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風原本奉命調查鹽案,不慎查到了劉太師頭上,還一氣之下宰了劉太師的親侄兒。
他本身沒有錯,錯就錯在太過正直,不懂得隨波逐流,狼狽為奸。
這類人不適合在官場廝混,反倒更適合到來當土匪。
沈風曾在皇城司任指揮使,武藝高超,刀槍精通,恰好山寨剛進了一批新人,讓他當教頭負責操練再合適不過。
夜。
陸雲川坐在書房中,用規尺構畫著“升降梯”的草圖。
白頂山隻有東坡能上山,其他幾麵不是懸崖便是陡坡。
雖然易守難攻,可若被敵人封堵住東坡,將會被徹底圍困。
狡兔尚且有三窟,人怎能不給自己留後路。
想從懸崖峭壁下山,要麼修一條棧道,這工程實在太大,短時間內也無法完成,因此最好的辦法就是搭建一部升降梯。
利用滑輪省力的原理,設置在南坡與北坡之上,這樣一來不僅可以留出退路,還能用來搬運東西。
“先生,門外有個穿儒袍的書生求見。”
蘇萍兒小跑進書房。
這小姑娘脫掉了臟衣服,洗乾淨了臉頰,梳了兩條流蘇小辮,已經是可人的少女模樣了。
“以後在寨子裡,見到穿儒袍的,都要稱呼他為先生。”
陸雲川教導了一句,才道:“去請他進來。”
“好嘞。”
不一會兒,孫銘走進書房,遞上來一張圖紙:
“當家的,這是我畫的蔡家莊草圖,請您過目。”
陸雲川接過圖紙掃了一眼,真不愧是讀書人啊,圖畫得工工整整,蔡家莊分布一目了然。
“還是給我口述一下吧。”
“是。”孫銘頓了頓,講述道:
“如圖所見,蔡家莊大門外正南方向,通常有八個莊客看門,正門進去是外院,大部分莊客都居住在此;
東西兩側的側門,以及北邊的後門處於常閉狀態,我守了大半天,除了倒潲水的幾個仆從,未見其他人出入;
莊子的東南兩側是農田,北側是牧場,西南側有一片茂密的棗樹林;
明日是蔡家莊主蔡泰七十大壽,莊上這會兒正在殺雞宰羊籌備食材;
我還打聽到一個重要的消息,明日蔡家莊會來很多賓客,都是十裡八鄉的富豪鄉紳,其中還包括平川縣令李良……”
縣令也會去麼?
陸雲川微微皺眉,鄉紳隻是有錢,縣令卻是實打實的朝廷七品命官。
以目前白頂山的勢力,還不適合與官府結仇。
可明日蔡家莊主七十大壽,正是搶劫的最佳良機,一旦錯失恐怕便不會再有。
一番思考過後,陸雲川堅定了眼神,怕東怕西,怎成大事?
“你去將胡大勇,沈風他們都叫來,明日該怎麼行動,我已有妥當計劃。”
“是。”
孫銘退下後不久,胡大勇等“原始股”走進書房。
“陸頭兒,要乾了麼?”
胡大勇等人都露出了興奮的模樣。
像蔡家莊這種土地主,所能洗劫成功,定能一口吃成大胖子。
“是啊,要乾了……不過還得有周密的計劃才行。”
陸雲川讓眾人聚攏一些,講述道:
“首先,蔡家莊至少有一百多名武裝莊客,而我們隻有五十人配有兵器,在人數上要遠遠低於對方,因此絕對不可硬碰硬;
再者,蔡家莊距離平川縣城並不遠,若聲勢難得太大,恐怕會引起官兵注意,恐被反圍剿;因此也不能放火,使用炸藥;
最後,明日壽宴上會有許多貴客,其中還包括平川縣令,咱們能劫財就儘量不要殺人。”
“那咋辦啊?殺人放火都不成,難道指望他們拱手將財產獻給咱們啊?”胡大勇撓頭問道。
“唯有智取。”
“智取?”
“不錯,今日我在縣城裡偶然聽到,福源酒樓將承包蔡家莊所有酒水,咱們就在這酒裡麵做些手腳。”
陸雲川扭頭問道:“張三兒,寨子裡可有蒙汗藥?”
“當土匪的怎能沒有蒙汗藥,庫房裡一大甕,下井裡都夠用。”張三兒說道。
“很好,且聽我詳細計劃……”
一群人便圍著書桌,秘密商討起來,直至三更天才結束。
“好了,夜很深了,大家都下去養精蓄銳,明日一早我先行一步,其餘人按計劃行事。”
“是!”
……
次日淩晨,五更天未亮。
陸雲川隻帶沈風與張三兒,早早騎馬下山,直奔蔡家莊。
一個時辰後,天蒙蒙亮,三人抵達蔡家莊外圍,但並未正麵靠近莊子,而是先埋伏在莊外的棗樹林中。
福源酒樓的酒水要從平川縣運到蔡家莊,必定會經過棗樹林,在這裡動手腳最適合不過。
埋伏了將近一個時辰。
“噠噠噠……”
兩輛滿載酒壇的馬車,緩緩駛入棗樹林,趕車之人正是福源酒樓的掌櫃的王剛。
“那掌櫃的人還不錯,不要傷他的性命。”陸雲川叮囑道。
“明白。”
“動手!”
三人戴上麵罩,飛身竄上大道。
“啊,土……土匪!”
王剛嚇得摔下馬車,自己把自己給摔暈了過去。
沈風揪住剩那名夥計,往他後頸一拍,也打暈了過去。
為了保險起見,陸雲川又往王剛與夥計嘴裡灌了兩口蒙汗藥,而後將他們拖進樹林深處,用枯葉暫時隱藏。
“沈風,你回去調撥人馬,記住,入夜後再靠近,免得被莊子的人發現,一切行動,以我的信號為準。”
“是,那當家的小心。”
沈風點頭隱入深林。
陸雲川則與張三兒分彆替代王剛與夥計,趕著馬車前往蔡家莊。
為了保險起見,陸雲川還往嘴上貼了一撮八字胡,張三兒也簡單易容了一番。
“當家的,待會兒進了莊子,酒肯定得搬進庫房,我們何不此刻便將蒙汗藥兌入酒中啊?”張三兒問道。
“蔡家莊人數眾多,肯定迷不倒所有人,現在下藥為時尚早,怕被人察覺;
何況咱們的目標是守在莊子外圍的莊客,隻要他們失去戰鬥力,咱們便可大步進莊,到那時莊上賓客,皆為魚肉,任我刀俎。”
“當家的,您真細!”
“細?”
大可不必,老子雄偉著呢!
來到莊子大門口。
老莊主七十壽宴,整個莊子忙裡忙外,門口有個穿著管家服飾的中年人,正在差使仆人灑掃前院。
當看到送酒而來的馬車,管家快步走了過來,開口便是一句責備:
“怎麼才送來啊?這都等你們一個多時辰了!”
聽管家的語氣,絲毫沒有懷疑。
“實在對不住,我家掌櫃的今早起床染了風寒,不能奔波,便讓我代替來送酒,也就耽擱了些時辰。”
陸雲川抱拳賠禮道歉。
“行了行了,趕緊送進去吧……那個,蔡五啊,你來領他們進莊!”
管家喚來一名家丁帶路,而後便不再多理會,繼續回去忙活自己的事。
陸雲川與張三兒相視一笑,看來混入這蔡家莊,比想象中要輕鬆得多。
狼,已然入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