濱海鎮的清晨,海風帶著淡淡的魚腥氣以及涼絲絲的甜味,輕輕拂過廈夂二中那爬滿青藤的圍牆。
金戈踩著晨光走進校園,昨夜加班的疲倦還掛在眼簾上,可心裡頭卻像塞了一團火,燒得旺旺的!他老遠就瞧見黃琳站在辦公室門口,紮得高高的馬尾,隨著她轉圈圈的動作晃來晃去,那身淺藍色的連衣裙,在晨風裡飄飄蕩蕩,活像一隻誤闖人間的小蝴蝶。
“金大英雄,昨兒夜裡忙活到幾點?” 黃琳笑嘻嘻迎上來,手裡變魔術似的掏出一個鼓鼓囊囊的帆布袋,往金戈懷裡一塞,“包袱裡有我媽親手釀的楊梅酒,還有我起早給你買的豆漿油條,快嘗嘗!”
金戈手忙腳亂地接住,肚子恰到好處地“咕咕”叫了兩聲!他探頭往袋子裡瞅,熱乎乎的油條還冒著眼氣兒,豆漿杯上凝著一層細密的水珠。
金戈的心裡頭一暖,昨夜對著台燈熬更守夜的疲憊,一瞬間就被這一份熱乎乎的氣兒,給趕到爪哇國去了!
“對了,餘匕那事兒……” 金戈剛想開口,卻被黃琳眼疾手快地堵住了嘴。
“彆往心裡去,有我在呢!” 黃琳眼底閃過一絲兒寒光,轉瞬又被笑嘻嘻的神情掩蓋,“走,先吃早飯去,待會兒還有好戲看呢!”
金戈和黃琳往辦公室走去。
恰巧在這會兒,辦公室裡忽然炸開了鍋!牟咖那張欠揍的臉,此刻正對著手機屏幕齜牙咧嘴!他手裡的手機,正播放著一段顛倒黑白的視頻,配著 “金戈帶學生瘋玩,耽誤學習” 的字幕,底下評論區早就亂成一鍋粥!
“這幫人,真能把黑白來顛倒!” 黃琳柳眉倒豎,猛地把手機往桌上一拍,屏幕晃了晃,差點摔個稀巴爛!
金戈大手一揮,穩穩接住手機,眼珠子轉了轉,旋即拿起廣播桌上的麥克風,扯著嗓子喊:“全校師生注意啦,今兒下午咱們開展‘校園法律觀察’活動,有想法的學生,都到操場集合!”
這聲喊,如同平地驚雷,瞬間炸得辦公室裡鴉雀無聲!窗外的學生們,一個個探出頭來,眼睛瞪得銅鈴大,交頭接耳聲此起彼伏。
“金戈,你瘋了吧?現在滿世界都在質疑你,你還敢搞活動?” 牟咖一張臉漲得通紅,眼鏡都快掉下來了。
“就是,你這是頂風作案呢!” 林珠陰陽怪氣地扯著嘴角,眼神裡滿是幸災樂禍。
金戈理都不理,轉頭對黃琳擠眉弄眼:“走,準備道具去,可不能便宜了這幫潑皮!”
話音剛落,他就拉著黃琳風風火火往外衝!黃琳一邊跑,一邊咯咯直笑,那笑聲清脆得像風吹過銅鈴,直把牟咖和林珠氣得乾瞪眼。
操場上,學生們像炸了鍋的螞蟻,一簇簇圍在一起嘰嘰喳喳!金戈站在高高的凳子上,雙手用力一揮,嘈雜聲逐漸偃旗息鼓。
“同學們,今天咱們要拍普法短劇,主角就是你們!” 他嗓門扯得老高,眼睛眯成彎月,“誰想來試一試?”
底下瞬間炸開了油條鍋!
張昊那小子,平時在課堂上軟蔫蔫的,此刻卻猛地跳起來,臉漲得通紅,眼神卻亮得嚇人:“金老師,我要演!”
