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姝心頭詫異,她跟七皇叔從未見過,他怎麼會要見她?
蘇燕回也心生疑惑,就連陸承晏也不由的看向管家。
可是管家卻沒有理會二人,隻恭敬的等著林姝。
林姝見狀隻得起了身:“勞煩福伯帶路。”
進府時她曾聽到彆人喚管家福伯,見他行事穩妥,想必是七皇叔最倚重的人,心頭不由的對福伯也心生敬畏。
能夠管理這麼大一幢宅子,想必是有他過人之處的。
事實也如林姝所想,王府裡的下人並沒有因為七皇叔生病而心生恐慌。
依舊有條不紊的做事。
福伯在前麵帶路,步伐不緩不急。
他的身姿筆挺,頗有軍人之姿。
連一個管家都如此厲害,難怪世人都忌憚這位七皇叔。
不多時,福伯停下腳步,回頭對著林姝淡淡一笑:“小姐稍等,容老奴進去通傳。”
林姝點了點頭,福伯挑了簾子走了進去。
站在門口,她就聞到了濃濃的湯藥味兒,想來這位七皇叔病的不輕。
心頭正胡思亂想著,福伯從屋內走了出來:“小姐,請。”
“多謝。”林姝心頭有些忐忑,不知道七皇叔為何要見她。
“四小姐,到了。”就在林姝出神間,福伯已經將她帶到了裡間。
撲麵而來的寒意,讓林姝下意識的收緊了手。
輕微的聲音自角落裡傳來,林姝循聲望去,一雙凜冽的眸子與她迎麵撞上。
那雙冷到極致的眼睛。
隻一瞬,她便如被鎖住了的獵物一般無法動彈。
哪怕隔著空氣也能化出實質將人殺死。
林姝心中一慌忙後退一步,恭聲道:“林姝,拜見七皇叔。”
許久,沒有聽到七皇叔的聲音,福伯上前虛扶了她一下:“四小姐,不必多禮。”
林姝站直了身體,心狂跳如鼓。
她萬萬沒想到,外界傳言病入膏肓的七皇叔,竟然還在處理公務。
幾縷碎發垂落,襯得那張麵龐越發白皙如玉,劍眉斜飛入鬢,雙眸深邃仿若藏著浩瀚星海。
高挺的鼻梁下淺淡的薄唇微微抿起,冷峻氣息撲而頁來。
一聲悶咳自喉間溢出,那雙薄唇溢出一絲殷虹。
福伯驚恐的喚道:“王爺,休息一會兒吧。”
“多事。”男子的聲音冷意十足,拿起帕子在唇間一抹顯然並不在意。
他沒有看福伯,修長的手指在桌案上輕輕敲擊了一下。
左手邊,一隻匣子靜靜的放在那兒。
福伯會意隻得上前取了匣子,走到林姝麵前:“四小姐,這是王爺給你的。”
“給我?”林姝一臉詫異,有些猶豫該不該接。
她與七皇叔素未謀麵,他為什麼要送她東西。
福伯笑了笑,代七皇叔說話:“四小姐不必多慮,王爺給你東西隻是為了報恩,當年你無意中救了一位老夫人可還記得?”
“那位老夫人便是晉王府的老太妃,後來老太妃曾打聽過卻沒有打探到小姐的下落,便跟隨王爺去了封地,如今回來了自然是要把這恩情補上的。”
林姝想了想,好像是有這麼回事。
她是跟祖母上山燒香的時候,遇到一位受傷的老婦,當時伸出援手為那老婦包紮了傷口之後便離開了。
不過是舉手之勞而已,沒想到竟是老太妃。
林姝苦澀一笑,老太妃當然打探不到她,因為那時她已經去了軍營。
不過老太妃能記到現在,可見老太妃是個知恩圖報的人。
“四小姐,收著吧。”福伯一臉慈祥的看著林姝,可是眼底卻是化不開的悲傷。
他雖然極力掩飾,林姝還是能感受得到。
她不由的看向桌案前的七皇叔,他是為了啟朝的百姓才變成這樣的。
若沒有七皇叔帶兵浴血奮戰,哪裡有百姓的太平日子。
這樣的英雄,不該被病情折磨而死。
她要救他。
林姝接過了匣子,對著福伯微微一笑:“福伯可容小女跟七皇叔說兩句話?”
福伯有些猶豫:“這……”
若是林姝讓七皇叔傷了神,他可擔待不起。
“福伯放心,我不會耽擱太長時間的。”說這話時林姝看向七皇叔,眼裡滿是期待。
須臾,一道清淡的聲音自桌案後響起:“允。”
福伯便對著林姝做了一個請的姿勢,林姝頷首表示感謝,福伯後退兩步走了出去。
繞過屏風,林姝緩步上前。
卻見七皇叔已經放下了公務,正目光沉沉的看著她。
明明他已經很虛弱了,可是身上氣勢不減。
那張讓上天都為之驚歎的臉龐,浮著病態的蒼白。
高挺的鼻梁下,薄唇已經失去血色,微微緊抿,線條冷硬。
質地精良的黑袍暗紋隱現,微敞的領口露出精致的鎖骨。
林姝眸中露出崇敬之色,對著他微微屈膝:“小女見過七皇叔。”
“講。”景桓從口中吐出一個字,便閉上了眼睛。
林姝知道,如果她說的話沒有意義,她很快就會被趕出去。
“我能救你。”林姝沒有廢話,直接道明來意。
果然,景桓緩緩睜開了眼睛,看林姝的眼神帶了一絲審視。
林姝知道他不信,急聲道:“皇叔肋下三寸處如針紮般刺痛,伴隨著頭暈耳鳴雙眼視力模糊。”
“起初隻是渾身無力,數十日後便逐漸喪失行動能力。”
她看七皇叔沒有說話,便又繼續:“如今算來皇叔已經不能下床,五感會逐漸消失,以小女子之見,皇叔現在的視力是不是已經模糊了?”
林姝的話讓景桓心頭一震,因為她說的分毫不差。
他緩緩看向林姝,他現在隻能看到眼前兩米的距離,再遠一些已經模糊了。
太醫斷言,不出一個月他將會雙目失明。
最終,他會五感儘失,中毒而亡。
林姝大膽的上前一步,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倏然,她腕間一緊被景桓的大手握住。
“放肆。”聲音不大,卻充滿了壓迫感。
腕間的疼痛,讓林姝眉頭微蹙。
猛虎果然是猛虎,哪怕命在旦夕也能致人於死地。
林姝額上冒出冷汗,她微微搖頭:“小女隻是想救皇叔,不敢對皇叔有任何不敬之意,我想要救你完全是因為心生敬意,因為你是保家衛國的將軍。”
屋內,靜到極致,落針可聞。
林姝甚至都能聽到她的心跳聲。
腕間的疼痛讓她五官微微扭曲。
她緩緩伸手覆上七皇叔的手指,卻發現七皇叔的力道依然沒有收回。
疼痛自她的腕間蔓延,她感覺到骨頭都快要碎了。
林姝臉上露出苦笑:“皇叔,你再不鬆手我的手若斷了,這世間怕是再無人能治你的火毒了。”
她說的是事實,卻換來景桓冷冷一瞥:“你在威脅本王?”
聲音,說不出的冰冷。
林姝甚至都能感覺到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殺氣。
“小女不敢。”林姝的五官都皺了起來,聲音帶了一絲懇求:“皇叔,你能不能先鬆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