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押司，你找我啊？”
周大彪帶著幾名隨從來到西坡樹林與陸雲川會麵。
陸雲川在林中生了堆篝火，正架著一隻羊，一邊燒烤一邊取暖。
“坐坐坐。”
陸雲川招呼周大彪坐下，割了一大塊羊腿遞了上去，笑著問道：“周縣尉，東坡戰況如何啊？”
“害！被他娘提了！”
周大彪接過羊腿啃了一大口，邊嚼邊道：“今日我與兄弟們叫罵了大半天，那幫縮頭烏龜就是不出來；
我這點兒官兵，其中還有一半是鄉勇，又缺少攻城器械，想要強攻也沒辦法，隻能後退紮營，與這幫土匪對峙了。”
對峙就對了。
陸雲川本沒打算讓這些官兵打主攻，他們隻要不動，杵在東坡，就是威懾力，就能分走黑雲寨的防守力量。
“官兵兄弟們，水食糧草可夠？”陸雲川問道。
“堅持了十日沒問題。”周大彪說道。
“要不了十日，頂多日，黑雲寨便破。”陸雲川自信道。
“哦？聽陸押司的語氣，有妙計啊？”周大彪眼睛亮了。
“不錯，咱們先換防。”
“換防？”
周大彪眉毛一挑，“陸押司，你該不會想讓我們來東坡打攻堅戰吧？那可不成啊！”
“不，我說的換防，是指將我們西坡的精銳，暗中換到你們東坡去，再聯合兩家的精銳，從東坡破關攻寨。”
陸雲川分析道：“如今的局勢，黑雲寨西坡的防守力量要遠遠高於東坡，因此我們絕不能從西坡強攻；
我假意在西坡製造攻勢，就是為了誘騙他們增加力量，從而忽略東坡的防守；
我這兒目前有五百名帶甲嘍囉，再加上周縣尉的五百名帶甲官兵，那便是一千人的精銳部隊；
用我們聯合的精銳部隊，去攻擊敵方薄弱的東坡防禦，成功率必將大大增。”
“原來是這樣啊，可是……”
周大彪搖了搖頭，又啃了口羊腿，“東坡的關口可不比西坡簡單，隻要他們嚴防死守，就算咱們有一千精銳，也難以破門吧？”
“這個周縣尉不用擔心，我早已想好破門之計。”
陸雲川說道：
“那麼從今夜子時開始，我們便暗中進行換防；
將你們營中那些戰鬥力低下的鄉勇，與我方帶甲嘍囉互換，但一次最多不能換超過兩百人，免得被黑雲寨所察覺；
如此算下來，咱們最多隻需要三夜，便可完成換防；
還有，稍後你回去時，我差人再送一批炸藥與燃燒瓶給你們；
你就效仿我們西坡的疲敵之計，有事沒事兒就往他關樓上扔幾枚，攪得他們寢食難安，身心疲憊；
敵人疲乏勞累，我方精神飽滿，到時搏殺起來，豈非更勝一籌？”
“行吧，反正縣老爺說了，官兵一切調動皆由陸押司指揮，你讓我們乾嘛我們就乾嘛唄！”
“爽快！稍後再帶幾隻羊回去，今日立冬，是該吃羊肉補補。”
隨後，便依計行事。
“轟隆！轟隆……”
夜越深沉，爆炸的聲音便越響，燃燒的藍焰便越絢爛。
“呼呼……”
山間起風了，陣陣低吼。
陸雲川站在山坡，望著無半點星月的夜空，心想等這一道寒流襲過，恐怕就要下雪了吧？
“當家的，您找我？”
張三兒走上山坡。
“你去找三十頭耕牛，記住一定要強壯的，我自有大用處。”陸雲川吩咐道。
“明白。”
張三兒應聲便要離開。
“對了，張三兒，你常年在山上，可知道今夜刮的是什麼風？”陸雲川突然問道。
張三兒用手指沾了沾了口水，感受了一番風向，說道：“是東南風。”
“確定？”
“是啊，你看樹葉嘛，還有您的頭發，衣帶，往西北方向飄的，說明吹的是東南風。”張三兒語氣肯定。
風自東南吹來，飄向西北方。
陸雲川順著發帶飄舞的方向望去，那不恰好是黑雲寨的山頭麼？
忽然心生一計。
“你下去叫兄弟們，多弄些枯葉腐草，堆在半山坡上焚燒，煙越濃越好，咱們再給黑雲寨的土匪加點作料。”
“明白！”
連番轟炸焚燒，再加“毒氣”攻擊，他們能堅持幾日呢？
……
硝煙，粉塵，濃煙，三者混雜一談，整片黑雲寨山頭，被搞得烏煙瘴氣。
一連三日下來，守關的黑雲寨嘍囉，無一不灰頭土臉，身心疲憊。
絕大多數嘍囉，都是為了混口飯吃才上山落草，飽受折磨的身心與精神，已讓他們對大當家的統治產生了懷疑。
再加上每次轟炸過後，陸雲川都會派人前來勸降，換做是誰都會動搖。
“二弟，要不我們出關跟他們決一死戰算了，再被這樣折磨下去，隻怕人心會散啊！”熊震提議道。
“若第一天，尚有決戰之力，可你瞧瞧這些嘍囉，一個個身心疲憊，哪裡還能打衝鋒？
再者，大哥你身上有傷，也不能帶頭陷陣；還有你彆忘了，東坡還有一群官兵呢。
唉，都怪我決策失誤，錯失了良機啊。”
麵對眼前的窘境，董睿也無可奈何。
“那可如何是好啊？難道咱們辛辛苦苦建立的山寨，要被一群流民雜兵給占領了？”熊震攥拳不甘。
“大哥無需著急，我們關口猶在，寨中存糧食也夠吃上一年，隻要堅守不出，他們又能如何？”
董睿說道：“昨夜我已派了幾名死士，從北坡峭壁下山，前往黑水澗求援；
我們與黑水澗有利益捆綁，要不了幾日他們便會派人前來增援，到那時便是咱們反包圍，出口惡氣的時候！”
“多虧山寨有二弟啊，否則我還真怕了這姓陸的家夥！”
熊震長舒一口氣。
董睿卻麵色凝重，那姓陸的每回都要計高一籌，搞得他都有些不自信了。
那麼這次，又該如何？
其實陸雲川最擔心的，恰恰是黑雲寨會在此時出關決戰。
眼下西坡的精銳已全部轉移至東坡，留下的都是些棍夫與鄉勇，黑雲寨真要攻打出來，將難以抵擋。
由此看來，東坡的攻勢必須得加快進度了。
陸雲川望了一眼灰蒙蒙的天空，眼神驟變堅定：
“不耽擱了，傳我命令，明日一早，東坡扣關！”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