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姝氣笑了。
“國公爺和世子爺都勸不回來的人,我去就能勸回來了,那可真是奇怪了,就像是你們精心為我設了局,隻等我服軟。”
林國公剛想發怒,林錦書就給他使了個眼色。
林姝跪了一夜也沒有服軟,再打,她心裡隻會更加記恨。
林國公冷哼一聲,轉過頭去。
林錦書壓著脾氣,語重心長的道:“你還想鬨成什麼樣,若是此事被祖母知道,你覺得她老人家的身子骨,能扛得住嗎?”
提起祖母,林姝冷硬的心才稍稍軟了一些。
她這次回府,就是為祖母的病而來。
這些日子她調配的湯藥祖母喝下去以後,身子已經有所好轉。
隻要再喝上兩個月,便能徹底痊愈。
到時,她也能安心離開。
“好,我去。”
林姝回答的很乾脆,隻是聲音沒有任何情感。
林錦書忍不住看向她,似是沒想到她會因為祖母就服了軟。
早這樣多好,何必再受罰。
林錦書心頭掠過一絲煩躁,“你去換身衣服再去,若是林琅看見,又要自責了。”
林姝已經沒有力氣去計較了。
春花和秋月兩人忙上前扶著她起身,林姝的雙腿早已經疼的麻木了。
腳沾到地上,連知覺都沒有。
站了好大一會兒,才感覺血液又流暢起來。
她把胳膊架在她們二人的肩上,彎著腰慢慢的走。
她一瘸一拐的樣子落入林錦書眼裡,讓他不由的擰起了眉。
昨天,是他罰的太重了嗎。
怎麼林姝的腿,就嚴重到連路都走不了的地步。
還是說,她是在故意惹他心疼裝出來的?
可他哪裡知道,林姝的膝蓋早已經在雪地裡跪壞了。
就算是平時都疼的如針紮一般。
更不要說,她又在雨地裡跪了一夜。
……
林琅落腳的地方是城郊的一處小村莊,離京城並不遠。
當初知道孩子抱錯了以後,國公府就派人來接了。
林姝的養父是個獵戶,爹是賭鬼,每次賭輸了便會喝大酒。
回來以後就打養母許娘子。
也是因為這一點,懦弱了一輩子的養母知道跟她一同生產的是國公府夫人後,竟然起了歹心,趁人不備調換了兩個孩子。
或許這也是命,偏巧那天下起了大雨,把沈夫人和人許娘子都困在了破廟裡。
兩個婦人,竟然一前一後產下兩個女嬰。
林姝再次回到這裡,十三年前的記憶奔湧而來。
那是她最黑暗的五年,回憶裡隻有打罵和痛苦。
許娘子看到她,一副心虛的模樣,想上前又不敢。
對於林姝,她是虧欠的。
倒是養父和大哥,看到林姝就如同看到了搖錢樹。
兩人非但沒有愧疚,反而還熱絡的上前想要跟林姝攀親情:“姝兒,你可算回來了,你快去勸勸二丫那丫頭吧,自打從國公府裡回來以後就一句話也不說,就知道哭。”
高獵戶嘴裡的二丫,便是林琅。
對於林琅跑回來他是十分不滿的,當初知道兩家孩子抱錯了以後,若不是林琅極力求情,隻怕他們一家早就死在國公爺的刀下了。
好在對方沒有要他們的命,舍不得養了這麼多年的女兒。
給了他們一大筆銀子,算是跟高獵戶一家做了了斷。
林姝看著眼前的破屋子,眼底掠過一絲嘲諷的笑意,看來他還是改不掉好賭的毛病。
否則,日子也不會過的這麼落魄。
高獵戶有些畏懼的看著林姝,明明還是當年那個孩子,可是身上散發出來的氣質卻拒人千裡之外。
林姝,她已經不是從前那個任他打罵的小丫頭了。
本以為林姝會斥責他,沒想到她卻拿出一包銀子,塞到了他的手裡:“以後,我每隔一段時間都會派人送銀子過來。”
高獵戶大喜過望:“姝兒,爹果然沒白疼你,知道孝敬我了。”
林姝冷冷一笑,賭好哇,賭到傾家蕩產,家破人亡才好。
許娘子畏畏縮縮的抬頭看她,眼裡有淚花閃爍。
她沒敢上前,低著頭不敢看林姝的眼睛。
可她並不後悔,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再者說了她賭對了。
林琅現在是千金小姐,她給自己的女兒博了個錦繡前程。
在國公府有吃有喝,在這裡等待林琅的將會是跟她一樣的命運。
許娘子強扯了扯嘴角對著林姝笑了笑:“姝兒,你快進去勸勸二丫吧。”
林姝沒有理會她,抬腳進了屋子。
林琅看到她來,慌亂的後退一步:“姐姐,你,你怎麼來了?”
她縮在角落,有些畏縮,小臉慘白。
眼尾通紅,淚噙在眼底,似落不落。
林姝環顧著屋內的環境,並沒有回答林琅的話。
她越平靜,林琅越慌亂。
那顆噙在眼底的淚珠,便落了下來。
屋內,隻有林琅輕輕的啜泣聲,林姝不解的看著她:“離開國公府是你自己做的決定,你現在又哭給誰看,這裡隻有你我兩個人,你還要演嗎?”
林琅搖頭,急急辯解:“姐姐,我沒有要跟你爭的意思,我真的想要回到這裡的。”
“既然你想回來,那就做的乾淨一點。”林姝把紙筆推到她麵前:“寫吧。”
林琅瞪著一雙美眸,“姐姐要我寫什麼?”
“斷親書。”
林琅更錯愕了,唇色泛白,“和誰家?”
“自然是和國公府,林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