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昭月匆忙放下不擼,蓮步輕移,迎上前去,身後眾人亦隨之福身行禮。
裴明緒眉眼含笑,闊步走來,伸手一把將宋昭月扶起,寵溺道:“月兒,早與你說了不必如此多禮。”
“都起來吧。”
他又微微抬手,指了指不擼,打趣道:“自這小家夥來了,你眼中可儘是它。”
“殿下說笑了。”宋昭月俏皮一笑。
福順瞧著兩位主子依偎一起親密說話,忙領著一眾伺候的人識趣地退了下去。
宋昭月和裴明緒在榻上落座,裴明緒隨手將桌上用來逗貓的小球扔了出去,不擼“喵”地一聲飛奔出去追球。
“殿下怎麼這會兒過來了?”宋昭月麵露好奇之色。
裴明緒除卻那次被她白日派人請來,平日裡皆是晚上才回望舒舍,白日要麼在前殿忙碌,要麼外出辦事。
裴明緒疏朗一笑,解釋道:“府裡借著這次礦脈圖之事,引出不少先前隱匿極深的探子,如今除了父皇的和特意留下的探子,餘皆已拔除乾淨。”
“再者,黃氏如今被禁足,她的人也一並被關在秋瀾院,劉氏的人亦處於監視之中,輕易出不得寧華居。”
“日後若有閒暇,我白日便能回來陪月兒用膳。”
宋昭月聞言,先是一驚,旋即笑靨如花。
”殿下,你所言可是真的?那真是太好了!“
裴明緒望著宋昭月眼中滿溢的欣喜笑意,心中亦是歡喜,點頭肯定道:“自然是真的,就這般高興?日後我定會多陪陪你。”
“嗯!”宋昭月用力點頭,“確實高興。”
“好!”裴明緒伸手摸了摸她的臉蛋,“月兒若是開心,那便極好。”
宋昭月笑彎了眼,抬手覆在裴明緒的大手上。
“殿下若歡喜,妾身亦是。”
裴明緒將宋昭月攬入懷中,輕輕撫摸著她的秀發,“為了唱今日請安的這出戲,我才未立即取消請安。如今請安既已取消,日後你便可起得晚些,無需再冒著寒風去請安。”
“還是殿下最好了!”宋昭月歡喜地伸手摟住裴明緒的腰,撒嬌道,“殿下心疼妾身,知曉妾身每日早起請安辛苦,特意免了這請安。”
“妾身呀,真是幾輩子修來的福氣,才能遇到殿下這樣好的夫君。”
她故意不停說著好話,直把裴明緒逗得眉開眼笑。
裴明緒笑著點了點她的額頭,無奈道:“少給我灌迷魂湯了。”
“如今黃氏和劉氏定傳信回京,我們隻需穩坐釣魚台即可。”他眼中閃過一絲精光。
秋瀾院內,寒風凜冽,如利刃般呼嘯而過,卷起地上殘雪,在院中肆意打轉。
黃靈茹一回到院子,便麵色鐵青,剛坐下,便將手中的茶盞重重地摔在地上,"砰"的一聲,碎瓷片四濺。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她怒不可遏,胸脯劇烈起伏。
一旁的玉盞忙勸道,"側妃息怒,小心身子!"
黃靈茹壓下心中怒火,快步走向書案,提起筆來奮筆疾書,快速寫了封密信交給玉盞。
"務必將這封信儘快送出去!"
玉盞接過信,麵露難色,"娘娘,如今府裡上下皆被殿下之人嚴密盯著,奴婢恐怕……"
"怕什麼!即便豁出性命,也定要將這封信順利送出去!"黃靈茹厲聲打斷她,眼中閃過一絲狠厲。
"今日請安,你也親眼所見!如今我們深陷燕王府後宅,成國公又來勢洶洶。若不早日將消息傳回京中,儘快在燕王心中洗清我與父親的嫌疑。你我二人必將萬劫不複!"
“燕王對付探子與細作的手段,想來你此前應有所耳聞。”
"這封信,必須儘快送到殿下手中,讓殿下早日做出安排!"
玉盞被她眼中的決絕震懾,連忙應下:"奴婢明白!奴婢這就去辦!"
說罷,她將信緊緊藏入懷中,福身後匆匆離去,隻留下黃靈茹一人站在原地,望著書案,眼中滿是陰霾。
玉盞走後不久,銀燭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燕窩走了進來,"側妃,趁熱用些吧,莫要餓壞了身子。"
黃靈茹接過燕窩,卻沒有立即吃,眉頭緊蹙,眼中滿是焦灼之色。
她壓低聲音,以極低的聲音迅速將今日請安所發生的事之事說了一遍。
“銀燭,你速速將消息傳回,務必讓主子知曉!”
銀燭微微頷首,"是,娘娘放心,奴婢定會儘快將消息傳回給主子。"
黃靈茹這才稍稍安心,她舀起一勺燕窩,送到嘴邊,卻又驀地停下。
"銀燭,你覺得……宋側妃如何?"
銀燭愣了一下,隨即笑道:"娘娘說笑了,宋側妃雖然臉生得美,然寡淡無趣,如何比得上娘娘您風情萬種,將殿下迷得神魂顛倒?"
"如今,宋側妃根本不得殿下寵愛,娘娘您無需將她放在心上。"
黃靈茹聽了,心中卻並沒有得到多少安慰。
今日在寧華居,宋昭月和燕王雖未有言語交流,但她卻敏銳地捕捉到了他們之間一個極為不易察覺的對視。
那眼神,絕非表麵上那般冷淡,反倒透著一絲旁人難以察覺的溫情。
黃靈茹的心,猛地一沉。
一直以來,她心底最大的不安皆源自燕王。
這麼久以來,燕王雖常來她秋瀾院,卻每次皆是來去匆匆,從不多言,更是從未在她這裡留宿過。
他,真的如表麵上這般寵愛自己嗎?
黃靈茹緊緊握著手中的湯匙,指節微微泛白,心中湧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機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