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將至,東方泛起微光。遊鷹等人告彆曦和後,朝著石門方向走去。
遊鷹走在隊伍最後,臨出石門前,他駐足回望甘木,抬手拭去眼角的淚水,這才跨出石門。隨著他的離去,厚重的石門緩緩閉合。
曦和立於甘木高處,目送著同伴們一個個離去。當看到遊鷹回首的那一刻,他終於抑製不住,淚水奪眶而出。
確認遊鷹已經離開後,曦和低聲自語:
"爆體而亡想想都痛苦啊,還是死的體麵點吧。"
他借助繩索從甘木滑下,從背包中取出狸力的鋸爪,開始在地上挖掘。很快便挖出一個略大於他身形的土坑。
"這狸力不愧是刨土專業戶,爪子這麼鋒利。早知道讓遊鷹他們帶走了,留在這裡太可惜了。"曦和苦笑著說完,便躺進了土坑中。
說完曦和便躺了進去,他從腰間掏出了手槍,將子彈上膛對著自己的太陽穴。
曦和的心跳加速,手止不住的顫抖著。人性如此,就算之前表現的再怎麼大義凜然,也都是權衡利弊後的決定,真正麵對死亡時,人性本能的恐懼感已然難以抑製。
半分鐘後,曦和平複呼吸,正要扣動扳機之際,一道金光自石門射出,精準地擊飛了他手中的槍。
"人皇後裔,汝命不當絕。汝之僚,危矣。"
一道渾厚的聲音在甘木秘境中回蕩。
曦和環顧四周,未見人影,卻聽出這是神農的聲音,他仰頭問道:
"炎帝?您這話是什麼意思?遊鷹他們有危險?"
"甘木乃神物,豈得之太易?此乃汝等之劫數。"
"什麼樣的危險?"曦和急切追問。
"天機不可泄。"
話音落下,無論曦和如何呼喊,神農再未回應。
曦和感覺到一陣心悸,拔腿便向石門衝去。
他再次割開手掌,將石門打開。
跨過石門,重返神農架密林,濃重的血腥味撲麵而來。
黎明前的黑暗本該籠罩這片森林,但在遊鷹傭兵團持續射擊的火光中,曦和看清了眼前的慘狀——猩紅的血跡在泥地中蔓延,斷指殘骸散落各處。
遊鷹傭兵團,包括伊藤在內已僅存八人。他們瘋狂地朝著某處傾瀉著火力,槍口所指之處,盤踞著一條巨大蛇形生物正悠然咀嚼著一名隊員的殘軀。
而晨曦未至,僅憑槍口閃爍的火光,曦和難以辨清這怪物的真容。
子彈如雨點般傾瀉在怪物身上,卻隻激起陣陣火花。要知道,即便是狸力那樣的異獸,在現代突擊步槍的密集火力下也會有一定的痛楚。而眼前這蛇形生物卻毫不在意,仿佛在享受一頓悠閒的早餐。
路征見狀,立即掏出數枚手雷,接連擲出。爆炸的火光與濃煙散去後,那怪物依然毫發無損,繼續咀嚼著它的"美食"。
太陽漸漸升起,陽光照射在這個生物的身上,反射出金屬般的光澤,那是鱗片,無比堅硬的鱗片,也正是這些鱗片才讓這個生物無視熱武器的火力。
當巨獸的樣貌在陽光下全部顯露出來,路征的腿已經開始顫抖起來:
“完了。。。是龍。。這是龍啊!我們死定了。”
“不,它不是龍!”
曦和的聲音從眾人的背後傳了過來。
遊鷹與路征回過頭去,心中一陣激動,仿佛看見了曦和就看見了希望一般。
“都跟我先回到甘木秘境裡!”
眾人立刻隨著曦和回到了秘境裡,借著秘境裡的樹木隱蔽起來,而那怪物並沒有第一時間跟進來。
“老大,外麵那個怪物到底是什麼?”