金戈眼睛一亮,想起張昊父母鬨離婚那陣子,這孩子眼神都快黯出水來了!可如今,站在自己麵前的,分明是條小漢子!
“行,你來當主角!” 金戈拍板定音,又衝著人群中躲躲閃閃的陳小雨招手,“陳小雨,你來當助手!”
陳小雨怯生生地站起來,臉蛋瞬間紅成剛煮熟的基圍蝦,可眼睛裡卻藏著閃閃發光的小星星。她小心翼翼舉著舊手機改裝成的簡易顯微鏡,那模樣,讓金戈想起她第一次在實驗室裡,對著雨水樣本眼睛發亮的樣子。
“同學們,法律可不是高高在上的條文,它就在咱們身邊!” 金戈蹲下來,跟學生平視,手指輕輕點著陳小雨的顯微鏡,“就像這個顯微鏡,看著小,卻能瞧出大問題一樣!”
學生們紛紛圍上來,七嘴八舌地問這問那,金戈耐心地一個一個解答,他眼睛的餘光,卻瞥見餘匕那混賬,鬼鬼祟祟在操場邊晃悠,手裡攥著個黑黢黢的相機,跟一隻窺視獵物的惡狼一般德行!
“琳姐,餘匕在搗鼓什麼呢?” 金戈低聲地說,然後對黃琳使了一個眼色。
黃琳順著金戈的眼光望去,一瞬間皺起了眉頭:“這貨肯定還想抹黑你,看我的!” 她轉身衝著幾個活潑的女學生喊,“你們幾個,去把餘匕那動靜搞清楚,彆讓他壞了咱們的好事!”
女學生們像被關了n天後,剛剛出籠的小鳥,嘰嘰喳喳地衝向餘匕!餘匕萬萬沒有料到這一出,瞬間被圍得水泄不通,相機也掉在地上,發出清脆的 “啪啪” 聲!
活動熱火朝天地進行著,學生們在金戈的指導下,把校園裡常見的法律問題編排成短劇,從校園欺淩到知識產權,演得有模有樣!張昊在模擬法庭上,拿著小木槌,奶聲奶氣地陳述未成年人保護法,小臉漲得通紅,眼神卻堅定得不行!台下的家長們,眼睛都濕潤了,紛紛掏出手機記錄!
“金老師,這可比乾巴巴的說教強多了!” 一位家長抹著眼淚,衝金戈直豎大拇指。
金戈心裡頭像灌了蜜,正美著呢,手機突然震動起來!他瞄了一眼,是區教育局官微發來的消息,點進去,愣住了:他們班拍的普法短劇,居然登上了官微頭條,點擊量蹭蹭往上漲,眼瞅著就要破十萬了!
“同學們,咱們火啦!” 金戈舉著手機,衝學生們大喊。
操場上瞬間炸開了鍋,歡呼聲震得樹葉都跟著跳起空中廣場舞來……
今天這個劇情的出現,其實是黃琳前天向學校德育處申請,邀請她自己班的一部分家長和學校家委代表,來參加她和靚戈商量好了的,半公開的“模擬法庭”現場活動……
不知何時,黃琳把一小袋潤喉糖放在金戈的桌麵上,包裝紙上歪歪扭扭寫著 “你做到了”!
金戈捏著那紙條,眼眶突然就熱了!他想起昨夜在辦公室,對著台燈寫教案,寫到手指發麻,心裡頭卻跟吃了秤砣, 鐵了心要把這活動辦成!再看今天的這場熱鬨,他突然覺得,那些苦,那些累,都不算啥!
可這熱鬨還沒散呢,辦公室裡,牟咖正對著電腦咬牙切齒!他把金戈的照片釘在牆上,旁邊貼滿密密麻麻的複仇計劃,眼神裡頭,恨不能把人給吃了!
“金戈,你就等著栽跟頭吧!” 牟咖攥緊拳頭,關節“咯咯”作響!
