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第一與第二個條件,答應你也不難。但是這第三,你要號召百姓捐錢,究竟是自己斂財,還是真正去剿匪?”李良問道。
“叔父,您將侄兒想成什麼人了,捐錢當然是剿匪了。”
陸雲川一副大義凜然的模樣,又道:“黑雲寨盤踞平川縣附近多年,乾了多少打家劫舍,傷天害理的勾當,人人得而誅之,咱們捐錢剿匪,乃是民心所向;
再者,剿匪大事,要麼出錢,要麼出力,
你們出錢,我來出力,這有問題嗎?”
“唉……”
李良歎道:“總得有個期限。”
“一個月。”
陸雲川信心滿滿,“一個月之內,必叫黑雲寨蕩然無存。”
李良啞然,隻覺得太誇張,可眼前這年輕人卻如此自信。
“賢侄,你究竟圖什麼?”
“我圖什麼叔父不必在意,重要的是,隻要黑雲寨覆滅,百姓便可安居樂業,叔父則大功一件,升官發財,也指日可待啊。”
“我這個年紀,還想什麼升官發財,能平安致仕便不錯了。”
李良歎聲決定,“行吧,明日我便以官府名義發布公告,號召捐錢剿匪,
至於你要的公職,當官怕是不成,小吏倒可以私招,
剛好縣衙裡空出來一個‘押司’的職位,你若不嫌棄,便由你補上。”
“隻要能吃上一口正兒八經的官糧,小侄便心滿意足了。”
陸雲川抱拳致謝,突然想起又問:“哦對了,不知刀疤狼與錦毛貂這兩個匪首,叔父如何處理?”
李良說道:“他們都是窮凶極惡的罪犯,必然是死罪,但執行死刑得上報朝廷,等朝廷核準文書一到,便可押赴刑場,時間至少在一個月。”
“一個月麼……”
陸雲川抿了抿嘴唇,一個月時間太久了,沒準兒會發生什麼事。
“那兩個匪首是黑雲寨土匪頭子的結拜兄弟,保不齊他們會來救人,
叔父應多派獄卒看守牢房,嚴密核查出入縣城的人口,禁止一切刀劍利器進城,晚上再施以宵禁,防範到滴水不漏。”
“有勞賢侄費心了,本官還不至於犯糊塗。”
“小侄告辭。”
陸雲川略微施禮,就此離開書房。
晚上。
陸雲川住在官邸西廂客房,這裡十分安靜。
李良應該是個清官,家當置辦得十分簡樸,連仆人都沒幾個。
陸雲川躺在床上,安靜總能利於人思考——
靠坑蒙拐騙搶這些手段,始終不能讓山寨長久,產業還得是鹽鐵這類古代剛需品。
鹽,暫時無法涉及,自己的手還伸不到那麼長。
而鐵,就在眼前。
若能火並黑雲寨,便可吞並他們的鐵礦資源。
有了鐵,就能製造兵器,護甲,火器,武裝更強的戰鬥力。
接下來的一個月,隻有一個目標,那便是黑雲寨。
“沙沙沙……”
忽然,一陣細微的腳步聲從門外傳來。
陸雲川當即警惕,往門外望去,有個人影一閃而過。
鬼鬼祟祟,非奸即盜!
陸雲川立馬吹滅了床頭的蠟燭,客房內一片漆黑。
他拿起一支花瓶,從窗戶翻出去,繞到走廊門前。
屋簷下果真有一個人影躡手躡腳在門口徘徊。
該不會是那縣令,想暗殺我不成?
陸雲川壓低腳步,等靠近那人影,撲上去一個反擒拿將他摁在牆上,高舉花瓶就要打——
“當家的,是我啊!”
人影急忙呼喊,回頭一瞧才發現是張三兒。
陸雲川沒有多問,揪著張三兒便往房間裡拖,隨後換上門窗才問:
“你怎麼來了?”
“當家的走後,胡老大他們始終不放心您一個人,就派我悄悄跟過來看看了。”
張三兒說著,豎起大拇指,“不愧是當家的,我都聽說了,你認了那縣令官兒當叔父,如今躋身為官宦子弟啦。”
陸雲川撇了撇嘴,“我說你小子膽兒挺肥啊,連官邸都敢闖,就不怕被抓?”
“不怕不怕,當家的可能不知,在上山當土匪之前,我專門在黑天走道,有一手翻牆入院,上房揭瓦的本事,嘿嘿……”張三兒撓頭說道。
看出來了,這廝長得消瘦精乾,賊眉鼠眼,實在太形象了。
“既然當家的相安無事,小的也不便久留,告辭了。”
張三兒就要走,陸雲川喊了聲且慢:
“你先不忙回寨子,明日我有要事得辦,你隨我一起去吧。”
“當家的儘管吩咐。”
“明日一早,你就在官邸外等我即可。”
“明白!”
張三兒應了聲,推開窗戶一躍而出,沒幾下功夫,便從院牆翻了出來。
“沒想到這家夥還有這種本事。”
陸雲川呢喃了聲,關上了窗戶。
次日清晨。
陸雲川早早離開了官邸。
張三兒果真就在官邸外等候。
“當家的,你有何要事啊?竟能用得上我。”張三兒問道。
“咱們去賣藥。”陸雲川淡淡道。
“賣藥?”
“跟著來便是。”
陸雲川帶著張三兒來到先前購買過硫磺的藥店“益和堂”。
當初陸雲川離開時,曾經將酒精推銷給了其掌櫃賈春秋,讓他試用一段時間,眼下應該能促進一筆生意了。
果不其然,陸雲川才進藥鋪,店夥計便喊:
“叔,來了,您苦等的那位大主顧來啦!”
不一會兒,賈春秋聞聲從後院跑了出來,一見陸雲川臉上洋溢的熱情,好似六月酷暑的太陽:
“哎呀,陸先生啊,您可算來啦!
前些日子,你給我的那瓶乙醇,我試用了一番,果真有治療外傷的奇效啊!”
“那麼?談談生意?”
陸雲川淡然一笑,意料之中。
“後院客堂裡請!”
賈春秋將陸雲川請入後院客堂,燒煮好茶招待。
“陸先生,我也不賣關子了,說吧,這乙醇您想怎麼賣?我賈春秋在西北藥材生意幾十年,還是頗有實力的。”
賈春秋給陸雲川倒了一杯茶,直接開門見山。
老實說,陸雲川還真不好定價,畢竟高濃度酒精在古代從來沒出現過。
“談錢就不必了,我這人比較實在,不如賈掌櫃拿等價的東西來交換如何?”
一支成建製的軍隊,除了有足夠的糧食,還必須有充足的藥物。
在抵抗力低下,一個小感冒小傷口便能要人命的古代,藥物絕對是戰略物資。
賈春秋思考了片刻,一拍大腿說道:
“也罷,不瞞陸先生,我賈家也有一味祖傳的外傷藥,名為‘凝血散’,治療外傷極為有效,隻要將它塗抹於傷口,當即便可凝血止痛,次日便能乾疤結痂;
拿凝血散等價換取乙醇,陸先生覺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