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穿短臂襦裙的女子步入大殿,嫋嫋婷婷而來。
才隻有十五歲的武媚娘,已經是魅惑天成,難怪李世民會賜名媚娘。
更難怪後期李治會對她這樣那樣,甚至都敢冒那麼大的風險。
可惜,李世民不是李淵,否則少不了被吹枕邊風。
“民女武媚娘,拜見監國太子殿下!”
“免禮,平身!”李承乾淡淡道。
“謝監國!”
李承乾又對張阿難說:“宣旨!”
張阿難開始宣旨,大意就是說,李世民已經把武媚娘貶為庶人,逐出皇宮。
不料被李承乾撞見,李承乾認為其有輔國之才,李世民不信。
但李承乾是即將即位的新皇,所以給個麵子,給予舍人官位,留待後用。
這個所謂的留待後用,就是說李承乾登基之後,愛怎麼用就怎麼用,跟他沒關係,不是他的意思。
這整個聖旨聽起來,感覺就是彆扭又糾結,似乎急於把責任往外推。
彆說李承乾明白,文武百官也聽出來了。
除了把責任往外推,就好像在暗示百官,你們要噴就噴李承乾去,是他在亂來,我管不住。
聽完了這封彆扭至極的聖旨,文武百官心裡都能夠想出來,李世民究竟是有多糾結,又有多麼的難受。
從古至今,皇帝的女人,還沒有聽說有貶為庶人的。
這不要麼鴆酒白綾,要麼就打入冷宮嗎?
不管犯沒犯錯,這就是皇帝一句話的事,除非事關皇後貴妃那個檔次。
再怎麼的,也不可能變成庶民放出來。
這一但放出來,如果這個女人找了彆的男人,那不就等於給皇帝頭上戴綠帽子嗎?
普通男人或許可以忍受綠帽子,皇帝能忍這個?
總而言之,就是從來沒有先例。
不但感覺很詭異,還特不靠譜。
最不靠譜的就是,李承乾究竟又想乾什麼?
這思想天馬行空,他們真摸不著頭腦啊。
“武媚娘,接旨!”
“臣,武媚娘接旨!”武媚娘幾乎是搶著一般回應。
估計是怕晚一點,讓大臣們反應過來,就會引來一片反對。
到時候,就徒生動蕩了。
聖旨已經宣了,人也已經接旨了,按理來說就塵埃落定了。
因為聖旨已經下了,如果不服的話,就算是抗旨。
這在皇權時代,除非是傀儡皇帝,否則是很嚴重的事情。
較真了,殺頭都不奇怪。
李承乾淡淡道:“武媚娘,站到那邊去吧。
你的職責,就是在上朝的時候,給孤傳遞大臣要上奏的臨時奏疏。
平時就到立政殿去候著,孤批閱奏疏的時候,讓你做什麼就做什麼。
孤不在的時候,你可以粗看奏疏,並給奏疏分門彆類。”
“是,監國殿下!”
武媚娘強忍著眼淚都要掉下來的衝動,按照李承乾的示意,站在了張阿難的旁邊。
幾天前,李世民突然召見她。
她還以為,李世民終於想起自己這個小小的才人了。
哪怕還是大白天,她都已經做好了侍寢的準備。
沒想到,李世民居然跟她說,她被太子給看上了。
老實說,當時她都懵了。
李世民一番簡要解釋她才明白,就是字麵意思。
她之前心裡麵還在嘀咕,皇室玩得這麼花嗎?
她一個弱女子,反抗又反抗不了,死又不想死,還能怎麼辦呢?
搞清楚了緣由之後,李世民給她兩個選擇。
第一個選擇,收回她的才人位置,直接放出皇宮自生自滅。
第二個選擇,當這個舍人,她的生死由李承乾決定。
唯一的條件,就是她這輩子不能再嫁人。
這個條件,武媚娘完全能夠理解。
表麵上李世民是這麼說,而在實際上,如果武媚娘敢選第一個,那她出宮之後,一定活不了。
武媚娘沒有求情,她沒有猶豫的選擇了第二個。
對武媚娘來說,初入後宮的她,期待又彷徨,以為從此就有了榮華富貴,終於不用再過顛沛流離的生活。
被李世民寵幸過後,她也有過期待。
結果,換來的是失望,漸漸變成絕望。
後宮之中,她隻是一個才人,地位比她高的多的是,跟她平級的也不少。
由於她最是年輕美貌,難免會遇到各種針對,各種女人的小手段層出不窮。
兩年過來,她已經累了,無時無刻不想著出宮。
可是她沒得選擇,就像那籠中之雀。
有這樣一個自由的機會,還能夠當官,對武媚娘來說,哪怕前方是陷阱,她也要試試。
她天生不甘寂寞,絕不想再做那籠中之雀。
此時,遇到這種開天辟地頭一回的大臣們,總算是反應了過來。
真不怪他們的腦子不好用,這是純純的認知問題,驚呆了不足為奇。
要是彆的情況,聖旨都已經下了,除非有比殺頭更高的利益,否則也就罷了。
但這次的聖旨,誰都聽得出來,李世民是不情願的。
如此一來,就給了他們機會。
並非是他們更怕李世民,而是在實力相等的情況下,萬事都講究個理字。
李承乾再怎麼能,他也不能把整個朝廷都殺光。
這種事情,偏偏又百分之百是誰都不願意的。
因此,刹那之間,整個含元殿如同菜市場,完全聽不清誰在說什麼。
偶爾有幾個大嗓門的武將,還勉強能聽清楚。
反正就是,反對反對再反對!
這一次,除了幾個老持穩重的,就連武將都忍不了。
剛剛還略有些興奮的武媚娘,握著聖旨的手緊了又緊,臉變得有些發白,身體都微微顫抖。
現在的她,可不是那位曆史上那位女皇帝,心智上差遠了。
李承乾歪在椅子上,用手托著自己的頭,靜靜的注視著下方。
似乎在說,你們繼續吼,我聽著的。
這一副事不關己的態度,讓朝堂漸漸變得安靜下來。
李承乾這才坐正了身體,然後輕描淡寫的問:“諸位愛卿在說什麼,說得如此興高采烈?
不如一個一個來,讓孤也能聽清楚些?
獨樂樂不如眾樂樂,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