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公分,沈月棠有了一絲絲的心虛
在她走之前,她堅決不能讓徐青山知道,她把家裡公分都領完了。
隨便找了個借口,就把這事兒糊弄了過去。
知青點,周曉芸是待不下去了。
她買的資料錯誤太多,還賣那麼貴。
還要一個字兒一個字兒地用手抄。
知青們都恨死她了。
周曉芸才不在乎這些,仍舊一臉驕傲地收拾東西。
她以後是要當大佬夫人的,跟這一群有眼無珠的廢物有什麼好說的?
“你們就是嫉妒我,嫉妒我考上大學。”
“自己沒本事,就彆抱怨環境。”
“就算我的筆記錯了,我不照樣考上大學?”
臨走前,周曉芸還不忘朝知青點的人撂下話,“現在你們欺負我,以後有你們求我的時候!”
屋裡知青們都無語地麵麵相覷。
好像是從周曉芸發了一場高燒後,腦子就燒出了問題。
高考啊!
賣錯誤資料,耽誤人一輩子啊!
她怎麼好意思這麼理直氣壯說她自己沒錯?
要不是徐凜帶回來新華書店的資料書,他們所有人還都蒙在鼓裡呢!
反正錢都已經退了,沒人願意搭理她。
周曉芸一個人背著被褥,包袱,在夕陽的殘影裡,孤零零離開知青點。
賣資料的錢,她給了徐青山,沒好意思要回來。
被一群人圍堵討伐的一幕都夠丟人了,她不想讓徐青山看到自己落魄的樣子。
她完全有信心,可以從頭再來。
重新找到掙錢的方法,把徐青山留到自己身邊!
……
第二天一大清早,周曉芸就拎著大包小包的東西,進了徐家院子。
徐青山正在吃紅薯,看看周曉芸,再看看周曉芸身上背著的東西,眉心微蹙,一本正經道,“周知青,你找我有事嗎?”
冷淡的態度,讓周曉芸心狠狠傷了一把。
但她對著徐青山那張俊臉,又狠不下心轉頭就走。
他朝她笑,是三月春潮,是秋天的月亮,是冬天的一壺暖茶。
他對她皺眉,更是隱忍不發的深情,迫不得已才露出的冷淡,隻需要她小小點一把火,就能把他裝出來的冷漠麵皮撕爛,釋放他最純粹的欲望。
這就是她在現實當中,最最渴望男人擁有的禁欲氣質!
她笑盈盈的把一個布包遞到徐青山手裡。
“你試試看,看合腳不合?”
徐青山打開布包,瞳孔陡然緊縮,“解放棉鞋?這麼好鞋子,曉芸,你……太破費了!”
聲音裡是抑製不住的激動。
周曉芸再次感覺自己的春天來了,嬌羞又忍不住驕傲地說,“解放棉鞋算什麼?等以後我們一起進了城,皮鞋,皮大衣,我們都能穿得起!”
徐母在旁邊一直看著,眼珠子咕嚕嚕亂轉。
周曉芸竟然不是來要錢,而是又來倒貼的?
一雙解放棉鞋可不便宜,隻有徐青山他那個當村支書的大伯,才有一雙徐凜從部隊寄回來的一雙解放棉鞋。
周曉芸賠了資料前,還有錢賣鞋。
嘖嘖嘖!看來周曉芸的家底兒不是一般的厚!
她立刻熱絡地湊過去,拿過那雙嶄新的,還帶著橡膠氣味兒的綠色迷彩棉鞋,左看右看地說,“我就說曉芸這孩子有本事!家庭好,讀書好,還對我家青山心好!”
轉頭用力拍了下徐青山後背,“青山,你可也得對青山好點,不然,我頭一個就不放過你!”
徐青山朝周曉芸露出和煦的笑容,“放心,我會的。”
周曉芸感覺一陣腿軟!恨不得立刻就剛和徐青山睡了,把自己徹徹底底地交給他。
沈月棠就在一旁看戲。
戲看完了,早飯也吃好了。
不用每天起早貪黑磨豆子,掙工分,渾身好像有用不完的精力。
看熱鬨也不嫌事兒大了,故意朝徐青山質問,“徐青山,你還記得你說過,要和周知青保持距離嗎?”
