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昏暗，淅瀝的雨簾裡是遠處霓虹燈照在臉上。
淩晨三點，篷布下麵靠著幾袋水泥的身影動了動，陳數有些虛弱的睜開眼睛，全身的疼痛還在持續，一陣一陣的刺激著神經。
懷裡的小貓也醒了，喵嗚的叫著，不時探出腦袋，嗅著陳數的下巴，張開嘴露出尖牙。
“該乾活了！”
陳數眯起眼，將它按回去，撐著水泥袋從地上站起來。
現在，他不想輕易就這麼死去，明日集團那個藥劑，能讓他提升，說不定隨著異能越強，腦中的腫瘤也會壓製下去。
“真是牛馬之軀，隻要死不了就得繼續乾……嗬嗬。”
陳數站起來搖搖晃晃走了兩步，雖然疼痛還在，但也是能忍受的範圍。
特勤局的追捕還沒擺脫，這裡肯定是不安全的。
走到天台欄杆附近，這裡是之前那個女子準備跳樓的位置，他扶著欄杆，欄杆上沾了不少凝固的水泥塊，從天台望向遠處，雨夜之中，有稀稀拉拉幾個亮著燈光的飛行物，嗡嗡的四處遊弋，像是在尋找什麼。
“喲，無人機都用上了，看來我麵子還挺大的。”陳數摸出幾塊餅乾塞進嘴裡咀嚼。
下方街道偶爾還能看到行駛而過的商務車。
陳數收回視線，後退著離開欄杆，他看到有一架無人機去了旁邊的一棟樓，避免被發現，重新坐回篷布下麵。
現在，他頻繁使用異能導致身體超負荷，又被特勤局的人搜索抓捕，體力隻恢複了些許，若非如此，他要殺出這個新城區也不是沒有可能。
抹去嘴角的餅乾渣，腦中飛快思考對策。
“……這裡很快就被找到，周圍肯定也布置了特勤局的人，就這麼衝出去，隻會被不斷追擊，到時候體力衰竭，傷勢過重，被抓就成了時間問題。”
依靠外援？
現在他手機已經在實驗室炸毀的時候，就已經沒了，就算手機還在，他能依靠誰，龐鳳初那個患有臆想症的胖子？
還是吳陽？
後者已經幫他夠多了，不可能再讓對方卷入這場漩渦。
“我隻有你了。”
遠處霓虹燈照在陳數的側臉，他笑著低下頭，撫摸懷裡的小黑貓：“是不是，黑仔？”
“喵~~”
黑貓親昵的蹭了蹭陳數的衣襟，隨後它就被陳數放到了地上，大手揉了揉毛茸茸的小腦袋。
“算了，你走吧。”
陳數看著它，抿著嘴唇，沉默了一陣：“記得，眼睛放亮一點，找一個好人家。”
喵？
小黑貓歪了歪腦袋，被大手推出幾步時，陳數隨後站起身。
身後，陡然響起封於修的聲音。
“你現在成了通緝犯……你有過後悔嗎？”
“有什麼後悔的。”陳數像是接納這些人格，他笑著轉過身看向黑暗裡的人影。
封於修少見的收斂平常的凶戾，他坐到水泥袋上：“我也被通緝過，很多警察……不過都沒抓到我。”
“噢，這件事我也有發言權，兩位先生！”
不遠另一處陰影當中，畫著小醜妝的身影站在天台欄杆外的邊沿，平舉著雙臂，踩在邊上像是走鋼絲，“不過，很刺激不是嗎？”
“嘿嘿，在座誰沒被追殺過？”那位穿著跟小日國忍者一樣的身影從陰影裡緩緩升起來。
陳數也是一愣，還真是，好像反派最初都被追殺過……
這時，樓道內傳來腳步聲，電筒光也照了過來，陳數循聲望過去，一個穿著雨衣，頭戴安全帽的老頭也正好將電筒光照在陳數身上。
“你是誰？跑工地做什麼？是不是想偷水泥、鋼筋？！”
老頭作勢要報警，手機都從雨衣下的衣兜裡摸了出來。
電筒光芒裡，陳數朝他走了過去，身影在陰影與光芒間走動，挨近電筒光時，陡然已經變成綠發、小醜妝，穿著西裝的男人，湊到老頭麵前咧嘴笑起來。
