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來到縣衙公堂。
便聽到一陣傷心的啜泣聲。
堂下跪著一名六旬年紀的布衣老漢,聽他說:
“昨日我帶著孫女到清溪鎮去賣家禽,下午收攤回家時,剛出鎮子不遠,便遭到了一夥歹人攔路,我孫女兒就這麼被他們搶走了,我本想上前懇求,反遭一腳踹暈……”
“縣老爺,您可得為草民做主啊,我與孫女兒相依為命,若沒有她,我豈能獨活?”
敘事起來,老淚縱橫。
陸雲川進入公堂後,便默默站在一旁觀看。
“你可有看清楚那夥歹人的長相?可曾聽見他們說什麼?你孫女被搶的具體時間在哪兒?身上錢財可有損失?”堂上李良問道。
老漢說:
“在出清溪鎮的官道上,大致是剛到酉時,身上錢財並未被搶,當時發生的太突然,並未仔細瞧見那夥歹人的長相,隻看見其中一人留著虯髯大胡子,
他們隻搶走了我孫女,並未動我身上錢財,我被踹到暈過去之際,似乎聽到那人說‘搶回白頂山去……’”
搶回白頂山……
陸雲川眯起了眼睛。
李良也不禁將目光掃向了公堂旁邊的陸雲川。
“王老漢,你先回去休息,此事本官會著手查辦的。”
“縣老爺您一定要上心啊,我孫女兒今年才十五歲,可不能遭那些天殺的歹人禍害了!”
王老漢抹著眼淚退出公堂。
李良暗歎了一口氣,他何嘗不理解這種心情,他自己女兒就被土匪拐上山去過……
“退堂吧。”
李良起身離開公堂,陸雲川自覺跟了上去。
來到書房。
“賢侄,你可知道這已是近幾日來,平川縣內第三起綁架案了,受害者皆是豆蔻年華的少女,矛頭都指向了‘白頂山’。”
李良語氣中有些冷意。
如今黑雲寨已被火並,這方圓八十裡之內,僅有白頂山一個寨子。
陸雲川眉頭緊皺,他第一時間想到的便是栽贓嫁禍,但也並非絕對。
剛吞並黑雲寨,收編了那些土匪嘍囉,其匪性不一定能改過來,萬一真是些不聽話的嘍囉下山強搶民女呢?
到底是有人故意栽贓,還是山寨管教不嚴?
“叔父,此事我一定會給您一個交代,並將那群民女找回來!”
陸雲川隻留下一句保證,也沒再多說,離開了書房。
若是山寨管教不嚴,那必將嚴懲不貸。
可若是有人往自己頭上扣屎盆子,那他也絕不會輕饒!
雖說土匪本就沒什麼好名聲,可光天化日之下強搶民女這種事,實在是太令人憤怒了。
“陸雲川。”
一聲輕喚從耳旁傳來。
陸雲川回頭才發現是李婉清,他擠了擠嘴角。
“關於這幾日搶民女的案子,在飯桌上也聽我爹說了……我相信那絕對不是你手下所為。”
李婉清眼神信任。
她當初被擄上白頂山,陸雲川連她一根頭發絲都沒碰,又豈會縱容手下強搶民女?
這番話倒是給了陸雲川幾分溫暖,歎道:“人上一百形形色色,林子大了什麼鳥兒都有,此事不能絕對。”
“你可有查案的好辦法?”李婉清問道。
陸雲川搖了搖頭,那王老漢沒提供啥有用的線索,偌大一個縣城想要揪出幾名帶人,還真得動腦子好好想想。
“我倒是有一個妙計。”
李婉清微微揚起下巴,有點自信且傲嬌。
“你?”
陸雲川眉毛一挑,常年待閨閣中的官家千金?
“不怕告訴你,以往縣裡我爹斷不了的案子,很多都是我出的主意呢。”
她下巴翹得更高,更驕傲了。
“說來聽聽?”
“聽我爹說,幾起案子都在清溪鎮附近發生,專搶年輕女子,我們何不拋出誘餌,來他一個‘引蛇出洞’?”
“繼續說。”
“這個誘餌,一定得是年輕貌美的姑娘,比如我這種就非常合適。”
“嗯……嗯?!”
陸雲川驚呼不行,一個官家千金以身入局,萬一出了什麼閃失,你爹不得扒了我的皮?
“有何不可,我扮作農家女子,前往清溪鎮做小買賣,下午故意晚些回家,你則帶人暗中埋伏觀察,一旦那幫歹人上鉤了,再跳出來擒拿,也不會有什麼危險。”
李婉清信誓旦旦說道。
陸雲川不禁重新打量起了身前這個女人,沒想到一個嬌滴滴的官家千金,竟還有這麼剛毅的一麵。
聽這計劃倒也周全,可是以身犯險,萬一發生意外該怎麼辦?
“這些被搶的女子,要麼被賣到大戶人家當婢女,要麼被送去娼館裡當……唉,總之下場十分悲慘,同為女子我心疼她們;
再者,若能儘快將帶人繩之以法,也是在幫我父親的忙,也是在幫你的忙不是麼?”
李婉清上前一步,堅韌的目光中有些許懇求。
“明日……再說吧。”
陸雲川沒有拒絕,卻也沒有同意,快步離開了縣衙。
到底是有人故意栽贓,還是山寨管教不嚴,首先這個必須得搞清楚。
回到故人莊。
陸雲川當即飛鴿傳書發回白頂山。
兩個時辰後,許暢親自快馬下山來見。
陸雲川將近幾日發生的強搶女人之事向其講述了一遍,冷聲道:
“是否管教不嚴?”
“當家的,絕無此事!”
許暢一口否定:“除了出寨巡山的兄弟,再沒有任何人下山,且巡山者都有我親自審批的出門條,多少人出去多少人回來,都這裡記得清清白白;
何況就算是咱們的人拐女人上山,那女人又不是死物件兒,那麼大個活人怎能瞞得過我們的眼睛?”
聽完許暢保證,陸雲川愁眉略消。
如此看來,真的是有人故意栽贓了,還是說有人打著白頂山的旗號狐假虎威?
真是可惡至極!
“縱使不是山寨嘍囉所為,你回去後也要嚴明寨規,我這人生平最討厭人販子,特彆是搶女人與小孩的,被我抓到,神仙也不饒!”
“屬下銘記當家的教導。”
許暢說著,又問道:“是否派些兄弟下山來辦事?”
“不用了,此事我自有幫手。”
陸雲川微微擺手。
許暢拘禮告退。
“萍兒。”
“來咯。”
“你可還記得先前在山寨上的那位官家小姐?”
“自然是記得,李姐姐是我見過最漂亮的女人了。”
“那明日你陪她出城一趟,幫我演一場戲如何?”
“哈哈,終於輪到我蘇萍兒為山寨效力了麼!”
蘇萍兒眼睛閃光,有模有樣學著抱拳行禮,“小的,原為當家的效犬馬之勞!”
“姑娘家家,不許學說這些綠林粗糙話,你今後可是要嫁人的……”
陸雲川搖了搖頭。
蘇萍兒聰明伶俐,有她陪伴李婉清,也要讓人放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