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名?”
“馬山!”
“石凱!”
“汪洪波!”
……
黝黑壯漢帶頭,身後六人依次報出姓名。
血氣方剛的習武之人,報名字的氣勢就不同,嗓音洪亮,鏗鏘有力。
“冒昧地問一句,諸位先前是做什麼買賣的?”陸雲川問道。
馬山瞥了一眼身後六個漢子,遲疑了片刻,神色有些慚愧,歎道:“以前我們都是鏢師。”
原來是鏢客。
怪不得這麼孔武有力……
鏢師這個職業是民間為數不多的武職了。
“哦?好好的鏢師不當,來我這兒看家護院?”陸雲川疑惑道。
邊關盜賊土匪這麼多,商人運貨必請鏢客,酬勞肯定差不到哪兒去。
“鏢局……”
馬山又遲疑了半天,才咬牙道:“垮了……”
“是啊,那該死的黃鏢把子,不僅卷走了咱們的工錢,還將雇主的一批皮貨給偷走了,差點兒害我們吃上官司!”
“這倒是不打緊,重要的是名聲,押鏢最看重信義,除了這檔子事,誰還敢來雇咱們……”
“他媽的,我恨不得將那王八蛋千刀萬剮!”
身後幾人一嘴接著一嘴抱怨。
“好了,都彆說了!”
馬山回頭喝了一聲,扭頭看向陸雲川,“我看那公告上說,招募莊客分三檔,第一檔月錢一貫,第二檔月錢五貫,第三檔月錢十貫,我與我身後這幫兄弟們,是來拿十貫錢這一檔的!”
看著眼前這群走投無路的落魄鏢客,陸雲川隻淡淡吐出兩個字:
“很難。”
“難不難,試試便知!”
“很好。”
就喜歡這種具有挑戰精神的。
陸雲川主動起身,來到一旁考核場地,指著地上的一乾器材道:
“如你所見,考核很簡單,舉石鎖,開硬弓,劈轉頭——
第一檔,八十斤石鎖,舉起來要露底;三鬥重硬弓,要連續拉滿三次;正常規格的青磚,空手要劈斷兩塊;
第二檔,一百五十斤石鎖,六鬥重硬弓,三塊青磚;
第三檔,兩百斤石鎖,一石重硬弓,五塊青磚。”
“這著實有些考驗人啊……”
“馬鏢頭,我看……我還是挑戰一番這第二檔便是,力氣咱們是有,可這一石弓實在太難開了。”
“六鬥弓我都懸……”
聽到考核項目的鏢師不由擦了擦汗。
在戍邊軍營中,經過訓練的弓弩手可開三鬥弓,能開五鬥者便已算精英,開一石那簡直是天生神力,神射之資。
馬山沒有說話。
或許強者從來不廢話。
他直接來到兩百斤石鎖前,穩紮一個馬步,沉穩住下盤,雙手扣住鎖孔,大吼一聲:
“起!”
兩百斤石鎖拔地而起,直接舉過了頭頂。
“力士啊,力士啊……”
力舉兩百斤之姿,瞬間吸引來了不少人圍觀,無人不讚歎馬山力氣。
馬山扔掉石鎖,拿起一石重的大雕弓,深呼吸了兩口氣,狠狠往外一拉!
“砰砰砰……”弓弦發出緊繃聲響,仿佛隨時都要斷裂。
“一下!”
“兩下!”
圍觀群眾異口同聲數著次數。
“三下!”
儘管第三下有些力竭,但最後馬山還是咬牙拉滿。
他未做停歇,憋著一股力氣,將五匹青磚堆疊!
“嗬!”
一拳頭砸下去,五磚齊斷!
這一拳若打在牛身上,牛都會被直接打骨裂!
圍觀群眾鴉雀無聲。
“啪,啪,啪。”
陸雲川由衷鼓起手掌,這種高手必須得留在身邊。
“馬鏢頭先前走鏢一個月能掙多少錢?”他問道。
“若是生意好,一個月三十貫不在話下!”馬山直言道。
“好,那我便給你三十貫一個月。”
陸雲川說道,“至於你這些鏢師兄弟,我看也不用考核了,全部按第二檔,五貫錢一個月聘請,如何?”
馬山先是一愣,看向陸雲川的眼神,不乏生出了些許敬佩之意,他抱拳道:
“這位莊主,咱們走鏢的,以誠信為本,規矩是多少那便是多少,我隻要你十貫錢,至於我這些兄弟們……”
他又回頭看了一眼其他鏢師,他心裡很清楚,這幫兄弟中能開六鬥硬弓的,恐怕隻有石凱與汪洪波,剩下四人隻能拿一擋的錢。
“我替他們同意了!”
“好,我便將你們登記入冊,明日提交縣衙進行公證,到那時你們便是我故人莊真正的門客了。”陸雲川說道。
馬山麵露幾分為難,像是有些話難以啟齒。
“怎麼?你們有顧慮?”陸雲川察言觀色。
“我們弄丟了雇主的貨物,惹了些賠償的官司,如今還差五十兩……不知莊主可否預支我與兄弟們一個月工錢?”
馬山低頭歎氣,不敢看陸雲川的眼睛,五十兩雖然不算多,可這還沒正式進入家門,就開口要工錢,實在是難以啟齒……
“這有何難?”
陸雲川當即便取下腰間的錢袋丟給馬山,“這裡麵有十兩金子,你們拿去還了錢,剩下的便當是你們下下個月的工錢。”
馬山接過錢袋,打開一瞧,果然是真金。
“莊主如此大度,就不怕我們兄弟卷了金子一走了之?”他望著陸雲川問道。
陸雲川笑了笑,往後指了指身後的門聯:
“五湖之內皆兄弟,山河相逢是故人,陸某生平最喜歡結交英雄好漢,哪怕馬鏢頭與諸位兄弟今日不來應聘莊客,而是來找我幫忙,我也會毫不猶豫將錢借給你。”
五十兩不算多,若被他們帶走不回,頂多是花點小錢看清幾個小人。
可若是將錢大方借給他們,那便是莫大的恩情,重情義之人必定會湧泉相報。
這便叫做馭人之術。
馬山與眾鏢師都沒有說話,隻是齊刷刷衝陸雲川抱拳行了個禮:
“陸莊主放心,兄弟們還了債,明日必來追隨!”
陸雲川嘴角微微上揚,點頭目送馬山等人離去。
這下可好,土匪集團又添一員猛將。
“陸押司,陸押司……”
王治一邊揮手叫喊,一邊往莊門口跑。
“怎麼了王都頭,你該不會也是來應聘我故人莊的門客吧?”陸雲川笑著問道。
“我倒是想哩,可是縣老爺不讓啊。”
王治說著,又道:“對了,縣老爺讓你速去縣衙公堂,有重要的案子要你協助審理!”
“我?審案?”
自打陸雲川當上押司,就沒參與過任何縣衙裡的公事,怎麼今日李良會讓他直接上公堂?
這叔父該不會是想大義滅親吧?
“王都頭可知道是什麼類型的案子?”
“好像說是……有土匪下山,搶女人什麼的,我也沒細聽。”
土匪下山……
陸雲川眉頭一皺,頓覺事情不妙。
“走,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