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二十六，天剛蒙蒙亮，一輛馬車從燕王府駛出，直奔太極宮而去。
馬車內，曾程閉目養神，手指輕輕敲擊著膝蓋，於心中一遍又一遍地演練著今日禦前對奏的種種細節。
昨日，燕北的加急信使抵達，帶來了燕王的密信、密折以及兩件特殊的年禮。
說是年禮，卻並非什麼奇珍異寶，乃是兩件樣式簡單的新鮮物件——名曰羊毛衣。
曾程起初也頗為疑惑，然而當他看了燕王密信，便瞬間明白了這兩件羊毛衣的非凡分量。
馬車抵達太極宮外，曾程緩緩下了車，攜著裝有羊毛衣的錦盒，懷揣著密折，徑直奔向司禮監。
曾程在司禮監苦苦等候了半日，景熙帝這才宣他覲見。
他隨著小太監穿過層層宮殿，來到立政殿外，雙手捧著錦盒，邁步跨過高高的門檻。
“微臣曾程，參見陛下。”
“起來吧。”景熙帝放下手中朱筆，抬眼看向曾程，“聽聞你此次又有燕王府的年禮獻上？”
“回陛下，確然如此。此次乃是燕王府新研製出的禦寒佳品——毛線衣。”曾程言罷，高高舉起手中捧著的錦盒。
景熙帝微微頷首，李德海趕忙上前接過錦盒，呈給景熙帝。
錦盒之中，放置著一件材質略顯怪異的對襟長衣。
此長衣樣式簡潔大方，針腳細密均勻，一眼便可知乃是出自巧手之人。
景熙帝拿起那件長衣。
“這衣服是用何物製成？”
“回皇上，此乃以羊毛紡織而成，輕薄卻極為保暖，實乃冬季禦寒之佳品。”曾程恭敬地回答道。
“剛研製出來，殿下便特意命人快馬加鞭地給陛下和皇後娘娘送了過來。”
“哦？羊毛織成？”景熙帝來了興致，將手中的羊毛衣翻來覆去地查看，“竟如此柔軟保暖，倒是件稀罕物。”
“具體的詳情，殿下在折子中已有說明。”曾程說著，從袖中掏出一封密折，雙手高舉過頭頂，“請陛下過目。”
李德海見狀，連忙上前接過密折，呈給景熙帝。
景熙帝接過密折，並沒有急著打開，而是意味深長地看了曾程一眼。
“燕王有心了。”
禦書房內，一片寂靜，隻有偶爾翻動奏折的聲音。
景熙帝看完密折，將折子放在禦案上，嘴角帶著淡淡的笑意。
“燕王倒是個好的，心係百姓，實乃百姓之福。”
曾程垂首而立，心中暗暗鬆了一口氣，恭敬地說道：“回陛下，燕北苦寒，百姓生活本就艱難，軍戶更是常年戍守邊關，家中困苦。”
“殿下每每念及於此，便心懷憂慮，希望能為燕北百姓、軍戶多尋些進項，讓大家的日子都能好過些。”
景熙帝聞言，微微頷首，沉吟片刻，才緩緩說道：“燕王這份心，朕知道了。”
“既然燕王想要為燕北百姓謀福祉，那就讓他放手去做吧。”
“朕相信，燕王定能不負朕之所望。”
曾程心中一喜，連忙躬身應道：“陛下聖明！”
坤寧宮內，皇後手中正拿著一件黛紫色的衣物，眉宇間帶著一絲淡淡的不屑。
“此便是燕王府新進獻上來的羊毛線衣？”皇後語氣淡淡，聽不出喜怒。
身旁的宮女連忙躬身答道：“回娘娘，正是此物。”
“說是燕王府剛研製出的，保暖舒適，還能抵禦嚴寒。”
皇後將手中的羊毛線衣隨意丟在了一旁的黃花梨木桌上，語氣中帶著一絲嘲諷。
“收著吧。”
“是，娘娘。”宮女領命，上前將那件羊毛線衣拿起，便退了下去。
皇後看著宮女離去的背影，眼中閃過一絲冷意。
燕王倒是長進了，竟會討巧賣乖。
就這麼個羊毛衣，他還眼巴巴地送進京城，來討陛下歡心。
“瑩娘，你可千萬彆讓本宮失望啊。”皇後低聲呢喃，語氣中帶著一絲冷意。
“這最後一點用處，你總得發揮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