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昭月眸光陡然一亮,手中的書卷不自覺地滑落,掉落在榻上,她卻渾然未覺。
自五月那封密信後,她便再也沒有收到過裴明緒的消息。
如今,終是等來了他的信。
她連忙接過福順遞來的信箋。
信封上字跡遒勁有力,正是裴明緒的親筆,她再熟悉不過。
宋昭月迫不及待地拆開信封,抽出信箋,細細讀了起來。
這才知道,裴明緒竟率軍北上草原,奇襲匈奴!
信中,裴明緒言簡意賅地講述了此次北上的經過。
他率軍深入草原,奇襲匈奴龍城,一把火燒了匈奴王庭。
匈奴單於阿魯台,竟被一個名叫周勇的校尉,以三箭之力射死
如今,他已經安然返回漠北,不日便將回雲朔。
看完信,宋昭月長舒一口氣,嘴角不自覺地揚起一抹笑。
福順在一旁看著宋昭月的神情變化,見宋昭月眉眼含笑,心中也鬆了口氣。
“娘娘,殿下還給您帶了禮物呢。”他笑著,指著德喜手中捧著的木匣提醒道。
德喜聞言,趕忙將手中木匣呈了上來。
宋昭月剛要伸手接過,德喜急忙道:“娘娘,匣子重,奴才給您放好。”
他小心翼翼地將木匣放在宋昭月手邊的小幾上。
宋昭月見那木匣並不大,心中不禁疑惑,這能重到哪兒去?
如今身邊的人,都把她當作極易破碎的瓷娃娃,事事小心,生怕她累著、碰著。
她帶著好奇伸手打開木匣,刹那間,璀璨奪目的光芒映照在她的臉龐。
隻見裡麵裝滿了大顆寶石,顆顆晶瑩剔透,熠熠生輝。
宋昭月驚訝得瞪大了雙眸,這一匣子寶石,一時間竟讓她愣住了。
誰家能把這般大小、這般品相的寶石,滿滿當當裝一匣啊?
這裡麵單顆寶石拿出去,都堪稱銀樓的鎮店之寶,罕見得緊。
“殿下說,這些都是給娘娘賞玩的。”福順笑著解釋道。
宋昭月輕輕拿起一顆鴿子蛋大小的紅寶石,對著光照了照,寶石內部流光溢彩,仿若有火焰在其中燃燒,美不勝收。
她看著這寶石,心中湧起一股甜蜜的暖意。
這份禮物她喜歡!
燕北大營,裴明緒看向高儀、顧成武等人,“諸位,剩下的事就交給你們了。”
眾人聞言,皆單膝跪地,拱手抱拳,齊聲高呼:“臣(末將)定不負殿下所托!”
裴明緒翻身上馬,身後玄甲軍整裝待發。
此番奇襲匈奴,射殺阿魯台,大勝而歸。捷報八百裡加急送往京城。
繳獲的金銀珠寶,堆積如山。這消息傳回京城,加上上繳給朝廷六成的巨款,定會在朝中掀起軒然大波。
他必須儘快趕回雲朔,早做綢繆。
捷報之外,他更以兒子之身份,給父皇寫了一封密折,為的便是防太子、秦王等。
“恭送殿下!”眾人齊聲道。
裴明緒微微頷首,胯下黑色戰馬一聲嘶鳴,四蹄揚起一陣塵土。
鐵騎奔騰,卷起漫天黃沙。
一路疾馳,數日後,巍峨的雲朔城出現在地平線上。
雲朔城外,楊修元率燕王府一眾文武屬臣,早已恭候多時。
塵土飛揚中,裴明緒一馬當先,玄甲軍緊隨其後,宛如黑色鐵流,奔湧而來。
“臣等恭賀殿下凱旋!”楊修元等人,齊齊躬身行禮,聲震四野。
裴明緒勒住韁繩,翻身下馬。
“諸位免禮。”他語氣溫和,上前一步扶起楊修元。
幾句寒暄後,裴明緒便率玄甲軍入城。
雲朔城百姓早已聽聞大捷的消息,夾道歡迎,歡聲雷動。
“燕王殿下威武!”
“燕北軍威武!”
