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程快步踏入禦書房,撩起衣袍,跪地叩首,行禮道:“臣燕王府典簿曾程,參見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景熙帝頭也未抬,繼續看著折子,淡淡道:“免禮,起來回話。”
曾程依言起身,垂手而立。
半晌,景熙帝將折子擱置一旁,沉聲道:“燕王上書所求之事,朕已知曉。隻是休妻一事,事關重大,皇家還從未有過被休的王妃。”
他緊緊盯著曾程,緩緩說道:“燕王妃進府之後,可有不妥之處?”
曾程心頭一凜,恭敬答道:“回稟陛下,王妃多有不遜,殿下一再容忍。”
“然而王妃卻變本加厲,狠毒殘害兩位側妃和殿下的子嗣,致使黃側妃小產而亡,宋側妃胎像不穩。”
景熙帝眉頭緊鎖,眼中閃過一絲寒芒。
他早從探子的密報中得知燕王妃毒害兩位側妃的詳情,未料到她手中竟有“無憂香”這等歹毒之物。
曾程察言觀色,見景熙帝亦是不滿,便壯著膽子繼續說道:“陛下,黃側妃乃聖上親賜,如今卻慘遭毒手。殿下悲痛萬分,實在無法再容忍王妃娘娘這般惡毒之人,故而才想休妻,懇請陛下恩準!”
景熙帝沉默半晌,心中暗自思量。
他先前想著,若老五折子中的要求不過分,便可答應他,也好彌補他一二。
可如今這休妻之事,著實難以應允。
皇家從未有過被休的王妃,但病逝的卻不在少數……
景熙帝揉了揉眉心,沉吟片刻後,緩緩說道:“燕王妃雖有不賢之處,但畢竟年輕,尚有教化之機。。”
“命她閉門思過,好好修身養性,再讓人悉心教導一番,過幾年便好了。”
曾程一聽,臉色微變,連忙跪下,道:“陛下,殿下此次是傷透了心,心意已決,不願再同王妃做夫妻,還請陛下明鑒!”
他說著,從袖中掏出一份密折,雙手高舉過頭頂,朗聲道:“這是殿下命臣呈上的密折,還請陛下過目!”
景熙帝聞言,目光如電,直直地射向曾程,仿佛要將他看穿一般。
曾程隻覺一股寒意自腳底瞬間竄至天靈蓋,卻不敢有絲毫的躲閃,隻能咬牙承受著帝王的威壓。
景熙帝將目光轉向李德海,微微示意。
李德海會意,輕手輕腳地走上前去,自曾程手中接過密折,轉身呈給了景熙帝。
景熙帝接過密折,緩緩展開,目光掃過上麵的字跡,眉頭漸漸皺了起來。
曾程跪在地上,低著頭,心中不斷盤算著該如何應對接下來的局麵。
李德海垂手立在一旁,眼觀鼻,鼻觀心。
禦書房內一片寂靜,唯有更漏滴滴答答的聲響。
終於,景熙帝看完了密折,將它輕輕放在禦案上,長長地歎了口氣。
“宋氏腹中胎兒如今情形如何?”
曾程叩首道:“回稟陛下,好在趙神醫雲遊至燕北,有趙神醫的妙手回春,已勉強保住宋側妃腹中之子。”
他頓了頓,語氣中帶著一絲沉重:隻是那無憂香陰寒之毒極為霸道,宋側妃腹中之子雖保住,卻也傷了根本,隨時可能……可能……”
“可能什麼?”景熙帝語氣微沉,帶著幾分不悅。
曾程身子一顫,連忙道:“可能胎死腹中。”
他繼續道:“殿下已痛失子嗣,如今對宋側妃腹中胎兒十分看重,命趙神醫務必全力保住。”
“此前微臣帶回雲朔的皇室秘藥,殿下已儘數交給趙神醫入藥。”
“隻是……”曾程麵露難色,“趙神醫說,若想宋側妃腹中之子平安誕生,至少需要十顆靈犀九轉丹,方能驅逐無憂香陰寒之毒,溫養胎兒經脈。”
景熙帝聞言,眉頭微蹙:“一尚未出世的孩子,何須如此大費周章。”
皇家之中夭折的孩子不在少數,更何況這尚在腹中、尚未出生的胎兒。對此,他早已司空見慣。
曾程叩首道:“陛下有所不知,殿下說他曾夢見惠貴妃娘娘送給他一條錦鯉,翌日便得了宋側妃有孕的喜訊。”
“因此,殿下待宋側妃腹中之子便不同,想竭儘全力保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