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月暗星稀。
天空沒再下雪,隻刮起不大不小的朔風,黑夜彌漫的世界,靜悄悄地。
除了寒意透骨之外,卻是深夜不可多得的辦事好時機。
臨近後半夜。
武植一行五人來到朱家莊外圍的一座山坳上,看著遠處城堅牆固的朱家莊隱隱隻有幾盞燈火閃爍。
幾人相視一眼,知道現在正是莊內眾人睡夢正酣的時候。
他們按照行動前商量好的,各自分散開來,徑直朝東南西北四個方向朝朱家莊而去……
……
武植帶著時遷,一前一後朝朱家莊東麵方向,慢慢潛行前進。
行了約莫兩盞茶的功夫,兩人來到朱家莊外圍的城牆不遠處,正要繼續前行時,忽然武植腳下好似被繩子絆了一下。
而後叮鈴鈴的銅鈴聲大作。
叮鈴鈴——
叮鈴鈴——
聞聲,武植瞳孔一縮,低頭一看,卻是一條細繩被掩埋在雪裡,而繩子兩端吊著幾個銅鈴高高掛在樹的背麵,隻要有人觸碰繩子,便會震動銅鈴,發出清靈聲響提醒。
武植從山坳上緩緩潛行下來,根本發現不了掩埋在白雪下的繩子,還有大樹另一麵的銅鈴。
這夜深人靜的銅鈴聲尤為刺耳,霎時間便驚動了朱家莊東麵崗哨上睡夢正酣的兩個值班莊客。
“誰——!!!”崗哨上,一瘦莊客立刻起身,循聲望去,大喝道。
武植和時遷這時已經隱身躲到大樹後麵,絲毫動靜不敢發出,以免被發現。
這時,崗哨內,另一個蓋住棉被,睡夢正酣的胖莊客聽見鬨騰,不滿呢喃道:
“一驚一乍的乾什麼!?不是山貓就是野鹿,還能是誰!?三少爺也真是的,讓人安裝那些鈴鐺在外圍示警,累得我們連覺都睡不好,三天兩頭就響動吵鬨。
他也不想想,誰會來我們朱家莊撒野,一天到晚杞人憂天的!沒事找事!”
時遷耳朵靈,躲在樹後聽到這對話後,立刻捏著嗓子,喵喵喵學了幾聲山貓的叫聲。
躺著那胖莊客聽到叫聲後,忿忿道:“看吧,就說是那些山上亂闖下來的畜牲擾人清夢!”
武植側目望向時遷,麵露讚許,心裡對他連連豎起大拇指,尋思道:
“這時遷也太好用了,絕對是ssr級的手下!”
起身那瘦莊客聞聲,心中也放鬆下來,笑罵道:
“嚇得我,還以為有人來鬨事呢!卻是山坳上那些該死的畜牲讓老子嚇了一跳!”
胖莊客撇了撇嘴,說道:
“淡定些,不要杯弓蛇影、草木皆兵的!你也不想想,有誰吃了熊心豹子膽來朱家莊鬨事,嫌命長麼?
照我說,連崗哨都不需要設立,三少爺就是見不得我們這些莊客清閒,故意安排活計給我們做!唉……”
說到後麵,這躺著的胖莊客語氣甚是不滿。
瘦莊客聞言,不置可否,心道:
“你這廝倒是憊懶成性,吃穿用度無一不是朱家莊供給,按月還領月錢,現在卻什麼都不想乾!”
正這般想著,他也想躺下繼續休息。
可這時,忽見一教頭衣著單薄,提著一杆硬木齊眉棍從外莊的東院門出來,片刻間便來到這崗哨下。
瘦莊客見了,連忙抱拳問道:
“欒教頭,這天寒地凍的您怎地不好好在屋內休息,起身出來做什麼?”
