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病倒了。”葉淩揉了揉眉心,“差不多半年前,宗門靈脈突然枯竭,如今隻剩一縷細脈苟延殘喘……”
他神色凝重地展開一卷陣圖:“宗內三條主靈脈已斷其二,如今隻剩這條細脈勉強支撐。”
陣圖上代表靈脈的金線細若遊絲,幾近透明。
這意味著天工宗弟子連日常修煉都成問題,更彆說培育靈植、煉製法器。
“其實早該告訴你們……”葉淩苦笑,“數月前我曆練時誤入魔域,就是為這事。”
煉器宗門耗費材料極多,煉出好的靈器能提升宗門地位,因此好的材料輕易不會流通。
即便流通,也是在拍賣會上被多人爭搶,價格高得令人咋舌。
“最棘手的是,如今修真界七成煉器材料,都把控在破雲門掌管的文康閣手裡。”葉淩說完,看了葉蓮和吳珃一眼。
二人低頭咬唇。
他知道二人現在的處境尷尬,畢竟此刻的吳珃,名義上已經是破雲門弟子了……葉淩收回視線:“所以我寧可冒險,也絕不願受製於人!”
那些秘境中的天材地寶,往往生長在隕落大能的坐化之地。
可如今靈氣豐沛的山川早被各大門派瓜分殆儘,唯有那些隨結界時隱時現的秘境,還藏著未開發的寶藏。
若不是如此,葉淩也無必要去秘境裡鋌而走險。
葉梔蹙眉:“既然靈脈枯竭已久,父親為什麼突然病重?”
葉淩苦笑一聲,從懷中掏出一疊燙金訂單:“我被困魔域這些時日,宗門的訂單全數積壓。”
他抖開最上麵那張,“南海鮫人族訂的避水珠,需用幽冥寒鐵作引——文康閣如今把價格抬到三百上品靈石一兩!”
“更彆說這些……”他又抽出三張印著各宗門徽記的契書,“紫霄宗要的護心鏡,藥王穀訂的煉丹鼎,哪樣不是被卡在材料上?”
宗門內未完成的煉器訂單很多,他在各大宗門之間求助,卻屢屢碰壁。
其他宗門趁火打劫,不是提出要天工宗免費為其煉器百年的要求,便是索要令人咋舌的靈石錢財。
“父親連日周旋……”
可就算葉雲光肯答應,其他長老也堅決反對。
為此,宗門內吵吵鬨鬨,爭論不休。
“難道就沒有彆的辦法了嗎?其他材料行呢?或是雇些散修去尋?”葉梔皺眉問道。
“現在各宗門都是關起門來看戲的樣子。而且,就算劍宗願意幫忙,辨彆材料、采集處理皆是學問,沒有我們自己的人跟著,還是不放心。”葉淩搖頭道。
“還缺什麼?”危玄突然開口。
“彆的還好說,最要緊的是……龍血樹的果實。”葉淩苦笑,“隻生長在葬龍淵底,可那地方每甲子開啟一次,淵中布滿上古龍族殘留的煞氣……哪是我們這些器修去了能活著回來的。”
吳珃突然插話:“葬龍淵就要開了,下月十五正是下一個甲子輪回。”
見眾人看來,他又補充:“但上次開啟時,有十二個金丹修士組隊探索,最後隻回來三個。”
“正是。”葉淩疲憊地揉著眉心,“可父親嚴禁我再去涉險……”
煉器之道,除了材料,最重要的便是煉器之人。
天工宗雖是大宗,但傳承艱難,到了他們這一代,真正能獨當一麵的人才寥寥無幾。
葉梔默默聽著,心中卻有了盤算。
“如果我能弄來材料,”她突然抬頭,“怎麼分賬?”
葉蓮狐疑地看向葉梔……她什麼時候有這種能耐了?
“靈器煉成後上巧物榜,所得五五分。”葉淩正色道。
“巧物榜”乃是修真界煉器師的至高榮耀,榜上天驕輩出,但凡能登榜的煉器師或其作品,無不是引得各大宗門爭相搶奪的稀世珍寶。
而葉淩的排名,始終穩居前十之列。
更何況作為天工宗少主,他親手煉製的靈器向來是拍賣會的壓軸之物。
“成交。”葉梔爽快應下。
葉蓮紅唇輕揚,眼底浮起一抹譏誚:“妹妹嫁入妖族才多久?倒是把人的情分都忘乾淨了?連自家哥哥都要明算賬?”
她倒要看看,她這個妹妹到時候能拿出什麼像樣的東西來。
葉淩眉頭微蹙。
大妹妹今天話中帶刺,字字戳向小妹,這態度實在有些古怪。
他不動聲色地岔開話頭:“聽說吳珃師弟近來可好?”
葉蓮聞言頓時容光煥發,腰背都不自覺地挺直了幾分,立即炫耀道:“珃師弟天資卓絕,上月不僅奪得破雲門大比魁首,更是一舉突破金丹中期!如今已是掌門親傳弟子。”
“如此甚好。”葉淩欣慰點頭,語氣中帶著幾分感慨,“幸好你們早離宗門,否則如今門中境況,怕是會耽誤你們修行。”
葉蓮見狀譏諷:“妹妹在獸域倒是養尊處優,連修為都荒廢了吧?”
她指尖凝起一縷靈力,故意在葉梔衣襟上留下一道淺痕,“要不要阿姐教你幾招?”
還未等她得意,葉梔眸色一沉,身形驟然一閃,反手扣住她的手腕,靈力一震,竟將她逼退數步!
葉蓮猝不及防,踉蹌站穩,臉色瞬間難看至極。
可方才那一瞬的靈力波動,分明已是築基中期!
“你……你故意隱藏修為?!”葉蓮聲音陡然拔高,眼中怒火翻湧,“真是好妹妹,裝模作樣,就等著看我出醜是不是?!”
她再不顧形象,掌心靈力凝聚,一道淩厲掌風直劈葉梔麵門!
葉梔早有防備,側身避開,反手一記劍指直逼葉蓮咽喉,兩人瞬間纏鬥在一起,靈力激蕩,震得四周桌椅顫動。
一旁的吳珃原本含笑旁觀,此刻卻眉頭緊皺。
葉蓮向來溫柔端莊,今日怎會如此咄咄逼人?
眼見局勢失控,他連忙上前,一把扣住葉蓮手腕,低聲道:“師姐,夠了!”
葉蓮掙紮未果,怒極反笑:“怎麼?連你也護著她?!她分明就是故意的!裝柔弱扮可憐,連你都——”
吳珃無奈,轉而朝葉梔拱手致歉:“葉師妹……冒犯之處,還請見諒。”
危玄不知何時已站在葉梔身側,手臂一攬,將她護在懷中,冷眼掃過吳珃:“自己的妻子,自己管好。”
他冷哼一聲,攬著葉梔轉身便走出大殿。
懷中的人卻不忘回頭衝殿內喊道:“哥哥!那我們先走啦,下個月材料到了我再來找你!小師弟,再見!”
怎麼說也是男主,沒必要把關係搞那麼僵嘛!
危玄聞言,臉色驟然一黑。
他突然想起,成親那夜葉梔醉意朦朧,嘴裡反複念叨的“小師弟”,可不就是眼前這個吳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