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時,永寧宮。
一名侍女對著錢皇後躬身施禮道:“皇後娘娘,奴婢打聽清楚了,如今陛下命李貴妃協理六宮之權,還準備在宮中舉辦一場宴會。”
錢皇後放下發髻的雙手微微一顫,目眥欲裂道:“陛下竟將協理六宮之權交給了那位異族後裔?”
自從李貴妃進宮以來,宮中一直都有人以訛傳訛,說李貴妃生母乃是異族之女,李貴妃身上一直流著異族血液。
就是這樣的流言蜚語讓李貴妃被冠上異族後裔的汙名!
大貞皇帝擔心有損皇族血統,從那以後便不再寵幸李貴妃,讓她淪為廢妃。
就連剛出生的二皇子都沒有被宗人府記錄在冊。
如今陛下突然寵幸李貴妃,到底意欲何為?
錢皇後想破了腦袋,都猜不透陛下的心思。
“那德妃呢?”
“娘娘,宮中傳聞陛下早已與德妃失和。那日有人瞧見德妃與陛下在長寧宮附近相遇,陛下對德妃冷眼相待,甚至還罰她閉門思過三日。”
“娘娘,奴婢還聽說,那日陛下大病痊愈回宮之後,便夜宿幽寧宮。次日,陛下就將宮中所有欺辱過李貴妃的太監宮女全部賜死。”
錢皇後眯起眼,望著眼前的銅鏡,自言自語道:“那異族後裔到底用了什麼妖法,竟能讓陛下如此回心轉意。”
“那二皇子呢?可有被載入宗人府的名冊之中。”
“這……奴婢就不知道了,不過李貴妃今日派人前來傳信,說是兩日後,宮中要舉辦一場家宴,還邀請了娘娘一定要到場。”
錢皇後把發簪拍在桌案上,冷聲道:“小人得誌!二皇子隻要不被宗人府記錄在名冊之中,就動搖不了太子的儲君之位,隻有三皇子一直讓本宮心中難安。”
“娘娘,將軍府那邊給你傳來消息,說是魏公公等人皆被人誅殺在詔獄。”
錢皇後驚訝道:“知道是何人所為嗎?”
“奴婢不清楚。”
很好!
司禮監的那群宦官一死,那弑君一事便死無對證!
如今隻要解決了三皇子,那太子儲君之位就地位穩固了。
就在這時,門口突然傳來婢女的稟報聲。
“皇後娘娘,陛下快到永寧宮了,趕緊出去迎接吧。”
錢皇後瞪大雙眸道:“陛下怎麼突然駕臨永寧宮?”
這些年來,因為太子的事兒,她與大貞皇帝一直貌合神離。
錢皇後都記不清陛下已經多久沒來過她這永寧宮了。
“奴婢不清楚,但陛下的龍輦的確是朝永寧宮而來。”
錢皇後緊張地照著鏡子,連忙把案上的發簪重新插在發髻上,便帶著貼身婢女玉蓮出去迎接。
隨著宮門外的太監一聲公鴨嗓。
“皇上駕到~”
錢皇後帶著玉蓮等一眾婢女連忙施禮迎接。
“臣妾拜見陛下,陛下聖恭金安。”
“免禮。”
趙政不冷不淡地回答,然後直奔寢殿而去。
錢皇後起身對玉蓮,欣喜若狂地吩咐道:“陛下今日要留宿永寧宮,趕緊派人在本宮床上多放一個枕頭。”
玉蓮跟著錢皇後一塊兒高興道:“娘娘,陛下不僅對李貴妃回心轉意,對您也回心轉意了。”
錢皇後挺了挺傲人的胸脯,快步跟上趙政的腳步。
進入寢殿之中,二人麵對麵坐著,屏退左右,進行一場夫妻夜話。
“陛下深夜到訪,臣妾有失遠迎。”
趙政不鹹不淡地問:“皇後,朕多久沒來你這永寧宮了?”
“臣妾記不清了。”
“那你怨恨朕嗎?”
錢皇後心裡咯噔一下。
陛下這是在試探我?
“臣妾不敢怨恨陛下。”
“不敢?那就是也曾怨恨過朕。”
錢皇後連忙施禮道:“陛下有三宮六院七十二嬪妃,並不屬於臣妾一人,所以臣妾不敢對陛下有所奢望。”
“皇後比起善妒的德妃,倒是識得大體。如果朕病重之時,皇後也能如此識得大體就好了。”
趙政把玩著桌上的酒杯,先對錢皇後進行了一番震懾。
“臣妾不敢!臣妾一直對陛下忠心耿耿!”
錢皇後聽出趙政話中的弦外之音,連忙匍匐在地。
趙政扶起跪在地上的錢皇後,捏著她的下巴。
“皇後,朕知道你想要什麼。若是你能替朕鏟除奸佞,朕便許諾於你。”
錢皇後早已嚇得六神無主。
尤其是趙政那雙深邃的眼眸,仿佛能看穿她所有的心思,令她感到無比畏懼,再也生不起一絲歹念。
“陛下……陛下要臣妾做什麼?”
見錢皇後上套,身為騙子的趙政,準備把她給忽悠瘸了。
他把錢皇後從地上扶起來,淡淡地說:“皇後,你可知道朕如今的處境?外有奸臣當道,內有宦官弄權,你以為太子繼位就能改變如今的處境?”
“太子尚且年幼,你又是個宮中婦人。朕就算駕崩讓太子繼位,難道你們錢家不會成為眾矢之的?不會在京中鋒芒畢露,惹人礙眼?”
“京中士族會想方設法打壓你們錢家,讓錢家從此走上衰敗之路,想想魏忠祥等人的處境,你難道還不明白朕的良苦用心嗎?”
趙政一臉嚴肅地看著錢皇後,心想不信這些話嚇不倒對方。
從他踏入永寧宮開始,便計劃好了一切。
要讓錢皇後成為他手中的一枚棋子!
錢皇後滿臉震驚地望著趙政,心中無比驚駭。
她細細想來,陛下這些年不曾親近於她,難道是有意保護她與太子?
而她卻一直聽信小人讒言,為了一己私欲,妄圖加害陛下。
“臣妾有愧於陛下,請陛下賜臣妾一條白綾,以死明誌!”
趙政歎了口氣道:“皇後,朕知道你在深宮之中實屬不易!可朕身為皇帝,諸多事情也是迫不得已。你能明白朕的苦衷嗎?”
“朕這些年來對你和太子如此疏遠,是有人故意讓朕疏遠你們,是有人想要動搖太子的儲君之位啊!”
“你是朕的妻子,太子是朕的兒子,朕怎麼可能不愛自己的妻子,不愛自己的兒子呢?”
錢皇後頓時一驚,目光中流露出一絲惶恐。
她連忙緊張地望向屋外,然後壓低聲音問道:“到底是何人如此大膽,竟敢要挾陛下?”
趙政深吸一口氣,故作一臉痛苦道:“是朕的母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