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
陸雲川便準備去縣城，剛走出房門，便瞧見馬山等七人站在門口。
守信義之人絕不會遲到。
“陸莊主，我們來了！”
馬山等七人，單膝跪地，示以忠誠。
“諸位兄弟快快請起，在故人莊沒那麼大的規矩。”
陸雲川將馬山等人扶起，恰好今日他需要人手，不妨讓這些新進莊客熟悉熟悉“業務”。
便留下了崔世軍等人，隻帶上馬山，石凱，汪洪波三人與自己同去縣衙。
畢竟是為官府辦事，怎麼得有個衙役陪同才行，於是陸雲川還叫上了都頭王治。
“咦，王都頭！”
“害，馬鏢頭！”
王治與馬山相見驚喜，看他們的關係似乎還不錯。
走鏢的與當差的，本來打交道機會便很多。
“馬鏢頭，你咋……”
王治瞥了一眼馬山，又看了一眼陸雲川，當即明白了這兩人的關係。
馬山低頭歎氣，是啊，他那福威鏢局雖不是天下名鏢，卻也不是小鏢當了，從一個鏢頭，變成了莊客，碰到熟人多少有點不好意思。
“馬鏢頭，你們兄弟可算是跟對人咯，陸押司可是咱縣老爺的侄兒，如今平川縣中名頭最響亮的人物。”
王治歎道：“若非公務在職，我都想去應聘莊客。”
馬山等人並非平川縣本地人，還不知道陸雲川的事跡，起初隻認為他是哪家的暴發戶，沒想到關係這麼硬，不由更加敬重了幾分。
那可不，陸雲川彆的不敢保證，隻要肯跟著他混，前途必然一片光明。
“王都頭休要捧殺我了，勞煩你進去通知李小姐一聲，便說我們在後門等她。”陸雲川說道。
“咱們不是去緝盜抓賊麼？找李小姐做什麼？”王治疑惑道。
“你隻管傳達即可，自有章程。”陸雲川說道。
王治雖不理解，也沒多問，隻進官邸傳達。
陸雲川則趕著馬車來到官邸後門。
等了莫約兩刻鐘，後門被人一把拉開。
“快走快走，彆讓我爹發現了。”
李婉清一身布衣襖裙，估計是找哪個下人借的，卸掉了所有修飾，儘量讓自己變成了小村姑。
美玉再怎麼樸素，那也是潔白無暇，不染風塵，橫豎看她都不像鄉下人。
“王都頭，你快些，小心彆把它們弄碎了。”
李婉清回頭招呼。
王治背著一個大背簍，滿臉苦衰走了出來。
陸雲川也怕被李良發現，與李婉清鑽進馬車，就此往城外駛去。
“你這是何物？”
陸雲川指著覆蓋了一層米糠的背簍好奇道。
李婉清將米糠薅開了一層，露出一顆顆圓滾滾的皮蛋，
“自第一次品嘗這美味皮蛋後，我便讓下人做了好多，這不是要扮成做買賣的村姑麼，正好將這皮蛋拿到市場上賣一賣，我有預感，這皮蛋定會成為熱銷！”
“若這皮蛋暢銷，難道你還想繼續做生意？”陸雲川笑道。
“有何不可的，若有朝一日，我爹被罷官了，我便以皮蛋為生。”
“呃……”
你還真是個大孝子啊！
出了縣城，往北二十裡，便是清溪鎮。
作為方圓二十裡內各鄉村集中貿易的場所，集鎮的環境十分雜亂，往來的流動人口也非常多。
為了避免引人注目，馬車在集鎮口半裡停下。
“當心。”
陸雲川隻吐出兩個字。
李婉清輕嗯了聲，與蘇萍兒抬著背簍往集鎮走。
陸雲川等人保持三十丈距離跟隨。
集鎮口人流量最多，李婉清便沒有深入，而是就近找了塊空地擺攤。
陸雲川等人則來到斜對麵一家茶攤坐下盯哨。
“陸押司，李小姐若出了什麼閃失，這事兒得由你來抗啊……”王治擔心道。
“放心吧，出不了意外。”
陸雲川雖口頭上這麼說，眼睛卻始終未離開過李婉清與蘇萍兒半分。
馬山等人是鏢師，走南闖北那麼些年，也有敏銳的洞察力。
“皮蛋，皮蛋，當世獨一無二的皮蛋，一口回味無窮，隻需五十文一枚，免費品嘗不要錢……”
李婉清雖是官家小姐，叫賣起來一點兒也不生疏。
“我說姑娘，你這雞蛋是鑲金了，還是嵌玉了啊？竟然賣五十文一枚！”
要知道一枚雞蛋價格頂天三文錢，五十文這都快溢價二十倍了。
“我這是皮蛋，不是雞蛋，古法秘製，當世奇鮮。”
李婉清將先切好的小塊兒遞給那詢價的客人，“你若不信，可免費品嘗，保證物超所值。”
那客人將信將疑，將皮蛋放入口中，初覺得苦澀，等蛋黃完全衝擊味蕾，綿而香醇讓人回味無窮。
“還真是美味呀！”
“給我包上兩個！”
五十文的價格，買不起的問都不會來問，會來詢價之人多半不差錢。
有錢人最講究吃喝，隻要對了胃口，絕不會吝嗇錢財。
接過到手的一百文，李婉清臉上笑得彆提有多燦爛，她故意偏頭看了一眼茶攤坐著的陸雲川，得意揚了揚手中的收益，仿佛在說：“瞧瞧我多厲害……”
陸雲川抿著茶杯，微微含笑，有趣……
最震驚的還得屬蘇萍兒，小嘴張得比皮蛋都大，
要知道她以前可是賣鵝蛋出身的，一枚鵝蛋都隻買得到十五文，這小小的皮蛋竟賣出了五十文！
“李姐姐，若用鵝蛋來做皮蛋，豈不是能賣……一百文一枚！”
“好主意，你多養鵝來下蛋，賣給我製成皮蛋，咱們在縣城裡開家鋪子，生意也就做大了。”
“好哇好哇……”
酒香不怕巷子深，美食不怕回頭客。
有了第一單生意，第二單，第三單也就隨之而來了。
皮蛋確實新穎好吃，品嘗過後的客人，都願意買上一兩枚。
生意便這麼火熱起來。
而在集鎮口一個破舊的弄堂口，蹲著四個披頭散發的閒漢，從李婉清與蘇萍兒進集鎮，他們目光便未曾離開過。
“牛哥，那倆小娘們兒，長得好俊俏啊，這不是主動送上門兒來的麼？”
“我剛路過聽了一耳，說那雞蛋要賣五十文呢，他那一筐少說能賣個十兩！”
“忒！”
閒漢頭子牛二，往地上吐了口唾沫，“我在這兒盯著，你倆回去準備家夥……”
“好嘞。”
三個閒漢匿入弄堂。
此刻斜對麵的茶攤。
“莊主，以我多年的經驗，那三個鳥廝，很壞。”
馬山用下巴指了指弄堂口的閒漢。
“我比他們更壞。”
但閒人地痞不一定就是人販，也可能是貪圖美貌錢財。
“待會兒，隨機應變即可。”
“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