胖莊客聽到這話,立刻睜開眼,睡意全無,他擦了擦哈喇子連忙起身,抱拳向這欒教頭行禮。
這欒教頭是朱豹的得力乾將,極受朱豹敬重,朱豹甚至對其執學生之禮,所以這欒教頭在莊內的地位很高,淩駕於所有莊客之上。
雖說欒教頭是去年才被朱豹招攬入莊的,可在莊內,也僅有幾個武藝高強的老牌教頭能與他平起平坐。
便是朱老太公見到他,也十分器重。
原因無他,便是因為這欒教頭身上武藝高強,朱家莊幾乎無人能出其左右。
胖莊客聽見是他來了後,這才不敢怠慢,連忙起身行禮。
這欒教頭約莫四十上下,留著三縷髭須,身高體長,體態精悍,其太陽穴高高鼓起,一雙眼眸精光四射。
他環視了一圈,抬頭問道:
“方才我聽見外圍銅鈴作響,心有不安,所以提棒出來查看,你等可有發現異狀?”
胖莊客笑著回道:
“欒教頭多慮了,方才是山上的山貓誤觸銅鈴,如今那畜牲怕是已經被聲響嚇跑了!這東平府有誰敢來撩我朱家莊的虎須呀!”
欒教頭濃眉緊鎖,朱豹每次臨行前都曾囑托他值守好莊內。
方才他聽見銅鈴作響,被驚醒後便感心中不安,連棉衣都未來得及穿上,便立刻提棒疾馳而出。
現在聽聞胖莊客的解釋,可環繞心間擔憂怎地都散不開,當下他說道:
“你們拿鑰匙下來打開東麵側門,與我一同出去查看是否真是山貓誤觸,以免有宵小犯莊!
倘若真是宵小犯莊誤觸,此時定然心驚膽戰而逃,屆時本教頭尋著雪地足印前去追拿,也不負三少爺臨行前讓我護莊之托。”
胖莊客聞言,一臉苦色,這天寒地凍的出去挨凍麼?還要去追拿宵小蟊賊?
簡直沒事找事,便是真有宵小蟊賊,但他們也有沒侵入進來,捉他們乾啥!?
心中雖是這般想,但麵上絲毫不露,他也不敢違逆欒教頭的命令,隻得點頭哈腰稱是。
瘦莊客這時提醒道:
“欒教頭,你要出門查看也需得回屋穿上棉衣吧,你如今衣衫單薄,要真是有宵小犯莊,你如何在這寒夜尋著腳印追擒?”
欒教頭聞言,倒是覺得這瘦莊客說得對,當下轉頭朝不遠處自己的屋內快步走去。
胖莊客和瘦莊客這時也不敢磨蹭,從三層樓高的崗哨爬下來,而後打開朱家莊東麵的一個小側門,等著欒教頭出來,與他一同出去查看。
武植和時遷在莊外大樹後聽見這番對話,心裡一沉。
武植臉色有些難看,心裡大罵那什麼欒教頭為何這般謹慎小心,竟然要出來查看。
如今雪地上滿是腳印,如何遮掩得住?
當下他心念急轉,片刻後武植輕聲對時遷吩咐道:
“賢弟,你上樹躲避,我來引開他們。待我引開他們,你配合魏青、石秀他們。
等他們在外引火成功,引起騷動後,你立刻潛入莊內,找到朱老太公的房間,燒掉那些賣身契然後出來!”
時遷也知道這時候不能磨蹭,立刻點頭道:“哥哥萬事小心,弟弟絕不負哥哥之托!”
說罷,時遷翻身上樹,將身形隱匿起來,而後運轉龜息法門,將氣息降低,以免被武功高強、五感敏銳的人前來追擊發現。
橫生意外,讓武植心中鬱悶,好在一切與原本計劃沒什麼出入。
他著實沒想到,那朱家莊這般小心,竟在外圍設了銅鈴警示。
當下,武植快速抹掉時遷樹下的腳印痕跡後,緊接著順著下來的足跡,往山坳上走去。
好在方才他和時遷一前一後,所以兩人在雪地上的足印相交,如今他按原路離開,將兩人足跡踩亂後,便能遮掩有幾人到此。
等下追出來的人也不太容易發現異常,從而察覺到樹上還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