊少校,王德發。”老王也伸出手。
“哎喲,我靠,你居然是校級軍官,而且還是狼牙突擊部隊的,那可是我夢寐以求都沒擠進去的地方,我得叫你一聲首長啊!”路征手還沒握上,就突然向後一跳,敬了個軍禮說道。
這活寶的操作讓老王伸出的手僵在半空不知該不該收回來,隻能說道,
“什麼首長,都是過去的事了,你就叫我名字就行。”
“好,王德發?what the fuck?你這名字有點。。。”
“你還是叫我老王吧。”老王趕緊打斷他說道。
“嘿嘿,好的老王。哎?你都是校級軍官了,這退伍後怎麼著都能在政府機構混上個處級乾部吧,怎麼跑到外麵來受這罪。”路征好奇地問道。
“我不是退伍的,犯了錯誤,國家開除了我的黨籍和軍籍,坐了幾年牢。”老王黯然地說道。
“啥?你是被開除的?還坐了牢?”
路征一聽,立馬變了副臉色。倒不是他勢利眼,而是他清楚,在華夏的軍隊裡,尤其是特種部隊,豁免權是很高的,隻是犯了一些小錯誤是不會構成開除雙籍這麼嚴重的後果的。這種情況一般都是乾了什麼傷天害理的大事,比如奸淫婦女、涉黑、通敵叛國,當然通敵叛國可不是開除雙籍坐坐牢這麼簡單了。
“得,我收回我剛才的話,你不配讓我叫首長。看在大家都是華夏人,而且你也付出了代價的份上,我勉強跟你合作把這單乾完。”
路征白了老王一眼,不再說話了。老王也沒有還嘴,保持著沉默等待著出發。
很快,穆托姆博集結好了部隊,與二人一起浩浩蕩蕩地出發了。
二人的能力確實是頂級傭兵的水準,一路上偵查、突擊,多次將敵人的埋伏都化險為夷,穆托姆博的部隊一帆風順的行進了幾百公裡,抵達了目的地。
就在二人以為任務順利完成打算撤離的時候,這個分裂小國家的局麵卻變了天,與穆托姆博對立的黨派不知得到了某個大國的支持,在幾個小時內橫掃了穆托姆博黨派所有的城市以及根據地,在絕對的武裝實力下,以穆托姆博為首的黨派全麵投降,並且在對方清算這一路上被穆托姆博部隊擊殺的損失時,穆托姆博毫無道義的將路征老王二人給賣了。
對方黨派的首領極為震怒,立刻宣布要處死二人。而路征與老王二人也沒有坐以待斃,在第一時間發現局麵不對勁時,就已經先一步跑路了。
敵方下達了追擊令,二人通過數天的反偵察遊擊戰,好不容易逃到了這個國家的邊境地帶,最終還是被圍堵在了一座山上。
二人借助地理優勢,居高臨下,阻擊了無數次試圖突擊進來的敵人,但二人的身上幾乎已經彈儘糧絕,連一口水都沒有,麵對敵人幾乎不間斷的突擊,已是困獸之鬥。
隨著暮色降臨,敵方也領教到了這兩位頂級傭兵的手段,在傷亡慘重後,敵方終於暫時停止了進攻,改變策略,想硬生生耗死二人。
“呼。。。終於能休息一會了。”路征在發現對方停止進攻後,鬆了一口氣說道。
“我們已經沒有食物和水了,彈藥也快耗儘,這樣下去隻能是慢性死亡。”老王說道。
“我他媽能不知道嗎?放心吧,我已經聯係了我的公司,安排直升機來救援了,隻要再撐一陣子就行了。”路征沒好氣的說道。
老王再次沉默了起來,路征這個話癆看著眼前這個悶葫蘆,氣不打一處來,罵罵咧咧道,
“他娘的,本來打算乾完這票去夏威夷度假了,結果碰上這麼倒黴的事,這非洲人就是他媽的蠻夷之邦,戰爭結束了找雇傭兵的麻煩,一點規矩都不講。倒黴的被困在這裡,結果還碰上你這麼個悶葫蘆,半天一個屁都沒有,真無聊。”
老王繼續沉默著。
“反正現在也沒事乾,跟我說說你在國內犯了什麼事,導致被雙開還要坐牢這麼嚴重。”路征的嘴真是一刻也閒不下來,繼續向老王說著。
路征的話似乎讓老王回憶起了痛苦的往事,雖然他依舊沉默著,但那不自然的表情已說明了他的情緒波動。
路征看著他,從口袋抽出一支煙,放在口中點燃之後,給老王遞了過去說,
“說說吧,說出來心裡會好受點。”
老王接過煙,狠狠地吸了一口,平複了一下心情,說道,
“我出生在一個軍人世家,我爹,我爺爺,我姥爺,都是軍人,爺爺那輩參加過抗戰,我爹參加過越戰,都犧牲在了戰場上。雖然他們都隻是普通的士兵,但我從小就把他們視為我的驕傲。”