這頭,金戈正興高采烈地給學生們講短劇拍攝技巧呢,突然覺得後背一陣發涼!他猛地回頭,卻啥也沒瞧見,心裡頭卻像被潑了盆冷水,沉甸甸的。
夜幕降臨時,金戈和黃琳拖著疲憊的身子往回走。海風卷著浪花,拍打得堤岸直響,像是在給他敲警鐘!餘匕那事兒,就像一顆定時炸彈,不知啥時候就爆了!
“金戈,” 黃琳突然開口,聲音輕得像羽毛,“不管咋樣,我都陪著你!”
金戈心頭一震,望著黃琳那雙清澈的眼睛,突然覺得,天大的難題,都能扛過去。
可他不知道,在濱海鎮的暗角裡,餘匕正對著金戈家亮起的燈光,嘴角勾起一抹陰狠的笑。他的手機突然響了,傳來一聲低沉的嗓音:“餘匕,金戈那小子,你得小心一點!”
餘匕冷哼一聲:“放心吧,我早把他瞧透了。他的‘未來教室’就是個大窟窿,我戳穿他,指日可待!”
掛斷電話,餘匕的視線又投向金戈家。此刻,金戈正坐在台燈下,一筆一劃地寫教案,完全沒察覺,一場風暴,正在他身後悄然醞釀。
而這場風暴,又會把他的教育之路攪成啥模樣,誰也說不準。
夜色如濃墨在海麵上暈開,濱海鎮瞬時被無邊黑暗吞沒。金戈伏在書桌前,台燈光暈在他倦容上鍍層暖色,筆尖在教案紙上沙沙遊走,如蠶食桑葉。窗外,海浪摩挲礁石的輕響,混合著遠處漁船汽笛的嗚咽,織成一張幽邃睡網。
“轟隆!“
悶雷炸破夜空,緊接著狂風挾著暴雨傾盆而下,雨腳如萬馬奔騰,砸得窗玻璃劈啪作響。金戈霍然起身,墨水瓶險些被撞翻,濺起的藍墨水在教案上洇開一朵妖異墨花。
“這鬼天氣,莫不是老天爺看不慣咱折騰?“ 黃琳不知何時踱進書房,濕漉漉的短發貼在鬢角,白大褂上沾著雨珠,像剛從海霧裡鑽出的精靈。她順手將收音機調到天氣頻道,“暴雨紅色預警,持續到天亮。“
金戈望著窗外翻湧的海潮,忽見教學樓一樓的玻璃窗在狂風中搖搖欲墜。“走,去學校!“
雨幕裡,廈二中像座幽靈城堡。金戈拽緊黃琳的手,趟過齊膝深的積水,衝向教學樓。走廊裡積水沒過腳踝,昏黃應急燈下,學生們蜷縮在教室門口,懷裡抱著被褥,像一群受驚的小獸。
“金老師!“ 張昊突然從黑暗裡躥出,額頭發青的創可貼被雨水衝得發白,“一樓機房進水了,服務器要被泡壞了!“
金戈心臟猛地一縮,腦海裡瞬間閃過 “未來教室“ 的教學資料、學生實驗記錄、普法短劇素材全在那台老舊服務器裡。他甩開黃琳的手,紮進暴雨深處。
機房積水已漫到小腿,冷冽的水瞬間浸透校服。金戈彎腰摸索服務器主機,冰冷的機箱外殼滑膩膩的,他指尖突然觸到黏糊糊的東西——是剛被暴雨打落的馬蜂窩!