“山海經裡記載了8種龍,無論哪一種的特征這個怪物都不符合。”曦和說道,
“‘狀雲似蛇,而四腳細頸,頸有白嬰,大者數圍,能吞人也。’這是古文獻中對蛟的描述,這個怪物很接近了,但是它沒有腳。”
“蛇大成蟒,蟒大成蚺,蚺大成蛟,蛟渡劫化龍。所以,我判斷這生物是即將進化成蛟的蚺。”
聽曦和解釋完以後,遊鷹跪倒在地說道,
“就算它不是龍,甚至都還不是蛟,我們也奈何不了它。。。”
遊鷹此刻的情緒已有些崩潰,回想著剛才僅僅數息之間便有那麼多兄弟死於怪物的血盆大口下,便感覺到無儘的挫敗,遊鷹傭兵團何時這般狼狽過。
“真倒黴啊,一路上犧牲了3個兄弟的性命,還搭了老大你的半條命,本來以為任務完成了,結果碰上這麼個玩意兒。”遊鷹自嘲地說道。
曦和想了想說道,
“我們遇上它不是巧合,它是衝著甘木果實來的。這蚺恐怕已活了幾百年之久,已經有了靈智,它現在處於化蛟的瓶頸,需要靈物幫助它突破,它也許早就發現了石門被打開,但是沒有貿然闖入,是因為它不能確定石門之後有沒有危險。而現在它發現了我們安然地從裡麵出去又進來,估計沒一會它也會進來了。”
“我們能進來不是因為曦哥你是人皇的血脈嗎?之前boss還被石門襲擊,那這大蚺進來會不會石門直接被乾掉。”萊昂納多仿佛抓住了一線生機,激動地問道。
曦和再次搖了搖頭,
“在你們出去之後,炎帝跟我對過話,他說這是我們的劫難,能不能度過隻能靠我們自己,他是不會幫我們的。”
“好歹曦哥你也是他老友的後人啊,就這麼不管不顧了?什麼人啊這是!”路征罵罵咧咧了起來。
“行了,你彆亂說話了,他能聽見。”曦和止住了路征的謾罵。
“老大。。。我們真的沒有贏的機會了嗎?”遊鷹失落地問道。
曦和看著遊鷹,思索了一陣,認真地說道,
“有,但是你們必須聽我的。這大蚺已經一隻腳跨進了超凡的領域,我們以凡人之軀根本無法與它抗衡。但我們並不是非要和它拚個你死我活。”
“那我們要怎麼做?”遊鷹問道。
“它是衝著甘木果實來的,你們隻要把果實交給我,讓我來吸引它的注意力。等它深入這甘木秘境,你們就可以乘機從石門逃出去,隨後石門會再次關閉,隻要我不用血液去打開石門,這畜生就永遠被關在這秘境之中。”
“可是。。。”
“彆廢話了,我本來就是要死的,這是你們唯一的機會。把果實給我。”
遊鷹低著頭把果實交給了曦和,曦和接過果實再次說道,
“你們誰也不要出來,在離石門最近的樹叢裡貓著,等我把它引開。”
說完,曦和一手拿著甘木果實,一手握著狸力的鋸爪走了出去。
他站在石門百米開外的地方,靜靜地等著大蚺的身影。
不久後,石門處終於有了動靜,一對足球大小的眼睛在陽光下顯露出來,狹長的豎瞳閃爍著駭人的光芒,一張血盆大口還殘留著新鮮的血液,不時地往外吐著粗壯的信子,讓人看了不禁起雞皮疙瘩。
幾秒後,大蚺龐大的身軀完全進入秘境,這時曦和才看清了這大蚺的體型,身長十丈有餘,腰圍足有十數尺,看上去比電影狂蟒之災裡的巨蟒還要恐怖。
曦和也不禁咽了一口唾沫,他定了定心神,將甘木果在指尖盤弄起來,用挑釁的眼神看向大蚺,說道,
“長蟲,想吃嗎?學聲狗叫就給你。”
這大蚺還真是有著極高的靈智,聽了曦和的話後,憤怒地發出一聲咆哮,噴湧而出的氣息如狂風驟起,逼得曦和不禁後退一步。
未等曦和站穩,大蚺便已衝了過來,速度之快,如若閃電。
曦和此時有些後悔把距離拉的太近了,他拔腿便跑,可大蚺的身形已是在其身後,曦和甚至可以聞到它那血盆大口的腥臭味。
曦和此刻才知道了自己與這大蚺的差距之大,眼看已來不及逃脫,他乾脆雙腿一沉,猛然發力跳起一個後空翻,而此刻,大蚺的巨口正咬向了曦和跳起之前的地方。
曦和成功預判到了大蚺的攻擊,而這一個後空翻,也讓曦和陰差陽錯地跳到了大蚺的腦袋上。
曦和沒有貿然攻擊巨蚺的眼睛,他知道這怪物的反應速度足以在得手前用蛇信子纏住自己。
他回頭看向大蚺的身子,迅速估測了一下身長比例,順著蛇身滑至七寸處。
“蛇打七寸,看看你這畜生還算不算於蛇類。”
曦和舉起狸力鋸爪狠狠刺下,卻隻聽"鐺"的一聲,如擊精鐵。巨蚺毫發無損,反倒是鋸爪微微彎曲。曦和暗自心驚,若是普通刀刃,恐怕已經折斷。
“這要是讓你進化成蛟還得了?既然刺不穿,那就震死你!”
曦和端起胸前掛著的突擊步槍,對著腳下的“7寸”瘋狂射擊,子彈不斷地濺起火星,曦和試圖用子彈的衝擊力,給大蚺的心臟造成一定的震蕩,可結果並不理想。
大蚺龐大的身軀開始盤繞,幾個回轉後,那猙獰的蛇頭已與曦和四目相對。
空氣仿佛凝固,曦和背後已被冷汗浸透。他強扯出一個笑容:
"我看你有點上火,給你刮個痧。"
這大蚺不愧是快成蛟的妖獸,居然在那張恐怖的蛇臉上也露出了一個表情,那笑容詭異陰森,仿佛在對曦和說“你死定了”。
大蚺張開了血盆大口,準備將曦和連同甘木果一並吞下。
腥臭之氣撲麵而來,曦和強忍惡心,從腰間拔出手雷擲入巨蚺口中,怒道:
“去你大爺的,你媽沒教過你刷牙嗎!”
