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毅沉默下來,他不知道貝勒爺所說的到底是真話還是假話。
但這和他沒關係,他不在乎。
之前團長的犧牲已經為白毅提供了巨大的幫助。
而且白毅的猜測也和團長不謀而合,【潰瞳之息:孢子】一定有一個源頭,找到那個源頭,殺了它,或許白毅就能靠著庇護所活下來。
唯一的問題是,他現在不知道源頭在哪,也不知道源頭有多強。
白毅打算等到最後一天,如果異魔的攻勢還是這麼凶猛,或者比這還要凶猛的話。他就會冒險出去尋找源頭。
不然僅靠血肉值,他大概率撐不過第三天。
在白毅計劃好一切後,貝勒爺的消息還在彈著。
“貝勒爺:我已經吸入了孢子,和團長說的一樣,我能感覺到它們在我的體內紮根,這種感覺,很舒服。
我沒有團長那種加速能力,現在是早上05:52。根據他的說法,第一階段大概持續十幾個小時。
我知道狗哥不信我,不過無所謂,後續有消息我會發出來的。”
……
黑霧之中,所有玩家都在安靜的麵對死亡。
如果放大來看,整個星球上的每一個庇護所都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危險。
除卻陸地上那些最常規的異魔潮進攻,其它地方也遍布危機。
波濤洶湧的海洋上,數不清的魚頭人身異魔進攻著一艘巨輪。海麵的下方,一個龐大的黑影靜靜地潛伏在海底。
深不見底的地下,有玩家躲在不到五十平米的未知球體中,瑟瑟發抖地聽著球麵被鑽擊時發出的刺耳聲音。
廣袤無垠的太空中,一座巨大的太空站靜默在星球軌道上。太空站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極其微小的缺口,雖然被玩家及時修複,但已經有詭異的異魔混入其中,開始獵殺玩家。
(太空的規則略微不同,異魔和玩家的廝殺可以在庇護所內進行)
迷霧之地,從無仁慈!
……
晚上20:08。
距離倒計時結束還有23:51:29。
【當前血肉19261010萬,骨骼46145810萬】
骨骼值的下降速度和白毅計算的一樣,這意味著庇護所已經確定撐不到倒計時結束了。
白毅要開始準備了。
此時,日誌震動。
“貝勒爺:狗哥,第二階段來了!”
“貝勒爺:(配圖:一個渾身長滿微型蘑菇的陰鬱男人)”
直到看到圖片,白毅才確定貝勒爺真的去做了,他停下手中的動作。
“貝勒爺:我感覺到我的身體正在逐漸失去控製,同時身體也產生了愈合功能。
為了避免後續我拿不到日誌無法聯係,我會把日誌縫進肚子裡,之後我無法再提供圖片,隻能靠文字(日誌在與身體接觸後即可使用)。”
貝勒爺事無巨細的描述著他的症狀,以及身體發生的反應。
半個小時以後,他徹底失去了身體的控製,但又因為【潰瞳之息:孢子】對軀體形態的維持,他的天賦能力成功生效,意識並沒有消散。
因為已經轉變為異魔,他的庇護所已經化為一座普通的房子,外麵的異魔也沒再對其進行攻擊,而是緩慢散去。
黑霧也沒有對他造成侵蝕。
貝勒爺通過日誌,斷斷續續的說著。
“目前我的意識還算清醒,也可以通過眼睛看到外麵。
但有一股特彆難受的感覺,就好像我的腦袋上有一個洞,而我又像一灘水一樣,在緩慢的外流著。
我不確定自己還能堅持多久,希望團長的猜測是對的,我會去到異魔的源頭,不然就這麼死了也太虧了……”
貝勒爺絮絮叨叨地說著他看到的一切,一下都不敢停止思考。
一旦鬆懈,他自己的意識將會徹底消亡!
白毅通過日誌,靜靜的看著貝勒爺的陳述,雖然他無法體會到貝勒爺所說的難受,但白毅卻神色鄭重。
貝勒爺在外麵大概遊蕩了六七個小時,期間,他的身體在孢子的控製下,一直在尋找沒有被寄生的異魔。
一旦發現,身體就會靠過去,隨後將孢子噴射進異魔的身體。
因為同為異魔,它們之間基本不會相互攻擊。當然也有少數情況,在他靠近異魔後,會被其驅趕。
但因為孢子這種防不勝防的霧氣,所以異魔都在靠近後被其寄生,從而對他沒有了敵意。
當他身上的蘑菇開始長出第二隻眼睛時,貝勒爺終於不再漫無目的的遊蕩,而是開始朝一個方向前進。
“貝勒爺:我模糊的感受……到了一股召喚,應該是源頭……”
“貝勒爺:我看到身上的……蘑菇,眼睛的數量……增多了,應該……是第三階段……”
此時,貝勒爺的文字已經有些不連貫,按照他的形容,應該是“腦袋裡的水快漏完了。”
“貝勒爺:我來到了一間……很大的廢棄工廠……我看到了!”
“貝勒爺:有源頭……是一隻……巨大的蘑菇……,一隻……長滿了眼睛……的蘑菇……”
“貝勒爺:【潰瞳之息】:母體為一顆長滿眼睛的巨型蘑菇,可產出孢子。孢子為腐朽霧狀生命體,通過身體縫隙汙染寄生(係統提示,不會卡頓)。”
“貝勒爺:等等,它身邊……那是什麼……一隻巨大的……異魔?”
“貝勒爺:工廠位於……xxxx,xxxx,xxxx……那隻異魔……朝我……走來……”
“貝勒爺:我能幫……就這麼多……了……它在……和我融合……”
“貝勒爺:原來這就……幫助彆人……感覺……還不錯……”
“貝勒爺:狗哥……最後幫你……一次……
替我……活下去……”
轟隆隆――
巨大的爆炸聲將坐在凳子上的白毅驚起,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庇護所,穿透了那濃鬱的黑霧,看到了爆炸的地點――廢棄工廠!
區域頻道:1100
貝勒爺,死亡!
這座城市廢墟中,隻剩下一座白色的庇護所,孤零零的坐立在其中。
庇護所外麵的攻擊並沒有褪去,說明爆炸並沒有殺死源頭的母體。
白毅的臉上無悲無喜,他沒有任何的表情,僅僅隻是盯著那個方向,僅僅隻是盯著。
他的身體緊繃著,渾身的肌肉像一塊塊凝鑄的鋼鐵,拳頭不知從何時就已經攥起。
或許是爆炸響起的那一刻?
或許是那些玩家說著“替他們活下去”那一刻?
或許是團長自我犧牲的那一刻?
或許更早。
白毅不知道,他感覺自己應該憤怒,應該嘶吼,但他卻無比冷靜,內心也平靜如水。
他發現自己開始沒那麼感激係統了。
隻是,這平靜中,仿佛又蘊藏著滔天的怒火,就像是有什麼要燃燒起來似的。
小白伏低身子,走到白毅身邊。
它沒有像往常一樣,去蹭或者貼白毅的身體,它僅僅是站在白毅身旁。
“小白。”
平淡的聲音從白毅嘴角流出。
“嗷嗚――”
仿佛感受到白毅所想,小白那鋒利如短劍般的利齒露出,低聲嘶吼。
白毅的聲音在庇護所回蕩,像是從深淵中扭曲地爬出,又在這片狹小的空間中反複盤旋。
他那暗金色的雙眼中迸發出駭人的光芒!
聲音平靜而扭曲,仿佛從古代祭祀的青銅號角中吹出來的――殘忍的悲嚎。
“我要,
殺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