“嘶!“ 他倒抽冷氣,後頸汗毛炸起。馬蜂在雨幕中盤旋,發出嗡嗡低吼。他屏住呼吸,緩緩抽出主機,水花四濺中,服務器指示燈仍在微弱閃爍。
“快走!“ 黃琳突然從背後掩來,將雨衣兜頭罩在他身上。金戈一把將主機塞進她懷裡:“去三樓機房!我來斷電!“
暴雨如怒海傾盆,金戈站在齊腰深的積水中,伸手去夠配電箱。狂風卷著海水倒灌進機房,鹽腥味嗆得他咳嗽不止。手指剛碰到電閘,轟隆雷聲中,他突然感覺後頸一痛,熱辣辣的電流沿著脊背躥上來——馬蜂蜇了他!
他死死攥住電閘拉杆,渾身肌肉抽搐成一團。配電箱在暴雨中短路爆閃,藍光映出他扭曲的臉。意識渙散前,他聽見黃琳撕心裂肺的尖叫混著張昊的哭喊:“金老師————“
不知何時,金戈漂浮在冰冷的鹽水裡。鹹澀的海水灌進鼻腔,耳邊是隱隱的嗚咽浪濤聲。他眯眼瞧見天花板,白熾燈在水波裡搖晃,像顆隨時會墜落的星星。
“醒了?“ 黃琳坐在床邊,眼尾有乾涸的淚痕,手裡的濕毛巾還冒著熱氣。她突然撲上來,把金戈的頭緊緊按在頸窩裡,抽泣著,“你這傻子,命都不要了“
金戈喉嚨發緊,試圖笑一笑,卻發現嘴角發僵。他想起昏迷前那刺痛,還有被暴雨吞沒的機房。“資料呢?“
黃琳眼神黯了黯,又迅速亮起來:“學生家長淩晨自發趕來,用抽水泵把機房水排乾了。張海老師連夜修複了服務器,現在正在備份資料。“
病房窗外,暴雨仍未停歇,但天邊隱約泛起魚肚白。金戈突然聽見走廊傳來吵嚷聲,依稀有餘匕的咒罵:“這混賬玩意兒,遲早完蛋!“
他猛地坐起身,扯掉手背上的輸液管。黃琳驚呼未果,已被他一把攬進懷裡:“走,去堵那小子!“
病房門被撞開的瞬間,餘匕正對著張海破口大罵,他肩頭的淤青在白大褂下若隱若現,顯然是被人揍過。見金戈出現,他瞬間炸毛:“金戈,你完了!這次機房出事,我看你咋跟教育局交代!“
金戈攥緊門框,指節咯咯作響。他突然側身避開餘匕扔來的病曆單,盯著對方身後:“餘匕,你桌上那瓶‘藥’,放了多久了?“
餘匕順著望去,桌上空無一物。他突然意識到自己中計,轉頭時,正撞上金戈勢如破竹的拳頭。走廊裡傳來沉悶的肉響,餘匕捂著臉踉蹌後退,撞翻的輪椅在積水裡翻滾,發出刺耳尖嘯。
“你敢打人!“ 餘匕捂著腫脹的嘴角,想抬腿反擊,卻被聞訊趕來的保安死死按住。
“打的就是你這瘋狗!“ 金戈擦著嘴角血絲,嗓音低沉得像暴風雨前的悶雷,“從今往後,廈二中不歡迎你。“
走廊裡一片死寂,隻有雨點砸在窗玻璃上的脆響。餘匕掙紮著想要掙脫,卻在看到金戈眼底的決絕時,突然蔫了下去。保安拖著他離開時,他還在回頭,眼神裡滿是不甘。
金戈望著餘匕遠去的背影,突然感覺後頸一陣刺痛。他下意識摸了摸傷口,觸到黏糊糊的藥膏。黃琳不知何時,把急救箱放在他身後,眼神裡滿是心疼。
“彆碰,醫生說要一周才能好。“ 她輕聲說,卻沒察覺自己也在發抖。
