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繡樓二樓,裴明緒一行人馬漸行漸遠,宋昭月良久方才緩緩收回目光。
彼時,人群之中,她僅瞧見了他那雙深邃眼眸,暗含萬千情愫,似有千言萬語欲要傾訴。
宋昭月臉上不由有些發熱,心中如同小鹿亂撞,砰砰直跳。
“娘娘,咱們回去吧。”一旁的綠珠見樓下人群散得差不多了,輕聲提醒道。
宋昭月點點頭,壓下心中翻湧的情緒,戴上兜帽,在眾人簇擁下,轉身往樓下行去。
昨日德喜說她可以出來迎裴明緒,她當時很是心動,但又恐有不妥。
待問過林嬤嬤後,林嬤嬤言並無問題,讓她儘管放心前去,出行及府中諸事她自會安排妥當。
故而今日,她換了身打扮,還特意將頭發放下,做未婚狀。就是怕已婚的妝扮讓人猜測她是王府後院之人。
看樣子,效果甚佳,方才未有一人猜出她身份。
宋昭月回到望舒舍,才剛換了身家常衣裳坐下,便見一個跑腿小太監被綠珠領著,進了屋。
“娘娘,殿下在前殿大宴文武。殿下說是今日事情繁雜,並未安排封地文武女眷前來王府赴宴。故而殿下讓娘娘莫要等他,早些用膳歇息。”小太監躬身說道。
宋昭月微微一笑,了然地點點頭,“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
小太監退下後,綠珠惋惜道:“說起來,此次殿下不令官員女眷進府赴宴,真是可惜了。”
宋昭月正拿起一本燕北遊記翻閱著,聞言漫不經心地應了一聲:“哦?”
“娘娘,您來了雲朔這麼久,都未曾見過外人呢。奴婢就想著,等哪日有機會,定要將姑娘好好妝扮一番,好好驚豔這雲朔的人不可。”
宋昭月放下手中的書卷,轉頭看向綠珠,笑道,“我可不是孔雀,為何要到處開屏?”
她心裡明白,裴明緒之所以未設女眷之宴席,應是不願劉悅瑩和黃靈茹接觸燕北文武女眷。
否則,依著劉悅瑩那高傲的做派與黃靈茹的精明算計,定要生出諸多事端。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女眷不用到王府赴宴,她便不用應酬,也落得自在。
再者,裴明緒已經回來了,剛剛已然見到,如今也不差這一時半刻。
寧華居內,劉悅瑩得知裴明緒凱旋歸來,正於前殿大宴文武,卻未有安排女眷上王府赴宴,不禁勃然大怒。
“砰”的一聲,潤白如玉的茶盞被她狠狠砸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豈有此理!這是何意?眼裡還有沒有我這個王妃!”劉悅瑩怒聲斥道,胸口劇烈起伏著。
一旁的侍女嚇得瑟瑟發抖,大氣也不敢喘一聲。
“王妃息怒,殿下此次回府匆忙,許是還沒來得及安排。”王嬤嬤忙勸道。
“沒安排?我看他分明就是故意的!”劉悅瑩怒氣衝衝地說道,“他這擺明了不將我放在眼裡!”
如今裴明緒竟敢如此怠慢她,簡直是欺人太甚!
黃靈茹的院子裡,氣氛卻與寧華居截然不同。
她聽聞裴明緒並未安排女眷進府赴宴,心中雖然有些惋惜,但麵上卻不動聲色。
真是可惜了,錯過一次同燕北文武女眷打交道的好機會。
黃靈茹輕輕歎了口氣,眼中帶著幾分遺憾。
她初來乍到,本想借著這次機會,好好認識一番燕北的文武女眷,為日後作打算。
如今看來,隻能另尋機會了。
夜已深,望舒舍內,燭火搖曳,在窗欞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宋昭月睡得迷迷糊糊,忽然感覺自己被一股力量摟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淡淡的酒氣混雜著熟悉的男性氣息,瞬間將她包圍。
她迷迷糊糊地睜開眼,借著昏暗的燭光,看到了裴明緒有些迷離的眼神,以及泛紅的雙頰。
“殿下?”宋昭月輕聲問道,聲音裡帶著一絲剛睡醒的慵懶。
“月兒……”裴明緒含糊地應了一聲,聲音低沉暗啞,帶著幾分醉意。
宋昭月一聽這聲音,就知裴明緒這是喝多了。
隻見他臉頰染著一層醉人的潮紅,平日裡沉靜的眼眸此時變得水潤起來,似含著一汪清泉,波光瀲灩。
他微微眯著眼睛,眼神中帶著一絲迷茫與懵懂,往日的穩重霸氣全然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讓人意想不到的乖巧。
嘴唇微微張開,呼出帶著酒氣的溫熱氣息,讓人脖頸酥麻。
他就這樣靜靜躺在那裡,帶著醉後的憨態,與平日的霸氣冷酷的形象判若兩人,仿佛從冰山之巔落入了人間煙火之中,讓人又憐又愛。
一股邪惡的念頭從心底湧了上來,宋昭月的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