徐青山表情瞬間變得尷尬。
兩個女人都對他那麼死心塌地,不管辜負哪個,都舍不得。
“小月,我……”
徐母忽然嘁了一聲,她就見不得自己兒子被女人壓一頭,更見不得壓自己兒子一頭的女人是沈月棠。
“小月啊,爺們的事兒,咱們女人啊,就少說兩句。”
“青山以後可是穿皮鞋的人,難道還能天天栓你褲腰帶上?”
“再說,人家曉芸就是給青山送了雙解放鞋,青山多一雙鞋穿,你不就能少做一雙?”
沈月棠微笑著點頭,似乎非常同意徐母的話。
現在不管徐家人說什麼,做什麼,她都不會生氣了。
她朝周曉芸真誠感謝道,“嬸子說得對,有你照顧徐青山,我得謝謝你。”
周曉芸一臉警惕。
沈月棠真會感謝她?不會憋著什麼歪心思吧?
徐青山很滿意沈月棠的懂事,無比欣慰地朝她也露出個笑容。
把沈月棠惡心的夠嗆,正要轉身回屋,院外,徐凜忽然來了。
拎著一條豬肉,還有一個鼓囊囊的布袋。
豬肉,在鄉下一年到頭也難得吃上一次的稀罕玩意兒。
徐母早就殷勤笑著接過豬肉,還想接過布袋的時候,徐凜卻躲開了。
徐母愣了一下,隨即把徐凜讓到灶房坐著烤火。
“這兒暖和,快坐!”
又喊沈月棠拿乾淨的杯子來倒水。
徐凜是村裡的名人,他前腳過來,後麵就有隔壁鄰居跟著進來院子,站到灶房門口看熱鬨。
沈月棠拿目光狠狠剜了徐凜一眼。
他來乾什麼?
他還有臉來?
還給他倒水?
徐母又催了她一遍倒水,她隨便找了個破碗,倒了碗開水遞過去。
水太熱,又倒得太滿,沈月棠手沒端穩,眼看要把碗給扔了,一隻手瞬間湊過來,穩穩端住了她手裡的燙手玩意兒。
撒出來的熱水,毫無疑問地潑在他手背上。
滾燙的熱水!
沈月棠隻是端了下碗,就被燙得指尖疼。
可男人就像沒知覺一樣,泰然自若地把碗放在旁邊的破桌子上。
還朝沈月棠說,“謝謝。”
沈月棠忍住罵人的衝動,皮笑肉不笑道,“小心彆把手燙掉了。”
徐凜好像天生就嘴角帶笑,也很有分寸,“是有點燙,不過我皮糙肉厚,剛沒覺得,你提醒的正是時候。”
徐母沒看見徐凜被燙到的一幕,又以為沈月棠說的是,彆把手燙到了,大大咧咧地說,“小月這孩子,彆的好處沒有,就是會伺候人,更是乾活兒一把好手,一點都不嬌氣!”
“這幾年我要腰不好,家裡豆腐都是她做的。”
“今兒晌午你就在家裡吃飯,讓小月做飯,她做飯好吃的很!”
徐青山也微笑看向沈月棠,自己雖然樣樣不如徐凜,但他有這麼賢惠的媳婦,也算是贏了徐凜一次!
然而這些誇人的話,卻像巴掌,啪啪打沈月棠的臉。
當初,她和徐凜偷偷處對象的時候,徐凜給她洗衣服,給她做飯。
她給徐青山處對象,就跟個保姆一樣,伺候一大家子。
虧她昨天還那麼理直氣壯,讓徐凜彆來打擾她的好日子。
徐凜看了沈月棠一眼,點點頭,很讚同徐母話似的,“沈知青勤勞,手藝好,嬸子你讓她乾活,也是發揮她所長。”
“不過,沈知青更應該發揮她另一個所長。”
當著屋裡屋外許多人的麵,徐凜把一直帶在身邊的布袋遞到沈月棠麵前,“給你的。”
沈月棠接過袋子打開一看,瞬間愣住了。
“皮鞋?”
徐母動作快,眼又尖,第一時間就湊了過去,看見布袋裡裝著的,竟然是一雙女士皮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