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母高興的直點頭。
鄉下地方沒那麼多規矩,多少人過了一輩子了,都沒有想著去領什麼結婚證。
都是擺個酒席,就算數了。
沒有結婚證,她兒就還是單身,以後去城裡,想娶誰,就娶誰!
就算沈月棠到時候想鬨,她就一口咬定,沈月棠是她兒子玩剩下的破鞋。
看那小賤人還怎麼有臉回城裡!
可隨即她又發愁道,“那酒席的錢咋辦?”
徐青山:“我和周曉芸同時考上大學,總得辦個升學酒。”
“對啊。”
徐母一臉恍然,“曉芸辦升學酒,她得出錢!到時候人都來了,再說是雙喜臨門,剛好把婚事兒一起辦了!”
……
晚飯的時候,徐母就把擺升學宴的事,跟周曉芸說了。
“咱大隊出了你跟青山倆大學生,是喜事兒!”
“誰不想來沾沾咱家的喜氣兒?”
“曉芸呐,你看到時候擺個六桌,每桌坐十個人,做八大碗,就差不多了吧?”
周曉芸頓時喜笑顏開,徐母果然重視她!家裡沒錢,還願意給她辦升學宴,並且辦得比村裡人結婚還要隆重。
可該客氣,還得客氣客氣,“那得不少錢吧!”
徐母笑眯眯地說,“你考上大學,你爸媽那邊出點,我再借借,也就差不多了。”
沈月棠聽得差點沒忍住笑出來。
空手套白狼這一招,算是被徐母給玩透了!
一分錢不出,就想辦升學宴,還能額外收一波紅包。
周曉芸好像聽不出來被算計了一樣,還樂嗬嗬地答應下來。
“行啊!錢不是問題。”
“嬸子,這些年,你要辛苦操持家,還要帶小三子,有點錢不容易。”
“升學宴的錢,我自己一個人出了。”
徐母驚喜地拍大腿,“哎呀,真沒想到,曉芸你家裡人這麼有本事,還這麼疼你,這次又給你寄了不少錢吧?”
又嫌棄的瞪了眼沈月棠,“不像有些人,一天天的,家裡活兒不管,就知道往床上一躺,等著吃白食!”
三年來沒休息過一天,就今天沒乾活的沈月棠頭都沒抬一下,利索地把桌子上最後一塊紅薯給吃了。
吃完把碗一推,“我吃好了,得再去躺會兒。”
徐母都沒吃飽,氣得她對著沈月棠的背影連著點了好幾下,最後朝徐青山抱怨道,“你看你的好媳婦!你就不管管?”
徐青山覺得沈月棠鬨脾氣,還是不舍得他去上學。
這都是小事兒。
隻對徐母敷衍道,“先說正事,回頭我再去說她。”
徐母也隻能先把沈月棠放下,轉頭問周曉芸,“曉芸,你爸媽給你了多少錢?要不你先給我,明天我好去把肉和菜準備著。”
周曉芸啊了一聲,臉色有點不好看。
她是說願意掏錢辦升學宴,可徐母句句離不開錢,就跟討債的一樣,她又不欠他們家的!
氣氛有點尷尬。
徐青山一副被人侮辱了的樣子,
“媽,你怎麼能真問曉芸要錢?咱家是窮,但我有手有腳,怎麼能花曉芸的錢?”
又對周曉芸微笑道,“曉芸,我媽隨便說說的,你彆放心上。”
周曉芸感覺好神奇。
徐青山對她一笑,她就聾了!
心神蕩漾,恨不得立刻就把徐青山拉到屋裡把事兒給辦了!
“沒關係,嬸子這是沒把我當外人,我很高興。”
“不過我沒有問我爸媽要錢,我想好了……”
她話還沒說完,徐母就急得直拍大腿,“哎呀!你,你這孩子,咋能不問你爸媽要錢呢?你不問你爸媽要,錢能自己從地裡蹦出來?”
徐青山歎了口氣,把喝水的碗放在桌子上了,“媽,彆問了。”
“曉芸這麼做,肯定有她的道理。”
眼看自己養大的兒子一次次為了女人頂撞自己,徐母生氣道,“好好好,我不問!你們的事兒,我不管了,行了吧!”
說完,就甩手走了。
周曉芸還沒被人這樣下過麵子,眼裡噙著淚,“徐青山,我隻是不想讓我爸媽看低你,我有辦法賺錢,不信你等著,我一定能賺到錢,我要讓所有人都看看,咱倆不靠家裡,也能成事兒!”
……
第二天,沈月棠一早就起來了。
越是到年下的時候,大隊裡的活兒越多,她得趁這幾天的時間,再多賺點工分。
火車票買了,但路上乾糧得帶。
她還想給媽媽帶點東西回去。
爺奶重男輕女,有偏心二叔一家,爸爸是個大孝子,媽媽在家日子不好過。
她在家時,還能護著媽媽。
也不知道她不在的時候,媽媽在家過的是什麼日子。
剛要出門,正對上從茅房出來的徐青山。
“上工去?”
沈月棠嗯了一聲,不想多說一個字兒。
徐青山很不滿意沈月棠的態度,攔住她,“如果你還想跟我領證,就要學會怎麼孝順老人,怎麼操持好這個家。”
沈月棠聽得耳朵發癢,實在忍不住他叨叨,跟他擺道理,“難道我之前不孝順嗎?還是我之前沒有操持好這個家?”
“你媽,你,還有你們家收養的小三子,你們身上穿的,吃的,哪樣不是我做的?”
轉身指著西邊新起的小屋,“這間房,難道不是我蓋的?”
徐青山臉色不太好看,卻仍舊搖著頭,指責道,“是啊,之前你那麼孝順,勤快,現在怎麼就變了?”
“我知道你處處想和曉芸比,可你比得起嗎?”
“她能考上大學,你怎麼不也考個大學出來?”
沈月棠失笑,“我為什麼落榜,你真不知道原因嗎?”
高考複習時,小三子突然反複高燒。
徐母嚷嚷著頭痛,徐青山和周曉芸要出人頭地,要考大學,一門心思複習。
隻有她,不忍心眼睜睜看著才三歲多的孩子燒成傻子,不僅要操持一家子的吃喝,還要衣不解帶地照顧孩子。
她考試時也儘力了。
哪怕落榜,她也認命,從沒有把這件事再拿出來說過。
可徐青山卻一遍又一遍地用來打壓她!
徐青山心虛地扭過臉,“你要有真才實學,就算不複習,也照樣能考上大學。”
好。
好好好。
沈月棠總算是知道什麼叫夏蟲不可語冰,什麼叫對牛彈琴!
如果有真才實學就不用複習,那他和周曉芸又為什麼為了複習,家裡活兒一點不動,連工分也不去上?
沒關係,反正就剩五天時間,再有五天,她就能離開這兒。
徐青山卻以為她被他感化了,被他說得羞愧了,滿意道,“隻要你懂得自己的本分是什麼,等辦升學宴那天,我會跟村裡人公布我們的喜訊。”
“等我在城裡站穩了腳,也會接你過去享福。”
沈月棠:“好。”
隻要不是真帶她去領證,怎麼都好。
她快步準備離開。
“對了,你上工順便把我和曉芸的工分也掙了。”
徐青山又朝沈月棠的背影吩咐。
沈月棠腳步一頓,頭也不回地說,“好,你就等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