金戈深吸一口氣,轉身時,正巧撞見張昊站在病房門口。那孩子眼神驚恐,手裡還攥著半塊濕透的餅乾。
“金老師,你會沒事吧?“ 他聲音細若蚊蠅,卻讓金戈眼眶一熱。
“當然。“ 金戈勾起食指,輕輕頂在張昊腦門上,“記住,有些蜂刺,拔出來就能好。“
病房門再次被推開時,走廊裡傳來急促的腳步聲。金戈抬頭,隻見餘匕那幫混混被警察銬著帶走,領頭的民警丟下句話:“有人舉報你們非法持械,全帶走!“
金戈望著窗外,暴雨終於有了停歇的跡象。海浪輕拍沙灘,發出舒緩的聲響,像是在為這場風波畫上。可他清楚,這隻是暫時的寧靜。
病房角落裡,那台被緊急修複的服務器,在角落裡閃著微弱的藍光,像一盞永不熄滅的燈塔,守護著 “未來教室” 的點點光芒。
雨絲似乎被海風馴服,逐漸收斂起狂野的脾性,從密不透風的簾幕化作零星的細針,落在金戈額前濡濕的碎發上。他站在病房窗前,望著暴雨肆虐後的校園,積水在晨光中泛著銀鱗,幾株被連根拔起的三角梅橫臥在操場上,花瓣如血般豔麗。遠處,教學樓的玻璃窗在狂風洗禮後,折射出冷冽的光芒,像是無數雙警惕的眼睛。
“醒了?” 黃琳輕手輕腳端著早餐走進來,白瓷碗裡騰起的小米粥熱氣,與她眼底未散的紅腫揉在一起,朦朧得像幅寫意水墨。“張海老師剛來電話,說服務器裡的資料基本保住了,就是有些學生實驗數據損壞得厲害。”
金戈扭頭,喉結上下滾動,盯著她腕間殘留的淤青:“昨兒夜裡,你跟那些家長是怎麼攔住餘匕的?”
黃琳慌忙將手臂藏進袖子,眼神飄向窗外:“沒啥,就是範娟想趁亂抹黑你,被學生家長當場駁回去。對了,餘匕那幫混混,今早被警察帶走了,說是有人匿名舉報他們非法持械。”
金戈心尖猛地一顫,昨夜昏迷前的混沌畫麵,像被海浪衝上岸的碎玻璃,在腦海裡拚湊出危險輪廓——餘匕猙獰的麵孔,走廊裡翻倒的輪椅,還有自己後頸火辣辣的刺痛。
“金老師,你不能住校?” 張昊突然從門外探進頭,懷裡揣著本沾滿泥水的法律課本,眼眶紅得像剛被蚊子叮過的櫻桃。“您要是不住校,我們‘校園法律觀察’小組可咋辦?”
金戈正要開口,手機突然瘋狂震動起來。屏幕上,醫院護士站的號碼刺得他瞳孔收縮。滑開接聽鍵,隻聽那頭傳來急促聲音:“金老師,您後頸的傷口感染了!快回醫院,不能拖!”
病房門被撞開的瞬間,餘匕那張陰鷙的臉浮現在走廊儘頭。他肩頭的淤青在白光燈下分外刺眼,嘴角還掛著未乾的血痂。見金戈出現,他突然仰頭狂笑,笑聲裡混著濃重的血腥味:“金戈,你這破爛‘未來教室’,連老天爺都不待見!昨兒機房進水,今兒你又住院,我看你還能挺多久!”
金戈攥緊門框,後頸傷口如被火燎。他猛地扯開病號服領口,露出紅腫一片的蜇傷:“餘匕,我倒要看看,是你先玩完,還是我先倒下!”
黃琳突然將裝著法律課本的塑料袋砸向餘匕,書頁在空中散開,如紛飛的白蝶:“你這瘋狗,咬不到人就亂撲騰!金戈老師有千千萬萬個‘未來教室’在心裡,你毀不掉!”
