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老太正一心等著兒子給她做大餐,見林成海站著不動,火氣一下子竄上來,“杵在那兒乾啥呢?是想把我餓死不成?秀蘭呢?我都到這麼久了,她連個麵都不露,也不知道過來跟我問聲好。你趕緊叫上她一起做飯,兩個人手腳快點,我和你大嫂正餓著呢。
曉瑜,你也彆閒著,趕緊去廚房搭把手,手腳麻利點兒!”
林成海心中滿是無奈。他本就手頭拮據,自妻子生病以來,家中錢財都緊著給她買藥治病,每一分錢都恨不得掰成八瓣花。
平日裡為了節省開支,彆說是大魚大肉,就連肉末的滋味,他都已許久未曾嘗過了。
林成海張了張嘴,剛想解釋如今妻子生病,手上沒錢。
林曉瑜已經先一步,將手裡的筷子拍在桌上,“奶,你說的倒是輕巧!這知道的,你和大伯娘是來探病,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是下館子吃大餐來了。
我媽現在病得臥床不起,明天還要去醫院看病,您不關心她的病情也就罷了,還在這兒頤指氣使,要這要那。
您當我們家是您免費的飯館嗎?還拿一堆東西回去給天佑、健輝。咋的,他們兄弟兩個,是死了爹,還是沒了娘?成了沒人照顧的孤兒,要我爸媽來養?”
陳月娥聽了這話,氣得翻了個白眼,陰陽怪氣道:“曉瑜,你這話說得就難聽了,我跟你奶也是一家人,我們大老遠過來,吃點喝點怎麼了?你媽生病那是她的事,總不能她病了,就要委屈你奶,連一頓飯都不讓她吃吧?”
林曉瑜差點被氣笑了,真是見過不要臉的,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這又是吃又是拿的,可在陳月娥口中卻隻是輕描淡寫的“一點”。
林曉瑜剛要繼續反駁,林成海卻伸出手,輕輕拉住了她,麵上掛著一抹苦笑,看向孫老太說道:“娘,不是兒子不想給您做飯。秀蘭病了,每天都得吃藥,為了給她治病,我已經借了不少錢,如今手頭實在緊巴巴的,真做不了那麼多好菜。要不,我給您和大嫂煮點麵條,先墊墊肚子?”
孫老太一聽這話,瞬間變了臉色,“啪”地重重一拍桌子,猛地站起身來,雙眼圓睜,怒吼道:“煮麵條?你這是打發叫花子呢!我大老遠跑來,你就給我吃一碗麵條?你個不孝子,以前可不是這樣的,現在有了錢,就想把我這個親娘扔一邊了是吧!”
李秀蘭最近胃痛得厲害,夜裡常常難以入眠。今天好不容易疼痛稍緩,剛迷迷糊糊睡過去沒多久,就被這陣喧鬨聲吵醒。
她聽出是婆婆和陳月娥的聲音,趕忙從床上掙紮著爬起來,匆匆穿好衣服,腳步略顯踉蹌地走出臥室,強撐著精神說道:“娘,你和大嫂怎麼來了?”
話落,頓了頓,又想起剛才隱約聽到的爭吵,急忙看向林成海:“廚房裡還有點肉,你去給娘和大嫂做了,再炒個豆芽和青菜。”
陳月娥本就對李秀蘭沒什麼好感,心底裡甚至盼著她倒黴。這次前來,美其名曰探病,實則是後悔當初被林曉瑜逼著把果園給賣了,攛掇著孫老太過來想把賣果園的錢要回去。
此刻瞧見李秀蘭出來,她那狹長的眼睛裡閃過一絲不屑,嘴角微微一勾,帶著股子尖酸勁兒,陰陽怪氣地開口:“喲,弟妹,曉瑜說你病得起不來床了,我還當是真的呢,這不看著好好的嘛。
有些人啊,可真會享福,家裡的田地也不曉得打理,公婆也不見去侍候,天天舒舒服服地在家裡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睡到大中午都還沒起。哪像咱們,忙裡忙外,累得腰酸背痛。”
李秀蘭深知陳氏向來尖酸刻薄,可實在沒料到,自己都病成這副模樣了,陳月娥還能這般冷嘲熱諷。
這房子是租來的,隔音效果極差,若是再這麼吵下去,左鄰右舍必定會聞聲圍觀。林成海和李秀蘭雖氣得渾身發抖,可心裡顧忌著家醜不可外揚,實在不願與陳月娥這般胡攪蠻纏的人爭吵。
可林曉瑜卻不願慣著陳月娥這股子刻薄勁兒,“大伯娘,我媽病成這副模樣,你是真瞎還是假瞎,愣是一點都看不出來?你那雙眼珠子要是沒啥用,不如趁早捐了,還能給有需要的人派上用場!”
“曉瑜,你怎麼跟我說話的,你眼裡到底還有沒有我這個長輩?”陳月娥瞬間被激怒,臉漲得紫紅,這死丫頭從前性子明明和李秀蘭一樣,溫順得很,受了欺負都是默默忍氣吞聲,怎麼如今變得如此牙尖嘴利?
“怎麼說話?當然是用嘴說。”林曉瑜累了一天,隻想早點休息,實在懶得再與陳月娥糾纏,不耐煩道,“奶,你跟大伯娘不是來看病的嗎?現在看完了,你們可以走了,我一會還要帶我媽去醫院,沒空招呼你們。”
陳月娥沒想到林曉瑜現在態度如此強硬,她這次是來要錢的,目的沒達到,怎會輕易離開,迅速朝孫老太使了個眼色
孫老太接收到陳月娥的暗示,沒好氣地瞪著林曉瑜,“死丫頭,急什麼急?我大老遠剛到這兒,氣都還沒喘勻呢,你就想攆我走?眼裡還有沒有我這個奶奶!”
罵完林曉瑜,孫老太餘怒未消,又將矛頭轉向林成海,“你剛逼著你大哥賣了果園,錢才剛到手,你就跟我說沒錢了,還想拿碗麵條打發我,你到底還有沒有良心,啊?你拍拍自己的胸脯,對得起我這個生你養你的親娘嗎!”
“二弟,你可真會編!口口聲聲說弟妹病重,沒錢醫治,哄著你大哥賣了果園給你湊醫藥費。騙我和你大哥也就算了,咱娘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大,你竟好意思拿碗麵條就想把她給打發了?”
陳月娥想到剛才在樓下看到的那台嶄新保時捷,又尖著嗓子道:“彆以為我不知道,樓下那台豪車,是曉瑜剛買的。要是真沒錢,這車難道是從天上掉下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