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逸睜開眼睛時,首先看到的是一片陌生的星空。
那些星星排列的方式與他記憶中的任何星座都對不上號,它們太過明亮,太過密集,仿佛有人在天幕上撒了一把碎鑽。夜風帶著草木的清香拂過臉頰,身下是鬆軟的泥土和青草,而不是他記憶中堅硬的柏油路麵。
“這是哪兒?“他猛地坐起身,一陣眩暈襲來。
最後的記憶是在加班到淩晨兩點後,獨自走在回家的路上。那條他走了三年的小巷,路燈忽明忽暗。然後然後是一道奇怪的光,像是從地底湧出的漩渦,將他整個人吞沒。
龍逸下意識摸向口袋——手機還在,鑰匙也在。錢包裡的身份證、銀行卡和三百多元現金一樣不少。他鬆了口氣,至少不是搶劫。
站起身環顧四周,他發現自己身處一片森林邊緣。月光下,遠處隱約可見山脈輪廓,近處則是連綿的樹木和灌木。空氣中彌漫著一種說不清的清新感,像是從未被工業汙染侵蝕過。
“冷靜,龍逸,冷靜。“他對自己說,強迫自己深呼吸。在城市打拚的五年教會他一件事:慌亂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他掏出手機,沒有信號,時間顯示淩晨3:17。手電筒功能還能用,一束白光刺破黑暗,照亮前方幾米的路。地麵上的草葉寬大肥厚,不像他見過的任何品種。
“先找個安全的地方等到天亮。“龍逸決定道。城市生活鍛煉出的謹慎讓他不敢貿然深入未知的森林。他沿著森林邊緣移動,尋找可能的庇護所。
半小時後,他發現了一處岩壁下的淺洞,勉強能容身。龍逸撿了幾根乾樹枝擋在洞口,權當心理安慰,然後蜷縮在洞內最深處。
睡意全無,他打開手機備忘錄,開始記錄:
“5月17日(大概),莫名其妙來到一個陌生地方。可能是綁架?但綁匪沒必要把我扔在野外。更可能是穿越?“
寫下這個詞時,龍逸自嘲地笑了笑。一個29歲的普通程序員,無親無故,加班到猝死邊緣,居然會幻想自己穿越了。但除此之外,他找不到更合理的解釋。
手機電量還剩78。龍逸關閉所有後台程序,調至超級省電模式。如果這真是異世界,這部手機可能是他與過去唯一的聯係了。
天蒙蒙亮時,龍逸終於抵擋不住疲憊睡著了。他做了個短暫的夢,夢見自己回到公司,主管正對著他咆哮項目延期的事。
“砰!“
一聲巨響將龍逸驚醒。他猛地坐起,後腦勺撞上岩壁,疼得齜牙咧嘴。那聲音像是某種爆炸,從森林深處傳來。
龍逸悄悄挪到洞口,撥開樹枝向外看。陽光已經相當強烈,估計接近中午。森林裡鳥叫聲此起彼伏,與爆炸聲形成詭異對比。
又一聲“砰“傳來,這次更近,伴隨著樹木斷裂的哢嚓聲。龍逸的心跳加速,手心滲出冷汗。不管那是什麼,它正在靠近。
他抓起背包(幸好昨晚沒丟),準備逃離。就在這時,一道人影從樹林中衝出——一個穿著奇怪皮甲的少女,約莫十七八歲,栗色長發淩亂地披散著,手中握著一根木杖。
少女身後,一頭足有成年水牛大小的狼形生物撞斷樹木追來。那怪物通體漆黑,眼睛血紅,獠牙足有匕首長。
龍逸僵在原地。這不是地球上的任何生物,他確信。
少女看到龍逸,眼中閃過驚訝,隨即大喊了一句什麼。語言不通,但手勢很明顯——快跑!