走廊儘頭,餘匕被保安架著拖走,他還在回頭咆哮,卻被突然響起的警笛聲打斷。金戈望著他遠去的背影,突然想起昨夜在機房,那如怒海咆哮的暴雨聲裡,似乎夾雜著某種異動。
病房窗外,濱海鎮的天空逐漸放晴,陽光撕開雲層,給萬物披上金輝。金戈坐在窗邊,指尖摩挲著黃琳偷偷塞進兜裡的潤喉糖包裝紙,那歪扭的 “你做到了” 三個字,燙得像塊滾燙的鐵。他突然想起前夜在辦公室拚湊教案時,黃琳偷偷放在筆筒裡的折紙船,紙船的風帆上,畫著一艘正駛向風暴中心的小船,下麵歪歪扭扭寫著:“風浪再大,有我在。”
手機屏幕突然亮起,是教育局發來的消息。金戈點開,心猛地一沉——上級要求廈二中提交 “未來教室” 項目整改報告,限時三天。他深吸一口氣,轉身對黃琳擠眉弄眼:“走,召集人馬,開會!”
此刻的廈二中教師辦公室,空氣裡彌漫著緊張與不安。牟咖那張欠揍的臉在角落裡擠成一團,小聲道:“這下金戈露餡了吧,‘未來教室’ 根本就是空中樓閣。”
洪龍將椅子摔得震天響,大嗓門嚷嚷:“金戈那anje,要是真不行,咱也彆拖累學校!”
金戈抱著一摞病曆資料闖進來,眼神裡燃著兩簇火苗:“誰說不行?我偏要讓這破爛項目,變成懋岡市的招牌!”
他將資料 “啪” 地拍在桌上,紙張在空中飛旋,像一群受驚的白鴿。張海、崔麗、李佳瞬間圍上來,張海手裡還攥著塊黑板擦,擦子上沾著的粉筆沫子,在空中劃出星星點點的白弧。
“金哥,這整改報告,我來寫!” 洪龍突然拍著胸脯,小眼睛瞪得溜圓,“我文采好得很,當年寫檢討都能把老師感動哭。”
金戈大手一揮,將報告模板塞進他懷裡:“行,那你負責框架,崔麗收集學生案例,李佳整理家長反饋,張海……”
他突然頓住,衝著張海手裡被攥出坑的栗子酥,勾起唇角:“你,去盯著餘匕那混賬,彆讓他再搗亂。”
張海瞬間漲紅臉,慌忙將酥餅塞進兜裡,正要轉身,卻被黃琳攔下:“等等,我跟你一起去。”
辦公室裡突然安靜下來,隻聽窗外海浪輕拍堤岸,發出舒緩的聲響。金戈望著黃琳,眼底閃過絲柔光:“小心點。”
黃琳莞爾一笑,轉身時,白大褂的下擺被過堂風吹起,像展翅的白蝶。張海望著她的背影,突然撓撓頭,小聲道:“金哥,您可真有福氣。”
金戈沒應聲,轉身卻撞見牟咖正對著手機偷拍,那屏幕上,整改會議的混亂畫麵正被實時上傳。他冷嗤一聲,大步跨過去,將手機屏幕扣在掌心:“牟老師,您這是‘校園觀察’呢,還是‘添油加醋’?”
牟咖臉瞬間扭曲成紫茄子,手忙腳亂想奪回手機,卻被崔麗一把拽住:“金老師說得對,您該去‘觀察觀察’自己了。”
夜幕再次降臨,廈二中像一座被海霧環繞的孤島。金戈獨自坐在辦公室,台燈將他的影子拉得老長,牆上那幅學生畫的 “未來教室” 海報,在微風中輕輕晃動。手機突然震動,是張海發來的定位——餘匕正鬼鬼祟祟蹲在濱海鎮的老碼頭,身邊堆著幾個破麻袋。
金戈攥緊手機,指節泛白。他想起昨夜在機房,餘匕那雙冒火的眼睛,還有自己後頸火辣辣的刺痛。深吸一口氣,他將手伸進口袋,指尖觸到那枚被汗水浸濕的折紙船。
“琳姐,餘匕在老碼頭,我過去看看。” 他輕聲對電話那頭說。
雨後的濱海鎮,街道濕滑得像條青蛇。金戈踩著碎石小道,直奔老碼頭。海風裹著鹹腥味撲麵而來,他的心跳得如擂鼓。借著昏黃的路燈,他瞧見餘匕正對著麻袋裡的東西比比劃劃,那裡麵,赫然是被偷走的服務器硬盤!
