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裡的吳陽有些狼狽。
灰塵撲撲的趕來，他走上石階，看到亮著燈火的廟殿裡，一眾服飾各異，相貌各異的人。
“陳數……”
當他看到越眾而出的那道身影，吳陽有些不信的擦了擦眼睛。
一晃兩年過去了。
曾經那個溫和善良，狼狽逃竄的學生，儼然成為這些人中最耀眼的存在。
“你們都散了。”
陳數背對身後七人，“具體做什麼，怎麼做，回頭我會聯係你們。但今晚的事，透露半個字，不介意拿你們身上的油供奉城隍爺。”
白皙細長的手指舉過肩頭動了動。
身後七人，包括郭婀娜在內，朝陳數點點頭，從吳陽身旁經過，一起走出了廟殿。
大殿裡隻剩胖子，一下安靜了。
“吳隊，好久不見。”
陳數今年已經二十一歲了，不是當年那個學生作態，他走到男人身旁拍了拍對方肩膀，“這裡沒有凳，我們在石階坐坐。”
“彆叫我吳隊，一年前我就離職了。”
吳陽一臉滄桑，他坐到陳數身邊，掏出有些壓扁的煙盒，給陳數遞了一支。
見他接過香煙，不由笑了一下。
“記得你不抽煙。”
“被某人帶壞了。”（小醜在陳數體內咧嘴笑起來）
兩人坐在那，抽著了幾口，陳數率先開口：“阿鬼說你在調查核3，是怎麼回事？你從哪裡知道的。”
“阿鬼沒告訴你？”
“告訴了，但我不信。”
陳數看著前方廟門一側的保安室：“能讓你放棄警察這個職業，除非你親眼看到。”
“是的，親眼看到，但是沒有變成怪物。”
吳陽低下頭，嘴裡的香煙被他吸的燃燒很快，吐出煙霧：“就在我住的小區，一個婦女服用了不知從哪裡購買的美容藥，一開始效果挺好，當時我也不在意，可有一天晚上，我在隔壁聽到她的慘叫。
撞開門後，女人就像瘋了一樣，眼珠子在眼眶裡亂轉，力大無窮，她朝我發起攻擊，你想想，我一個警察，格鬥擒拿對付一個女人還是很容易的，可我居然在她手上撐不過十秒，親眼看到她一拳將牆砸了一個小坑。
後來，她被趕來的警察勸解無效後，擊斃了。”
陳數愣了一下：“特勤局沒有管？”
“我懷疑那幾個警察就是特勤局的，屍體被他們帶走，也沒有任何法律流程。那女人的美容藥和手機也全部被帶走。”
吳陽丟下煙頭，搓了搓臉。
“局裡不讓我碰這個案子，起初我也沒在意，可之後我暗中調查那種藥，還在流通。那時候起，我就開始懷疑……特勤局裡有內鬼。”
“所以你離職？”
“穿著製服，我被製衡太多。”吳陽深吸了一口氣，“不過，就算脫下那身製服，我依舊對得起警徽。”
“你跟薑琦，其實一類人。”
吳陽笑了笑，沒有說話，過了會兒才說：“有信仰。”
“現在說說你調查的結果吧，我們現在有一致的目標。”
陳數不想回憶過去，將話題重新拉回來。
那邊，吳陽抿了抿嘴，摸著口袋重新點了一根煙。
“我從臨海市一路摸過來，他們利用網絡銷售渠道直接散發到群主，再有群主賣給那些愛美的人手裡。這東西比明日集團的藥劑，效果要弱很多，我懷疑已經稀釋過幾遍，我混進群裡，找到過幾個買家……但沒人信我。
半年前，我在群裡混熟悉了，才從那個群的群主嘴裡套到了蛛絲馬跡，才知道貨是從春申市發出去的。
但是不敢公布，證據也不足，所以我悄悄來到春申市，一待就是半年，每天天不亮，就在碼頭附近蹲守可惜一無所獲。
直到一個月前，我在這邊的群裡瞎混的時候，無意看到一個買家發的退貨地址跟群主確認，雖然很快被對方撤回了，但我還是將地址記住。
這一個月裡，我一直都在那個地方藏匿，甚至偽裝成求職的工人，不過可惜，對方很謹慎，根本不招生人。”
陳數看著他：“但你還是摸清楚了那邊。”
“一個庫房，二十多個人，辦公室在裡麵，經常有幾個奇怪的人從外麵進去，一待就是三四天，然後就離開。”
“你把地址和門牌號發給我，還有……他們的運貨路線！”
陳數拍拍吳陽的肩頭，站起身：“你跟薑琦一樣都是心裡有抱負的人，但……太危險了，不適合你們，剩下的交給我來做。”
吳陽沉默了一會兒。
“好！”
陳數笑起來，招手讓胖子跟自己離開，一出城隍廟，龐鳳初小聲道：“咱們真幫忙？”
“幫什麼？是我們自己的事。”
陳數自然看不上那些什麼美容藥，他要的是核3的原液，從吳陽講述來看，那奇怪的幾個人手裡肯定有原液，他們到廠房，自然是給那邊供貨。
不過，這些都還不夠。
他不想將麻煩引到身上，或者說他想將麻煩都集中起來，一並解決。
那麼，他就需要一個吸引火力，擋在他前麵的人。
回到彆墅時，已經是十二點，陳數望向彆墅二樓，書房的燈光還亮著，他打發胖子先回房間後，將頭發梳回原狀，便到彆墅廚房，抓了一點小米，和紅棗放進砂鍋。
飄著紅棗甜味的小米紅棗粥熬好了。
陳數盛了一碗，帶著微笑上樓來到書房門口，他敲了敲門。
裡麵很快傳來。
“進來。”
“沈小姐，看您還在熬夜，便煮了一點紅棗粥養氣補血。”
原本女子不想被不重要的事打擾，可看到擺到桌上的粥碗，細眉這才舒展，“謝謝，你也快些去休息。”
“好的，沈總。這剛熬的粥，趁熱吃，我就不打擾您了。”
陳數放下粥碗，後退一步，準備開門出去，走到門口，他身影停了停，那邊正端起碗的沈南知抬起俏臉。
“還有什麼事嗎？”
“那個……聽陳管家說，沈小姐的公司一直在準備轉型，能知道準備做什麼嗎？”
“怎麼突然關心這個？”
沈南知握著勺子舀了一小口喝進嘴裡，“其實也沒什麼好保密的，今天公司已經決定走醫美這一行。”
“醫美？很有暴利的一個行業。”
陳數露出了和煦的微笑，“祝願茂德集團新業務開展順利。”
他知道沈南知是一個很有能力的女性，接手茂德集團不僅很快處理掉了房地產業務，也將集團下麵的子公司打理的很好，源源不斷的給茂德集團供血。
既然要利用對方，不如順道幫沈南知的醫美業務掃清障礙，就當做是補償吧。
“對了，陳碩。”
沈南知忽然開口叫住他。
“沈小姐還有什麼事？”陳數站在門口轉過身。
“晚飯的時候，我說過的話依然有效，如果你想在春申市闖出自己的事業，我可以給一些幫助。”
聽到這話，陳數心裡忽然一暖，點頭笑道：“好的，我會考慮，謝謝沈小姐。”
離開彆墅。
陳數回到房間，聯係上阿鬼，將今天的事與對方彙總，開始著手準備下一步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