震耳欲聾的呼喊聲,直衝雲霄。
裴明緒騎在馬上,神色沉穩,微微頷首,接受百姓的歡呼。
他此次特意將周勇帶回雲朔,好讓他回家探親,衣錦還鄉。
周勇跟在裴明緒身後,騎在高頭大馬上,腰杆挺得筆直。
看著周圍歡呼雀躍的雲朔百姓,他心中激蕩,一股熱流湧上心頭。
忽然,一個熟悉的童聲在人群中響起:“爹!爹!”
周勇循聲望去,一眼便看到茶樓二樓窗戶處,自己的妻兒老母。
兒子被妻子抱在懷裡,正揮舞著小手,大聲衝他喊著“爹”。
周勇眼眶一熱,用力朝他們揮了揮手,臉上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李氏看著馬背上意氣風發的丈夫,不禁紅了眼眶,淚水奪眶而出。
方氏見狀,慈祥地拍了拍李氏的手,眼角也泛著淚光。
“傻孩子,該高興才是。”
“勇兒立下大功,他爹泉下有知,定會高興的。”
“你的好日子還在後頭呢。”
方氏望著兒子周勇的背影,心中充滿了驕傲和自豪。
宋昭月得知裴明緒即將回府。
眾人皆勸她在府內等候,莫要出去相迎,恐人多衝撞了她。
宋昭月點點頭,依了她們。
如今她身懷六甲,行動不便,還是老實在府裡等著為好。
一早用過早膳後,她喚來朱纓和白瑾伺候她梳妝打扮。
“把那件新做的粉霞縷金挑線紗裙拿來。”
朱纓應聲而去,不一會兒便捧著衣裙回來。
白瑾接過衣裙,服侍宋昭月換上。
輕盈飄逸如粉色雲霞般的紗裙,襯得宋昭月肌膚勝雪,更添了幾分嬌媚。
“娘娘今日要梳什麼發髻?”白瑾問道。
宋昭月想了想,說道:“梳個鳳頭髻吧,再簪那支桃花簪。”
白瑾巧手翻飛,很快便為宋昭月梳好了發髻,簪上了桃花簪。
宋昭月對著銅鏡照了照,滿意地點了點頭。
“嗯,不錯。”
雖然腰身因著有孕略顯豐腴,但容貌依舊能打。
白瑾掩嘴笑道:“娘娘天生麗質,自然是美的。”
“娘娘這些時日都不愛的打扮,這殿下一回來,娘娘才願穿這新衣裳,戴桃花簪。”朱纓打趣道。
宋昭月聞言,嗔怪地瞪了朱纓一眼。
“你這丫頭,就會打趣我。”
她嘴上雖這麼說,心裡卻也承認,的確是因為裴明緒回府,她才特意打扮了一番。
女為悅己者容,這句話一點也不假。
其實,裴明緒不在,她窩在望舒舍裡養胎,自怎麼舒服怎麼來。
衣裳也挑寬鬆舒適的,首飾更是懶得佩戴。
如今裴明緒凱旋歸來,她自然不能再像之前那般隨便。
她要以最好的姿態迎接他。
回到王府後,裴明緒與楊修元等人在前殿簡單交代幾句,便匆匆往後院趕去。
鐵甲未卸,風塵仆仆。
望舒舍的院門,一抹熟悉的粉色身影映入眼簾。
宋昭月正帶著人,院門口翹首以盼。
遠遠的,她便瞧見那抹熟悉的身影,高大挺拔,如山嶽般沉穩可靠。
心頭一熱,她竟忘了自己身懷六甲,提著裙擺便要快步迎上去。
“娘娘,您慢點!”朱纓和白瑾見狀,連忙上前攙扶。
裴明緒遠遠瞧見宋昭月略顯急促的步伐,心猛地一揪。
他三步並作兩步,飛奔上前。
“月兒!”
寬厚溫暖的大手,穩穩地扶住了宋昭月的胳膊。
宋昭月抬頭,撞進了一雙深邃的眼眸。
那裡麵,盛滿了化不開的柔情。
“殿下,你終於回來了。”
不知為何她鼻子有些發酸,聲音裡帶著一絲哽咽。
許是孩子胎動時他不在,半夜腿抽筋時他亦不在。
“我回來了。”
裴明緒緊緊握住她的手,目光落在她隆起的腹部,眼中滿是憐惜。
“辛苦你了。”
大手輕撫上她的腹部,感受著新生命的跳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