“surrise！（驚喜）”
看守工地的老頭嚇得一抽，手電筒啪的一聲摔在地上，兩眼一翻，靠著天台的門框滑坐到地上，直接嚇暈了。
陳數直接從老頭衣兜裡找出一包煙和打火機，以及一張記事本。
點上煙叼在嘴邊，隨意翻看了一下記事本，上麵記著工地安全事項，哪裡存在漏水、哪裡手腳架沒有扣穩之類的。
“喔，這些小玩意兒，勉強可以跟他們好好玩一場驚嚇的小遊戲。”
陳數夾著香煙，舔了舔嘴皮，將記事本揣進衣兜，轉身就下樓，哼著國外鄉村小調，神經質的在工地上手舞足蹈，偶爾從庫房找出一卷細鋼絲，一會兒拿上幾根鋼管敲著架在外牆的手腳架。
不久，他拿出老頭的手機，撥通了莫文英的電話。
“哈囉，甜心！”
手機熒幕的光照著小醜妝容的蒼白的臉龐，熒幕光裡泛著屍骨般的青灰，油彩裂痕像乾涸的血脈爬滿臉頰。
他聲音尖細沙啞，帶著嘲諷的口吻。
“想找我嗎？”
……
雨水穿過閃爍的霓虹燈光，劈裡啪啦打在商務車頂，西裝斑斑點點濕痕的莫文英正聽著手機裡傳來的沙啞嗓音。
她對麵是，是三組組長楊震，等到女人掛了電話，他目光陰沉：“那家夥打來電話挑釁？”
“聽語氣……似乎是另外一個人格。”莫文英拿起筆，在座位打開的小桌上鋪著一張表格，上麵都是關於陳數的數據，以及出現過的幾種人格。
筆尖在小醜二字後麵的空格裡打了一個勾。
“這應該是第四個人格，充滿癲狂和破壞欲望。”
“我不管這些，反正抓住他就對了，告訴我，他現在新城區哪個位置？”
“你最好聽我分析！”
“距離天亮還有兩個多小時，我沒空聽你分析了，告訴我位置，還是直接抓捕最好！”
莫文英停下筆，眸子蘊起了怒意，但最後還是開口：“沈氏集團正在建那個樓盤，距離這裡有三條街！”
楊震拉開車門，直接就下了車，他按著耳麥。
“三組成員就位，目標在沈氏集團在建樓盤！”
散落新城區的三組成員，不多時駕駛一輛輛商務車從四麵八方駛向遠方的建築工地。
……
同一時刻，圍繞新城區的高速路西麵，兩輛灰黑色的越野車飛速而來，車內安靜無人說話，隻有輪胎在地麵飛馳摩擦的聲響。
落下的雨水打在車窗上，然後被雨刮器掃到了兩側。
看著玻璃上晃動的雨刮器的視線收回來，副駕駛上是一名身形高大健碩的男人，環抱著雙臂，麵上無須，一對濃眉大眼透著肅殺。
“聽孫玉潔說那個人很厲害？”
前座，開車的是一名中年男人，他挑了挑稀少的眉毛，斜眼看了看副駕駛上的同伴，笑道：“能把孫姐逼成這樣，應該很厲害，怎麼？你怕了？”
“哼，剛出茅廬的小孩子。”
威嚴的男人閉上眼睛，口鼻間響起的冷哼，顯然對口中的目標有著不屑，“一千萬呢，就算他是一個普通人，我也替孫玉潔殺了。”
不久，兩輛越野車下了高速，駛進新城區的街道，開車的中年人正要繼續說話，忽然一腳踩下刹車。
副駕駛，以及後座的另外兩個同伴都被急刹弄的差點撞到前麵。
“你做什麼？”威嚴的男人睜開眼，語氣泛起了不滿。
“外麵有個人！”
開車的中年男人指了指車頭前方，一個胖乎乎的身影攔在前麵，正朝他們招手。
車窗降下來，那個胖子背著書包小跑過來，手裡還拿著手機，裡麵傳來導航的聲音。
“請問……明日集團的藥廠怎麼走？破導航把我拐到這裡來了，我……走路過來的。”
胖子有些尷尬的揉了揉濕漉漉的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