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酒水搬進蔡家莊後，陸雲川便留在了莊子裡。
身為賣酒的東家，雖算不上貴客，留下吃一頓酒席也是合情合理的。
接下來的大半天，陸雲川沒乾彆的事情，就坐在前庭院，仔細觀察著莊上的出入情況。
今日是莊主壽誕，蔡家全莊都在慶祝，守備力量並沒有想象中那麼多，也就三四十名莊客在門口慵懶徘徊。
蔡家莊也不是什麼堡壘要塞，大部分莊客都是莊稼漢，戰鬥時才會拿起武器響應動員。
隨著天色漸晚，客人陸續進莊。
“李家坡，李員外到了，快快相迎！”
“哎呀，黃老板，真是好久不見呐！”
“下個月我兒子喜酒，諸位也要登門賞光啊？”
“一定一定！”
都是些衣著光鮮富貴的地主豪紳，座駕不是馬車便是轎子。
這參加壽宴，怎能不送禮呢？
錦帛絲綢，玉器古玩，名人字畫，金銀珠寶，一樣接著一樣，全都價值不菲。
這也是為何陸雲川會選擇在壽宴對蔡家莊動手的原因。
送吧，多送些最好，反正今夜過後，全都得入陸某人腰包。
“李大人到！”
也不知誰吆喝了一聲。
不論是主人家，還是客人家，紛紛停止攀談，自覺湊到了門口。
負責迎客的管家，更是畢恭畢敬。
彆看縣令隻是個七品官，在地方上享有絕對權力，縱使你再有萬貫家財，縣令不點頭你也沒招兒。
隻見兩頂四抬大轎，一前一後來到莊門口，卻並沒有落轎。
“李大人光臨蔡家莊，真是我莊之福啊！”管家開口便是馬屁。
“嗯……本官本來公務繁忙，不打算來的，隻是小女吵著要找蔡娘子學習女紅，本官也就順道來吃杯壽酒。”轎子裡頭不緊不慢響起一個中年男人的聲音。
“哦？令千金也來了呀？”
管家將目光挪到第二頂轎子上。
第二頂轎子中傳來一個輕柔酥脆的女聲：“女兒家不宜拋頭露麵，因此不好落轎，失了禮數還請見諒。”
聽談吐，聽語氣，必定是個年輕的大家閨秀。
“不失禮，不失禮，李大人與李小姐能賞光赴宴，已是我家莊主的榮幸了……蔡五，快！快迎客入門！”
管家招呼家丁在前引路，其他客人也都自覺伴在轎子左右，一同跟著走進蔡家莊。
“唉，當官兒的，真是惹人羨慕啊。”
張三兒望著從跟前經過的官轎，不禁叉腰感歎，“我若是能混個一官半職，哪怕是個小吏做夢也能笑醒。”
或許是吧，一個小小的縣令，都能這麼有排麵，若是那些京官兒來了，隻怕得排個十裡長龍相迎。
而就在那第二頂轎子從陸雲川跟前經過時，忽然一陣風襲來，恰好卷起了窗簾，露出一張絕美精致的美人臉。
雖隻是側顏，卻可見，肌膚如玉鼻如錐，淡妝描眉畫鬢，出落得如水仙芙蓉，一瞬間便讓人亂了心扉。
好漂亮的女人……
轎中的女子似乎察覺到了炙熱目光，斜瞥了一眼窗外的陸雲川，玉手輕輕撥下窗簾，藏住了所有美好幻想。
“當家的？嘿……喂！”
張三兒用手在陸雲川眼前晃了晃。
陸雲川這才回過神來，轎子已經走遠了。
有些女人吧，一旦你看到她第一眼起，連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
“咋了，當家的對李家千金有想法啊？”張三兒賊謔謔笑道。
“我方才……隻是走神了而已。”
陸雲川搖了搖頭，他是土匪，對麵是官家女子，壓根就不配對兒。
“當家的還是沒適應當土匪，您要看中了哪家姑娘，搶回去當壓寨夫人唄。”
“少他娘多嘴！”
陸雲川指著莊門口搬運賀禮的家丁說道：“看樣子賓客已經來得差不多，你去，偷偷跟上這群家丁，看他們將賀禮搬到哪兒；
這些賀禮都很貴重，囤放它們的地方，一定是這蔡家莊的金庫，到時候好一網打儘；
記住，不要跟得太明顯，免得被人發現。”
“明白。”
張三兒悄悄跟上家丁。
陸雲川則跟隨賓客，輾轉至設宴的觀園。
觀園中擺了三十來桌酒席，貴賓與主人家坐在上席，普通賓客與外房親戚則落座下席。
陸雲川找了個無人角落坐下。
此時，天色昏暗，入夜隻差一刻。
蔡家莊燈火通明，酒菜陸續端上桌，開始熱鬨吃喝。
“當家的，我回來了。”
張三兒來到陸雲川身旁坐下，小聲道：“那些家丁全將賀禮搬進了東廂內院，至於是哪間屋子，我實在進不去。”
“很好。”
陸雲川點點頭，無非是多花些時間翻箱倒櫃罷了，隻要知道大致位置即可。
“我們……何時動手啊？”張三兒壓低聲音問道。
“不急，讓他們多喝幾杯再說，咱們也先填飽肚子。”
蔡家莊的宴席著實不差，山珍河鮮應有儘有，不吃白不吃。
觀園中觥籌交錯，笑談聲嘈雜一片，所有人都沉寂在酒食喜悅之中。
“差不多了。”
陸雲川撂下筷子，張三兒迅速往懷裡塞了兩隻雞腿，二人離席往觀園外走去。
出了觀園，莊子裡靜悄悄，除了偶爾幾個家丁與上茅廁的賓客，再也瞧不見其他人。
誰相信土匪會來搶劫呢？
就算現在憑空大喊“土匪來了”，估計也會被當成玩笑。
陸雲川與張三兒先藏身於夥房外的巷道中。
宴席上的酒水消耗量很大，每隔一段時間，便會有家丁趕著驢車來酒窖裡搬酒。
這會兒剛好出來一車。
“動手！”
張三兒眼疾手快，飛身跳出巷道，一板磚將那運酒的家丁拍暈，隨後將其連同驢車拖進巷子。
陸雲川迅速取出事先準備好的蒙汗藥勻稱灑進酒壇中。
做完這一切，張三兒先探頭往外看了看，確認無人經過，才將驢車拉出巷道，與陸雲川一起往莊子外圍走去。
此刻，蔡家莊大門口。
執勤的莊客幾乎都靠坐在牆邊，嗬欠連連。
“真倒黴啊，為啥偏偏是咱們今夜執勤？”
“就是就是，等到下半夜換班兒，怕是連口熱乎的都吃不上了。”
彆人團建吃酒，你卻在加班兒，擱誰都會抱怨兩句。
“噠噠噠……”
寂夜之中，一輛載著酒壇的驢車緩緩駛向大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