“我在部隊一次次立下軍功,晉升到少校之後,我立刻請了假回家掃墓祭祖,想把這個好消息告訴在天上的爺爺、姥爺和爹,好讓他們在天之靈能夠欣慰。”
“我爹死的早,我娘改嫁了,嫁給了一個人民教師,我這個後爹知書達理,一表人才,對我母親和我也很好,還給我生了個妹妹。”
說到這裡老王笑了起來,他從衣服的夾層裡拿出了一張照片,遞給路征繼續說道,
“你彆看我長的糙,那是遺傳了我爹,但是我這個同母異父的妹妹長得可水靈了。”
路征看了看照片,上麵是個約莫十五六歲的女孩。明眸皓齒,小巧挺立的鼻子,一副小家碧玉的可人模樣。
“我可疼我妹妹了,妹妹也很黏我,我一回去她就一口一個‘哥哥’,纏著我給他講我在部隊的故事,我總是以國家機密為由,唬得她一愣一愣的。”
“而在我那一次高興地回家去想告訴他們我晉升校官的消息時,我卻再也看不到她了。。。。那天我回到家,整個屋子都充斥著壓抑、悲傷。我後爹在我印象中一直都是風度翩翩,即使已經花甲之年,仍然每天把自己收拾的一絲不苟,而那天我看到的他卻是白發蒼蒼,滿臉胡須,很頹廢,眼神裡也滿是痛苦。母親更是如失心瘋了一般,一會哭,一會笑,嘴裡還不停地喊著我妹妹的名字。”
說到這,老王的表情從笑容,變成了哽咽。
“我問我繼父怎麼了。繼父看見我,瞬間就哭了出來,他跪倒在地上,抱著我的腿,一邊哭一邊說:‘德發!爹沒用,爹沒能保護好你妹妹,爹教了一輩子書,連自己的女兒都保護不好,百無一用是書生啊!’”
“聽到這裡,我一陣心悸,我知道妹妹出事了,但我還是冷靜地問清楚了事情的經過。妹妹是舞蹈藝術生,在學校品學兼優,人又漂亮,老師都很喜歡她,她也經常代表學校去參加一些比賽。直到有一次,她在一次表演中,被我們那市長的兒子看上了,開始瘋狂地對我妹妹展開追求,可我妹妹才15歲啊!我妹妹一次又一次的拒絕,最後那兔崽子終於露出了禽獸的本性,他和一幫富二代綁架了我妹妹,對我妹妹實施了輪奸,事後還將她赤身裸體的扔在了大街上!最後我妹妹不堪此辱,留下一封遺書,服藥自殺了。我繼父和母親看了遺書後,報警,上訴,可結果都是石沉大海。。。隻因為那禽獸是市長的兒子!”
老王的雙手已是捏的劈啪作響,即使過去了這麼久,這份仇恨依舊在他心裡難以平息。
“知道事情的原委後,我徹底失去了理智,我花了3天時間,將那群兔崽子一個個的宰了,把他們的屍體掛在市政大樓上!”
聽到這,路征終於明白了老王為什麼被開除雙籍,他說道,
“這件事雖然人神共憤,但你也太魯莽了,你當時的身份可是狼牙突擊部隊的校級軍官,你背後站的可是國家!你隻要打個電話給你的頂頭上司,一個小小的市長還能隻手遮天了?”
“我知道,但是不能親手解決了這幫畜生,我難平心憤。事後,我知道我在法律上犯了錯,也甘願伏法,但從道德上,我沒有任何錯。”老王恢複了平靜,淡淡地說道。
路征無奈地歎了口氣,他知道,如果是他恐怕也會做出一樣的事。
“不管怎麼說,國家對你還算仁至義儘了,你殺了那麼多人,還把屍體掛在市政大樓上,給社會造成了動蕩,這性質太惡劣了,結果隻是開除雙籍,坐幾年牢就給你放了,估計你在部隊的大領導也為你操了不少心啊。”
“國家確實也沒有辜負我,後來這件事雖然沒有在社會公開,但是那個市長以及那群富商全部付出了應付的代價。出獄後,我知道我的行為愧對國家,愧對黨,所以我也沒臉再待在華夏,就出來做了一名雇傭兵。”
“那個。。。我為我之前的話向你道歉,你說得對,你隻是犯了法,但你沒有犯錯,你配得上我叫一聲首長。”
路征重新敬了一個禮,接著他把照片遞給了老王。
老王伸出手,打算接過照片,就在這時,一顆手雷從山坡的下方扔了上來,落在了老王身後的不遠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