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子本來就擔心沈老太會氣出什麼病來，見她又生龍活虎的，忙應聲道：“哦！”
老三趙秀麗也沒見過他媽這麼凶殘過。
可見她今天真的動怒了，趕緊上前扒他二哥的手，“二哥，彆恨我啊，是媽讓我扒的。”
“媽！媽！”趙武民試圖喚醒他媽的母愛，隻可惜響亮的巴掌聲響起後，他就放棄了。
“啪啪啪！”
“啪啪啪！”
六個巴掌，一邊三個，很對稱。
沈老太滿意地看著自己的傑作，頭輕輕一歪，笑眯眯道：“好兒子，你剛說什麼，媽沒聽清。”
趙武民嘴角抖了抖，餘光瞥向沈老太的手，心死地閉上眼睛，“我交……我交……”
沈老太冷哼一聲，轉身揉了揉掌心。
還彆說，一輩子沒打過人，沒想到打人巴掌，自己的掌心也又麻又疼。
不過挺爽的。
腳用力踩下板凳腿，板凳登時立起來，沈老太一屁股坐下去，“行了，都滾出去。”
趙武民一臉怨恨地從趙善東和老三手中扯回手，不滿地瞥了沈老太一眼，見她突然瞪向自己，瞬間切成乖巧狀，“媽，飯、飯呢？總得吃飽飯才能出去找工作吧？”
沈老太眼睛一眯，“什麼飯？”
趙武民被問的心口一窒。
以前在這個家裡，他媽對他雖然不是最好，但一碗水端的也可以了。
之前老三未婚先孕這種丟人的事，他媽都能硬生生咽下去。
他要個工作給自己未來老婆，怎麼就不行了？
但瞥到沈老太望向自己的眼神，終於咽了下口水，小聲道：“那什麼，我喝水，水不要錢。”
反正他已經認定讓宋雨生當他老婆了，要是因為工作的事情讓他們分開，他就一輩子不結婚！
讓他媽永遠抱不上孫子！
到時候，看他們誰更急！
“噗！”一旁的老三趙秀麗雖然被她媽的暴怒嚇到了，但看到她二哥這樣，還是忍不住笑出聲。
活該！
之前她找她媽要工作，她媽都沒給，憑什麼給他！
見沈老太直接回了屋，剛要回自己的房間，就見外麵進來一個身影。
老大趙武山一進門就瞧見趙武民縮在水缸那兒，兩邊臉紅彤彤的，詫異道：“老二，你被誰打了！是不是又出去鬼混了！”
老二一把推開老大的手，“滾！”
老大望向老三找答案，老三用嘴型發出無聲的“媽打的”三個字。
趙武山一腳踢在趙武民屁股上，“都能氣得媽動手，你肯定犯渾了，哼！”
他是家裡的大學生，整個村甚至縣城的香餑餑，他就算犯下天大的錯，他媽都不會舍得動他一根手指的。
這個家裡，他爸他媽從來都是以他為先的。
走到門口，趙武山問趙秀麗：“媽呢？”
趙秀麗眼睛轉了轉，用手指頭朝屋裡指了下，依舊用嘴型發出無聲的“在裡麵”三個字。
“再敢亂指給你手指頭掰下來！”屋裡突然傳來一道凶狠的聲音。
趙秀麗忙縮回手指，衝老大撇撇嘴便回了房間。
她才不管她媽發什麼神經，隻要不影響她在娘家住著，偶爾拿些東西給他們家劉興兆就行。
才剛到床上躺下來，就聽門外傳來一道怒吼聲。
“媽！說好了淑芬今天會來家裡吃飯！你沒做飯就該帶人家去國營大飯店！你讓人喝白開水是什麼意思？！”
房間裡，趙武山氣得臉紅脖子粗。
昨天，他告訴老頭老太太王淑芬今天會來家裡的時候，兩人答應的好好的。
可今天回到家，竟然什麼都沒準備!
說得好聽的“好好招待人家”，還變成了幾杯白開水！
太過分了！
“咳咳咳！”趙善東見老大說話越說越離譜，嗓子都快咳冒煙了，便放棄了掙紮。
老大，彆說爸沒提醒你，是你沒長眼。
沈老太輕飄飄掃了趙武山一眼，這就是她砸錢砸出來的高材生。
每次要錢的時候理直氣壯還給他們畫大餅，說以後會給他們養老。
可最後，卻連他家的門都不讓進！
前世，她和老頭子到死都沒見過他們的孫子孫女，和大兒媳！
“怎麼著？你爸媽累了想休息，還不能歇著？”
趙武山緊皺著眉，“不是，淑芬爸爸是市委書記，淑芬在市裡麵也是有正經職位的，你現在給人家喝白開水，那不是……侮辱他們嗎？”
沈老太哼了聲，“咋了，王淑芬一家不喝水喜歡喝尿？早說，家後茅坑裡有，自己提去。”
“媽！”
趙武山實在是不理解他媽今天怎麼這麼難纏，越來越不像話了！
“媽什麼媽！給我閉嘴！”沈老太抬手要扇下去，趙武山忙抬起兩胳膊捂住臉。
趙武民本來還覺得臉又麻又辣，站門口看戲的時候，突然接到他媽掃過來的視線，立刻和趙善東對視一眼。
兩人心領神會地一起上前，一人拉住趙武山的一隻胳膊。
“爸！老二！你們這是乾什麼——”趙武山一臉懵地看向兩人，看到沈老太兩手掄過來的時候，隻感覺自己這條命都要交代在這兒了。
“啪！啪！啪！”
巴掌結束，沈老太鬆了鬆拳頭。
“爸，我下午還要接淑芬，被她看到了不好——”
鄉下人果然是鄉下人，就喜歡動手解決問題，人家淑芬的爸媽對他從來都是和和氣氣的。
他爸平時會講點道理，隻能先向他求助。
趙善東表示理解，從牆邊撿起一根竹竿，“老婆子，用這個往身上打，又疼又沒印！”
沈老太快速接過竹條，朝趙善東的腿上狠抽過去。
趙武山痛得嗷嗷叫。
“媽！媽！我錯了！我錯了！彆打了！”再打，就接不了淑芬了。
沈老太直到抽累了才停下來。
一想到老頭子因為這三個畜生才死的那麼早，自己又死的那樣沒有尊嚴，她就不能原諒他們！
趙武山扶著桌子，兩條腿直打哆嗦，“媽，你不想做飯就不做，爸可以做，小妹可以做，你拿我撒氣乾什麼？”
沈老太猛地掃去一眼，趙武山立刻改口，“那……待會兒淑芬來了，我們去國營大飯店，行嗎？”
“哦，我跟你爸可沒多餘的錢。”沈老太露出意味深長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