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冷哼一聲,麵色凝重道:“這消息傳得如此之快,明擺著是有人蓄意為之。你若此時火急火燎地派人送藥材與名醫前往燕北,豈不是正好坐實了流言,平白得罪了成國公府?”
宋惕守恍然大悟,額頭上冒出一層冷汗,“母親教訓的是,是兒子思慮不周。”
“燕北距京城數千裡之遙,即便咱們此刻派人送醫送藥,也定然來不及。更何況,此事其中究竟發生了何種變故,我們尚且一無所知,切不可輕舉妄動。”老太太補道。
“那依母親之見,咱們該如何行事?”宋惕守焦急地問道。
“等。”老太太隻吐出一個字。
安陽侯不解:“等?”
“不錯,等。此事我們安陽侯府絕不可摻和,靜觀其變方為上策。”老太太語氣篤定,一錘定音。
“可是”宋惕守還想說什麼,卻被老太太打斷。
“不過,可命人悄然收拾府上的上好藥材,待一切恢複平靜,再派人送去燕北。”
安陽侯隻得應下:“是,兒子明白。”
“還有,之前昭月讓千巧閣調些技藝精湛的師傅去燕北,如今又新招攬了一些好師傅,若有願意前往的,便一並送去。”老太太繼續吩咐道。
安陽侯點頭:“兒子這就去辦。”
老太太看著宋惕守,語重心長道,“謹安,你要牢牢記住,昭月嫁入燕王府,安陽侯府的一舉一動皆不同於往日。如今京城之中太子與秦王爭鬥正酣,局勢晦暗不明,步步皆險,稍有差池,便會陷入萬劫不複之地。”
“兒子謹記母親教誨。”宋惕守神色恭敬,鄭重地答道。
東宮,裴明宗聽到貼身太監張順喜來報,說是燕王妃害得府上黃側妃小產而亡的消息,已傳遍了整個京城。
他猛地將手中的茶盞擲於地上,喝問道,“這消息是從哪裡傳出來的?”
張順喜小心翼翼回稟道:“殿下,消息是是……是秦王府放出來的。”
裴明宗聞言,冷笑一聲,眼中閃過一絲陰鷙:“孤就知道,哪裡都少不了他秦王插手!”
他來回踱步,強壓著怒火,問道:“可查到今日曾程麵聖時說了些什麼?”
張順喜麵露難色,低聲回道:“回殿下,曾大人麵聖時,隻有陛下和李公公在場,李公公口風甚嚴,打探不出什麼消息。”
“拿銀子砸,李德海不是貪財嗎?給孤拿銀子撬開他的嘴!”裴明宗怒喝道。
“是,殿下。奴才這就去。”張順喜應下,匆匆而去。
張順喜退下後,裴明宗眉頭緊鎖,心中焦躁,在殿內來回踱步。
若是李德海不肯說,那麼明日請安時需同母後說一聲,請母後出馬,去探探父皇的口風。
看燕王在折子裡到底都說了什麼。
成國公府,世子夫人白氏坐於貴妃榻上,輕撫著手中的幼兒項圈,心中有些忐忑不安。
自打瑩娘嫁入燕王府,白氏這心就仿佛一直懸在半空中,從未真正放下過。
這些日子,燕王府一直沒有消息傳來,白氏心中愈發不安,總覺得有什麼事情要發生。
一名侍女匆匆走進屋內,臉上帶著幾分慌張,“夫人,不好了,出事了!”
白氏眉頭微蹙,問道:“出了何事?”
侍女戰戰兢兢地回道:“方才奴婢在廊下,聽府裡的下人們議論,說是……說是王妃娘娘她……”
“說什麼?”
“說是王妃娘娘害得燕王府的黃側妃小產,一屍兩命,如今這消息已經傳遍了整個京城!”
白氏聞言,如遭雷擊,身子晃了晃,險些從榻上跌落下來。
“怎會如此?這定是假的。”白氏喃喃自語,臉色慘白。
她實難相信,自己那一向驕傲清高的女兒,竟會做出這般狠毒之事。
白氏心中又驚又怕,她強撐著站起身來,吩咐道:“快,快扶我去老太太那裡!”
這時,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伴隨著丫鬟驚慌失措的聲音:“世子爺……”
房門“砰”的一聲被人從外麵猛地踹開。
白氏心中一驚,抬眼便見丈夫劉子顯怒氣衝衝地走了進來,臉色鐵青,滿臉怒容,眼中似要噴出火來。
“逆女!逆女啊!”劉子顯指著白氏,聲嘶力竭地咆哮道,“白氏,你教出的好女兒!”
白氏聞言,眼淚簌簌而下,一顆心也瞬間沉到了穀底。
“夫君,難道傳言竟是真的?!”白氏哽咽著問道,聲音中滿是驚恐。
“傳言?都是事實!”劉子顯怒喝一聲,一腳踢飛腳邊的繡凳。
“你教出來的好女兒,膽大妄為,如今害了自己,更連累了府上,還有皇後娘娘!”
白氏癱軟在榻上,淚如泉湧,泣不成聲,“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她怎麼也想不明白,自己捧在手心裡疼愛的女兒,怎麼會做出這等糊塗事來!
白氏想到女兒今後要麵臨的困境,隻覺得眼前陣陣發黑,幾乎要暈厥過去。
這時,一名身著青色褙子的老嬤嬤走了進來,對著劉子顯和白氏二人躬身行禮。
“世子,世子夫人,老夫人請您二位去一趟頤祥院。”
劉子顯怒氣衝衝地瞪了白氏一眼,拂袖而去。
白氏連忙擦乾眼淚,在丫鬟的攙扶下,腳步虛浮地跟著劉子顯身後,往頤祥院行去。
一路上,白氏心亂如麻,為女兒將來憂心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