龍逸轉身就跑,但沒幾步就聽到少女一聲痛呼。他回頭看去,少女摔倒在地,魔狼已經撲到她麵前。
“該死!“龍逸咒罵一聲。城市生活教會他明哲保身,但也讓他對見死不救深惡痛絕。他四下搜尋,抓起一塊拳頭大小的石頭,用儘全力朝魔狼扔去。
石頭精準命中魔狼的眼睛。怪物吃痛,轉向龍逸,發出震耳欲聾的咆哮。
龍逸雙腿發軟,但強迫自己站著不動,又抓起一塊石頭。“來啊,你這畜生!“他大喊,聲音因恐懼而顫抖。
魔狼朝他撲來。千鈞一發之際,一道藍光從側麵擊中魔狼,將它打飛數米。龍逸轉頭,看到少女已經站起,木杖前端閃爍著奇異的光芒。
接下來的場景讓龍逸懷疑自己仍在夢中。少女快速念誦著什麼,木杖連續發射出藍色光束,將魔狼逼退。最後一道特彆強烈的光束直接貫穿了魔狼的頭部,怪物轟然倒地,抽搐幾下後不再動彈。
少女喘著粗氣,警惕地看向龍逸,木杖仍指向他。
龍逸慢慢舉起雙手,示意自己沒有武器。“謝謝,“他用中文說,然後嘗試英語:“thank you“
少女皺眉,說了幾句他聽不懂的話。她的聲音清脆悅耳,但語調陌生。
語言不通,龍逸決定用行動表示友好。他指向死去的魔狼,豎起大拇指;然後指向少女,再次豎起大拇指。
少女的表情略微放鬆,但木杖沒有放下。她指了指龍逸的衣服——普通的襯衫和西褲——又指了指他的手機(還在手中),問了一句什麼。
龍逸低頭看手機,屏幕已經自動鎖屏,顯示的是他最喜歡的星空壁紙。他猶豫了一下,將手機屏幕轉向少女。
少女看到壁紙的瞬間,瞳孔驟然收縮。她顫抖的手指摸向頸間,拉出一條項鏈。項鏈墜子是一個小巧的金屬圓盤,上麵刻著的圖案,竟與龍逸手機壁紙上的星座排列幾乎一模一樣!
龍逸瞪大眼睛。這太巧合了,不可能是偶然。
少女突然搖晃了一下,臉色蒼白。龍逸下意識上前一步扶住她,發現她右腿有一道很深的傷口,血已經浸透了皮甲。
“你受傷了,“龍逸說,明知她聽不懂,還是指著傷口做了個包紮的手勢。
少女虛弱地點點頭,終於放下了木杖。她從腰間取下一個小皮袋遞給龍逸,裡麵裝著一些乾草藥。
龍逸在大學時參加過急救培訓。他示意少女坐下,撕開自己襯衫下擺做成簡易繃帶,將草藥敷在傷口上包紮好。
過程中,少女一直盯著他的臉,眼神複雜。包紮完畢,她突然伸手觸碰龍逸的臉頰,說了幾個音節,像是在念一個名字。
龍逸搖頭,指著自己:“龍逸。long yi。“
“龍逸“少女艱難地模仿著,然後拍拍自己胸口,“艾莉婭。“
“艾莉婭,“龍逸重複道,第一次露出了來到這個世界後的微笑。
艾莉婭也微微一笑,但很快因疼痛而皺眉。她指了指森林深處,又指了指自己和龍逸,明顯是要帶他去某個地方。
龍逸猶豫了。在城市裡摸爬滾打的經曆讓他對陌生人充滿戒心。但眼下,這個會魔法的少女似乎是他唯一的希望。而且那條項鏈
他點點頭,蹲下身示意可以背她。艾莉婭搖頭,堅持自己走,隻是需要攙扶。就這樣,兩個語言不通的人,一瘸一拐地向森林深處走去。
龍逸不知道等待他的是什麼,但有一點他很確定:這已經不是他熟悉的那個世界了。而那條項鏈與手機壁紙的巧合,或許意味著他的到來並非完全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