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生活的第五年;
當春天伴隨著伏拉梅身上的意外一同離去——
『艾斯伯格』的盛夏便帶著清晨那肆意傾灑的陽光而來。
伏拉梅在晨光中微微蹙眉。
因為那朦朧的陽光穿過高處窗戶的蕾絲簾幕,落在了她的眼角。
她下意識往溫暖源處蜷縮,發絲處傳來細微的拉扯感。
“你壓到我頭發了……”
伏拉梅閉著眼嘟囔著,嗓音裡還帶著睡意釀成的甜膩。
她的指尖胡亂摸索著那被丈夫壓住的淺紅長發。
但最終卻摸到了阿古希德那正停在自己腰間的左手。
伏拉梅的指尖輕輕劃過丈夫無名指上的那枚銀戒——
這讓阿古希德搭在她腰間的手臂僵了僵。
大抵是察覺到了懷中之人的動作——
他將手臂微微挪動了位置,幾縷淺紅色長發從他的臂彎裡滑落。
而感受到自己那幾縷發絲終於獲得了自由——
睡眼蒙矓中的伏拉梅下意識地輕輕翻了個身。
阿古希德隨著伏拉梅的動作鬆開手臂——
卻在感受到妻子要抽離的瞬間,又將她往懷裡帶了帶。
所以當伏拉梅翻過身時,後背自然而然地貼上了丈夫的胸膛。
儘管他的體溫不高,但在這樣的季節卻依然能散發出些許熱意。
晨光漸盛,房間裡開始蒸騰起夏日的熱度。
伏拉梅也漸漸能清晰地感受到阿古希德那隔著薄衫傳來的溫度。
她不安分地扭了扭身子,輕輕用手肘往後推。
“你身上好熱,走開……”
伏拉梅這麼說著,但那份慵懶中卻沒有半分嫌棄。
非要說的話,反倒更像是貓兒在半睡半醒中撒嬌。
阿古希德在枕頭上發出含混的鼻音,手臂卻收得更緊了些。
轉而用更輕柔的姿勢將試圖逃離的妻子圈回懷中後——
他的下巴緩緩抵在了伏拉梅的發頂,隻是輕微的呼吸都能讓她睡意沉沉。
伏拉梅在朦朧中感到後背傳來規律的心跳聲。
在意識到自己無法逃離時,她便再次翻過身。
因為阿古希德睡衣的領口微微敞著,所以伏拉梅的鼻尖幾乎碰到他的鎖骨。
在睡眼蒙矓中,伏拉梅將身體前傾,安然地躺著丈夫的懷中。
“阿古希德……抱……”
這聲無意識間的呢喃終於讓阿古希德眉眼動了動。
他將兩隻手臂環上伏拉梅腰間的睡裙,將妻子完全鎖進懷裡。
這動作太過輕柔,與阿古希德平日的舉止大相徑庭。
伏拉梅趁機把臉埋進他頸窩,呼吸間全是羊皮紙和雪鬆墨水的味道。
五年前他們剛結婚時,阿古希德連擁抱都僵硬得像在搬運標本。
現在他的手掌卻已經能安然地停放在伏拉梅的腰間,一刻不離。
阿古希德掌心的溫度透過亞麻睡裙,在妻子腰間烙下一圈暖意。
“癢”
伏拉梅縮了縮脖子,發梢掃過丈夫下巴。
阿古希德立刻收手,轉而把五指埋進她蓬鬆的長發。
感受著丈夫那平穩的脈搏,伏拉梅將頭埋得更深了。
然後很自然地在那片肌膚上落下一個輕吻。
“彆鬨——”
伏拉梅那沿著阿古希德的頸線遊移的輕吻將他喚醒。
他喉嚨間滾出低沉的歎息,將懷中的伏拉梅抱的更緊了。
“天還沒亮。”
阿古希德閉著眼用指腹摩挲她的顴骨,沙啞的嗓音擦過她的耳尖。
而後伸出一隻手撈起滑落的薄毯,抖開後重新蓋住兩人。
過了很久,當晨風掀起輕薄的窗簾時——
在阿古希德的注視中,妻子才徹底從睡夢中醒來。
“你什麼時候醒的……”
伏拉梅的聲音帶著剛醒的沙啞——
她一邊輕輕揉著眼睛,一邊又用指尖戳了戳丈夫的胸膛。
“隻比你早了一會兒。”
“真的?”
對於阿古希德的回答,伏拉梅明顯有幾分不信。
但她隻是眯著眼。
盯著麵色如往日一般冷淡的阿古希德看了一會兒後——
就一如既往地往丈夫身上靠了靠。
“早安吻。”
伏拉梅輕聲說道。
聲音裡帶著她平日裡特有的那種認真,但又顯得格外柔軟。
阿古希德歎了口氣——
那種他專屬的、帶著無可奈何的歎息。
“快點——”
見丈夫遲遲沒有動作,伏拉梅低聲催促道。
於是阿古希德再一次緩緩低下頭。
他吻得克製而精準,就像是在做什麼習以為常的日常任務。
輕輕一點,一觸即分。
這就是他所做的全部。
但伏拉梅卻不滿地追了上去。
她的手指深深陷入丈夫深黑色的發間——
在阿古希德遷就的眼神中,他也將手掌緩緩撫上妻子的後頸。
阿古希德任由伏拉梅主導,卻在感受到那抹甘甜時遲疑了片刻。
他的手掌滑到她後背,將她壓向自己以示回應——
這個過程很長,也很短。
但當他們終於分開時,兩人的呼吸都少見的有些紊亂。
伏拉梅依偎在他的懷中,淺紅色的長發蹭了蹭阿古希德的下巴。
“該起床了。”
阿古希德將手放在妻子那緊緊摟著自己的胳膊上,輕聲提醒道。
伏拉梅搖搖頭,重新將臉埋進他的頸窩。
“再睡一會兒——”
她的聲音悶悶的,帶著剛剛睡醒卻又想立刻躺下去補覺的任性。
阿古希德沒有再說話,隻是收緊了環抱著她的手臂。
當陽光一點點爬上床幔,在兩人交疊的身影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伏拉梅的呼吸漸漸平穩,似乎又要墜入夢鄉。
回想起近來那越來越頻繁,顏色也漸漸清晰的夢境——
阿古希德不由得低下眉眼,思慮良久。
直到最後——
他低下頭,看著妻子那安靜的睡顏,指尖輕輕梳理著她的長發。
就像往日一樣,就像曾經的每一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