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麵無表情的端坐在王座上。
數不清的災厄氣息流淌在他的身上,那氣息帶著對生靈的一切惡意。
疫病、死亡、毀滅不斷嘗試擴散,卻被他緊緊的束縛在自己的體表。
這份沉重到令人無言的壓力與痛苦,卻未曾對王座上的身影造成任何影響,他甚至連表情都懶得變化。
按道理來說,白應該如同以往的每一位王一樣,痛苦、絕情、哀嚎,然後沉默。
但他沒有,他就像是一個不願意陪小孩子玩耍的大人,直接跳過了前麵的步驟,一如之前登階時一樣。
他沉默著,沉默著!
自坐上王座的那一刻起,他便與整個夏亞文明連接在了一起。
這便是身為王的責任!
隻是痛苦而已! 隻是痛苦而已。
如果隻是承受痛苦,便能避免文明的死亡,那這簡直堪稱廉價,劃算至極。
這是每一位王的共識。
但可惜的是,這並不是有決心就能做到的事。
這份責任實在太過沉重,即使舊王們拚儘全力,也仍舊逃不過被壓垮的命運。
於是,一個個舊王接力而上,用自己的生命換取文明那短暫的存續。
直到白的到來。
他扛住了,並且看上去——遊刃有餘!
他甚至有閒心查看自己的外表:那剛坐上去,便已經開始乾枯的身體,以及滿身的膿血與腫瘤。
“真是,醜陋。”
不屑地低語自白王嘴裡傳出。
於是下一秒,世界碎片仿佛都聽懂了他的話,並為他獻上忠誠。
隻見他的快速恢複著,如同時間倒退般。
最先消失的是膿血,然後囊腫破碎、腫瘤開始縮小,乾涸的身軀開始重新流入鮮血與血肉。
於是,光彩的鱗片重回身體,那在夏亞人看來無比英俊的麵龐也重新浮現。
端坐於王座之上,承受痛苦的同時,也讓白王與世界碎片連接在一起,他的力量呈幾何倍數的提升著。
而代價,不過些許痛苦而已。
他的想法始終沒有改變。
這簡直太劃算了,
不是嗎?
……
「吾乃白王,汝等,覲見吧。」
聲音自每個夏亞人心中響起。
它們彼此對視著,看著對方那恢複至幾個千年前夏亞人的樣貌,眼中流露出從未見過的迷惘。
大祭司感受著從未有過的輕鬆的身體,在聽到白王話語的瞬間,便對著宮殿參行大禮。
“王軀永恒!王意不朽!”
有大祭司的打頭,身後的祭司團反應過來,它們同樣跟上。
“王軀永恒!王意不朽!”
再之後,下方的夏亞民眾也基本知道了改變發生的原因,所有夏亞人跪拜在地,它們的眼神比之前還要狂熱千百萬倍。
如果說之前像是在從小的教育下本能的膜拜“王”,那麼現在就是每個夏亞人都發自內心的信奉著白王,並願意為其付出生命,甚至靈魂!
“王軀永恒!王意不朽!”
呼嘯著的聲音甚至蓋過了世界碎片外那呼嘯的狂風與猩紅的閃電!
一時間,就連城池外,那殘破世界中不斷扭曲的災厄,都在一時間內落入下風,顯得不再可怕。
夏亞城外,一顆由靈性金屬製作、閃耀著奇異光澤的類似眼球的裝置,正靜靜的在天空中俯瞰著城內的一切。
眼球的兩側有幾雙類似蜻蜓的小巧翅膀,依靠它們,眼球得以飛上高空,監視著夏亞文明的舉動。
金屬眼球身上銘刻著密密麻麻的神秘紋路,並發散出奇異的光芒。
正是這些紋路,使得金屬眼球沒有遭受到閃電的襲擊。
眼睛不斷移動著,它將看到的信息進一步壓縮、加工,並通過某種未知的方法傳向遠方。
……
滋滋——
角落的電線發出接觸不良的滋滋聲,連帶著電線連接的屏幕也開始出現閃爍的雪花。
房間很寬敞,牆壁上雕刻著各種淡金色的花紋,尤其是電子元件上的花紋尤為繁雜,讓人看起來就眼花繚亂。
此刻,一個鼠人正聚精會神地盯著屏幕,上麵播放著的,正是夏亞城內正在發生的一切。
嘎吱——
鼠人身後的房門被打開,一個體型巨大的牛頭人抱著一盆青草,慢悠悠地走進來。
牛頭人的一隻角已經斷裂,蹄子處有著深紅色的血跡,這是某種疫病的現象。
不過它本人卻並不在意,這年頭,誰身上沒點疫病,能活著就很不錯了。
它的心情十分順暢,因為它剛剛搶到了最新款的藍莓口味青草。
但隨後,在看到鼠人瞬間,牛頭人立刻下意識的立正,任由它剛剛購買的最新款青草掉落在底。
隻見牛頭人對著鼠人敬禮。
“長官好!”
鼠人沒有回頭,所以牛頭人看不到到它的臉色,但凝固的氣氛還是讓它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
“我記得,觀測室要求不論何時,至少有兩名以上的觀測員進行觀測吧?”
聽到鼠人那平淡的話語,牛頭人心中暗暗叫苦。
觀測員這一工作自類人聯邦建立起便已經設立,它們的工作很簡單,就是觀測每一次夏亞文明的封王儀式。
沒錯,這個職務自設立起,隻有這一個目的。
它不需要同時監視多個文明,並分析那些文明的行動,那是其它部門的職責。
觀測員需要的,僅僅隻是觀察夏亞文明。
其實類人聯邦的內部也不知道這一行為的意義所在,好幾次想要取消掉這一職務,但據說是元首的專門要求,所以才一直得以保留。
那可是憑一己之力,在多個文明的合力圍剿下,靠著其個人實力,不斷收攏已毀滅文明的殘黨,硬生生建立了類人聯邦的傳奇人物!
他的話在類人聯邦沒有任何人膽敢忤逆。
所以觀測員才現存至今。
隻是如今,觀測員這一職位幾乎已經是摸魚以及被邊緣化的代名詞。
擔任觀測員的,也無不是類似牛頭人這般,性格佛係,活一天算一天的摸魚小能手。
想到這,牛頭人臉上的冷汗更多了,但它卻根本不敢擦。
因為,站在它麵前的,是鼠人文明的遺留、
從一無所有時就跟著元首打拚的、
類人聯邦的創建者之一、
元首的左膀右臂、
被元首親自賜姓的鼠人——謝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