轟然一聲巨響,曦和被爆炸的衝擊波掀飛,重重摔在地上。
而大蚺的強大更是在此刻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手雷的威力似乎隻讓它目眩了一陣,晃了晃腦袋,依舊毫發無損。
另一邊的遊鷹傭兵團的眾人已經悄然靠近了石門,在這一聲爆炸響起後,眾人皆愣在了原地。
遊鷹捏緊了拳頭,再也無法按捺心中的血性。
他端起自動步槍,拔腿便向大蚺的方向衝了過去。
其餘隊員皆不是懦夫,看著首領帶頭衝鋒,所有人都端起武器跟了上去。
“給我打!傾瀉所有的火力!就是死,也得給這畜生削層皮!”
大夥一邊射擊,一邊推進,時不時地穿插著幾顆手雷扔出,這舉動再次激怒了大蚺,它不再去管躺在遠處的曦和,調頭向眾人衝去。
“分散!掩體!在子彈打完之前誰也不許死!”遊鷹繼續指揮著。
隊員們展現出極高的戰術素養,各自以最擅長的方式在樹叢中穿梭,跟大蚺展開了遊擊戰。
一時間,大蚺居然陷入了短暫的迷茫,不知該先對誰下手。
大蚺再次露出了之前對曦和露出的那詭異奸詐的表情,猛然一竄,也鑽進了樹叢之中。
整個秘境又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它是不是跑了?”路征喘著氣說道。
“它有著壓倒性的實力,怎麼會逃跑,它在享受貓捉老鼠的樂趣,我們在它眼裡就是一隻隻四處逃竄的老鼠。”萊昂納多低聲說道。
“噤聲,它來了。”
一陣草木摩擦的悉悉聲傳來,遊鷹轉頭看去,不遠處一樹叢搖曳著,他立刻大喊道,
“後撤,朝3點鐘方向射擊!”
眾人迅速後撤,手裡的步槍也不停地射擊著,直到將那一塊樹叢打得稀爛,眾人才發現,那裡隻躺著一具野兔的屍體。
“搞了半天是隻兔子,嚇死我。。。”
盧卡斯呼了口氣,話還未說完,一張血盆大口突然出現,瞬間將他吞噬。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遊鷹等人如遭雷擊,僵在原地,眼睜睜看著巨蚺吞咽著盧卡斯。
“乾你娘!”
戰友被吞咽的畫麵讓路征徹底失去的理智,掏出軍刀向大蚺衝去。
“路征!回來!”
遊鷹厲聲喝止,但為時已晚。路征已如發狂的公牛,完全失去了理智。
他衝到大蚺麵前瘋狂劈砍,大蚺卻視若無睹,繼續吞咽著盧卡斯。直到完全吞下,它才低頭看向路征,眼中滿是戲謔。
大蚺用尾巴將路征纏繞了起來,提在自己的麵前,張開了巨口。
就在眾人以為路征難逃被吞噬的命運時,大蚺卻對著他打了個嗝。腥臭的氣息撲麵而來,路征當場嘔吐了出來。
大蚺似乎意猶未儘,開始收緊尾巴。路征發出淒厲的慘叫,骨骼碎裂的“哢哢”聲清晰可聞。巨蚺鬆開尾巴,路征如爛泥般癱軟在地,已然氣絕。
一向沉默寡言的老王怔怔地看著路征的屍體,踉蹌著走到跟前,跪倒在地:
"醒醒你說話啊!你不是話最多的嗎?我不嫌你煩了,你說話啊!
大蚺冷眼旁觀,仿佛在享受摧殘人類意誌的快感。
遊鷹無力地跪倒在地,痛苦地說著,
“兄弟們。。。我對不起你們,我不該帶你們回頭。是我害了你們!”
“boss,這可不像你啊。”萊昂納多一把扶起遊鷹,“我認識的遊鷹,就算麵對死亡也從不退縮。”
“"是啊,"伊萬洛維奇站到遊鷹身邊,"咱們這夥人誰不是把腦袋彆在褲腰帶上。這一天早晚會來,大不了一死,但不能讓這畜生看扁了。"
"首領,"洛佩茲上前一步,"子彈還沒打完呢,就這麼死了多虧啊。"
“是啊。。我遊鷹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慫了?”
遊鷹看著手下們反過來給自己打氣,終於重拾鬥誌。他站起身,對老王喊道:
"老王,站起來!給這畜生再修修皮,我就不信它一點感覺都沒有!"
聽到遊鷹的聲音,老王也恢複了鬥誌。他站起身,直視巨蚺,豎起中指:
"臭蛆!"
幾人瞬間哄然大笑:
“哈哈哈,彆說,你這樣子還真有點像路征。”
“哈哈哈,是啊是啊,要不說你倆怎麼是搭檔呢!”
大蚺困惑地看著這群螻蟻,它不明白剛才還承受著同伴死去痛苦的幾人,為何突然又笑了起來。
它不理解,但很顯然這幾隻螻蟻又在挑釁自己,大蚺再次暴怒,張開巨口向幾人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