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日,不再那麼繁忙。
陸雲川雖名義上是押司,卻從來不去過問縣衙裡那些繁瑣的事務。
白天照常擺攤收款,晚上回院子睡覺,偶爾興致來了,還要去酒樓裡喝兩杯。
唯一差評的是,這縣城裡竟然沒有青樓。
這種風月場所,怕是隻有涼城這類大城市才會開設。
就是不知真實古代的青樓,是否像電視劇裡演的那樣,姑娘們環肥燕瘦,風騷嫵媚。
若日後有機會,一定得去青樓裡逛逛,若能左擁右抱,一親芳澤,那該有多快活?
“嗬嗬嗬……”
攤位上,陸雲川托著腮,想入非非。
“陸押司,陸押司!”
王治著急忙慌跑了過來。
“是老母豬下崽了麼,如此慌張。”陸雲川問道。
“不是,是黃家來人了!?”王治說道。
“黃家?哪個黃家?”
“涼城裡的黃家,李大人的親家,李小姐的婆家……李大人讓我趕緊叫你回去一趟,說是有要事商量!”王治催促道。
記得李婉清說過,她下個月便要成親了,該不會是婆家人下聘禮來了吧?
如今陸雲川的身份是李良的侄兒,算起來與那黃家人也能沾點親戚關係。
陸雲川便隨王治返回官邸。
“對了,黃家在涼城權勢很大麼?”陸雲川邊走邊問道。
“那是自然啦,黃家是涼城出了名的望族,掌家的黃繆,是涼城數一數二的富商,其子黃大鵬便是李小姐的未婚夫;其弟弟黃傑,更是涼州通判,正兒八經的朝廷五品命官,官商相合,有權有勢,你說厲不厲害?”王治說道。
“哦?黃家這麼有排麵,怎會與一個小小的縣令結為親家?”陸雲川問道。
“陸押司有所不知,咱們李大人與黃傑讀書時曾是同窗,又同時考中了進士,後來入了仕途,又同在涼州為官,李家與黃家的緣分就這麼結下了唄。”王治說道。
“看來這個黃傑要比我叔父混得好,同是進士出身,一個已官居五品,一個還隻是七品縣令。”
“那可不嘛,這些話是背著李大人才能說,咱們這縣令腦子太軸了,老實巴交乾了二十年縣令,連縣丞都比他富有。”
當渾濁成了常態,清流就是一種罪。
李良能在官場保持清正二十年,也算是個很令人敬佩的人了。
回到官邸。
李良站在門口,衣冠整潔,儀態飽滿,家仆依次站在兩旁,門庭打掃得乾乾淨淨。
這個排場不像是見親家,更像是見上級來的領導。
“叔父,為何不在客堂裡會客啊?”陸雲川問道。
“方才得到消息,來者除了世侄黃鵬飛外,還有涼州判官盧岩,他是我的上級,應當更規矩些。”李良說道。
涼州判官是通判的下屬,官居六品,是要比七品縣令大一級。
不過通判不是你同窗麼?乾嘛那麼客氣?
等就等吧,陸雲川也不好意思自己先去客堂,就站在李良身旁等待。
“賢侄,待會兒黃家人來了,你可要像他們解釋清楚,特彆是婉清被擄上山寨一事,這關乎到她的名聲與婚事啊。”李良著重提醒道。
這話說的,難道我會臨陣變卦,坑你不成?
陸雲川輕輕回了一聲“知道”。
等了莫約一刻鐘。
一支由六十名黑甲護衛所組成的車隊,從街頭緩緩走向官邸。
該說不說,這黃家的派頭還真不小,前後各三十名護衛,隊伍中間行駛著兩輛馬車,車旁各跟著七八名仆從。
馬車停靠在官邸門口。
第一輛馬車走下來個身穿棕色錦袍,年紀四旬左右的中年人,他便是涼州判官盧岩。
第二輛馬車走下來個身穿銀白儒衫,年紀二十出頭的年輕人,他便是黃家富少黃鵬飛。
兩個人的臉上,都顯露著難以掩飾的傲慢。
“盧大人,下官有失遠迎,還請見諒。”
李良上前先是一句自責客套。
盧岩隻是輕輕嗯了一聲,算作了回複。
“客堂已備好茶水,盧大人,黃世侄,裡邊兒請。”
李良做了個“請”的姿勢,盧岩還隻是一聲“嗯”,背負著手大步走進官邸。
嗤!
陸雲川搖頭不屑,區區一個六品小官兒,擺什麼雞毛架子啊?
眾人移步客堂。
李良讓仆人給貴客上了茶,才開口問:“不知道盧大人此番領世侄前來平川縣有何貴乾啊?”
盧岩喝了口茶,才緩緩道:
“此來是為兩件事——
第一,黃公子與令千金婚期將至,可不巧近段時間,黃家祖母聽到了一些流言蜚語,說令千金被一夥土匪擄上了山寨,可有此事?”
“此事不假,但那夥‘土匪’並非真土匪,而是我讓賢侄假扮的,目的就是為了設計引黑雲寨土匪下山。”
李良解釋的同時,指了指一旁的陸雲川。
“哦?李大人何時有這等謀略與膽量了?那黑雲寨莫說是你們縣城,就是州城都不敢輕易招惹。”盧岩顯然不太相信。
“這……”李良一時語塞。
“盧大人的意思是,州城比不了縣城咯?”陸雲川出聲問道。
盧岩眉頭一皺,這才正眼看向陸雲川,“你是何人?”
“盧大人若能仔細聽我叔父講話,就不會問我是何人了。”
陸雲川略微施禮,這才自我介紹道:“我叫陸雲川,正是叔父口中假扮土匪的那號人,也是帶頭剿匪的主導人。”
盧岩眯了眯眼睛,連堂上縣令都畢恭畢敬,這嘴上無毛之人竟如此無禮。
陸雲川無禮麼?其實一點兒也不。
隻是在某些人的眼中,不對他點頭哈腰便是無禮。
“你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年輕人,竟敢挑戰黑雲寨——”
“盧大人。”
陸雲川沉聲打斷盧岩,又一字一句道:“光腳的,向來不怕穿鞋的。”
盧岩臉皮一抽,這人的語氣與眼神,明明平淡卻暗藏殺機,叫他好不自在!
“表叔,還是說正事吧。”
一旁一直沒開口的黃鵬飛突然說道。
盧岩輕哼了一聲,不再與陸雲川多辨,而是從懷中摸出一封書帖放在茶桌上,說道:
“此事本應該由我表兄黃繆親自來說,但無奈家兄生意繁忙,隻能由我來轉達了——
這是我侄鵬飛與令千金李婉清的退婚書,李大人請簽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