“餘匕!” 金戈暴喝一聲,聲浪驚得海鷗撲棱棱飛起。
餘匕驚慌回頭,手裡的硬盤 “哐啷” 落地。他眼珠子一轉,突然扯著嗓子喊:“金戈,你這殺人犯,還想殺人滅口!”
四周瞬間傳來雜亂的腳步聲,金戈心猛地一沉——這是早有預謀的圍堵!他下意識護住胸口,那裡,藏著一份剛出爐的整改報告草稿。
“金戈,你的‘未來教室’,今天就埋進海裡!” 餘匕突然從麻袋裡抽出根鐵棍,寒光凜凜的棍頭,在路燈下閃著詭異的光。
金戈後退一步,腳踝卻撞上散落的石塊。他踉蹌倒地,硬盤在泥水裡滾動,發出沉悶聲響。餘匕舉著鐵棍撲上來,棍風裹著腥味,直襲金戈天靈蓋。
“住手!” 黃琳的聲音突然破空而來,如驚雷炸響。她一頭亂發,眼神卻冷得像把出鞘的劍,手中不知從哪拾來的木棍,死死抵住餘匕的鐵棍。
餘匕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震得一愣,金戈趁機滾身躲開。他爬起來,從腰間摸出張海給的折疊刀——這可是張海修電路時的應急工具。
“餘匕,你敢動,我就讓你見識什麼叫‘自衛過當’!” 金戈咬牙切齒,刀刃在月光下寒光四射。
餘匕見勢不妙,突然轉身狂奔,混進夜色裡。金戈追出幾步,卻被黃琳一把拽住:“彆追了,報警!”
警笛聲穿破夜空,劃破海濱的寧靜。金戈望著被警車帶走的餘匕,突然覺得,這場風暴,或許才剛剛開始。
回到辦公室,金戈癱坐在椅子上,後背泛起層層冷汗。他想起在碼頭,餘匕那雙噴火的眼睛,還有黃琳為他擋下鐵棍時的決絕。外麵的海浪聲陣陣拍打著海岸,像是在為這場驚心動魄的對峙畫上。
“金戈,” 黃琳突然開口,聲音輕得像羽毛,“餘匕那硬盤裡,除了服務器數據,還有啥?”
金戈一愣,猛地想起硬盤裡自己偷偷備份的 “未來教室” 項目資金流向記錄——那些被餘匕暗中篡改的賬目,和牟咖那幫人暗通款曲的證據!
“糟糕!” 他猛地起身,卻又被黃琳按住。
“冷靜!” 黃琳眼神堅定,“餘匕肯定不敢聲張,不然他那些見不得光的事也得曝光!明天,咱們拿著這份整改報告,去教育局!”
金戈望著她,突然覺得這個女人,就是自己在黑暗海洋裡,駕駛著船隻航行時,那盞永不熄滅的導航燈塔!
此刻,濱海鎮的夜空,殘月如鉤,星星零星點綴。在遠處,警車的藍紅光仍在閃爍,為這寧靜的夜晚增添了幾分緊張。金戈望著窗外,心中湧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堅定,他知道,無論未來的路有多艱難,隻要有黃琳在身邊,他就能戰勝一切困難,守護好他的 “未來教室”,守護好那些渴望知識的孩子們。而餘匕,那個潛伏在暗處的陰影,雖然暫時被擊退,但金戈清楚,這場戰鬥還遠未結束,更大的挑戰,正在前方等待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