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兄弟”三個字一出，現場所有人、妖皆是臉色一黑。
他們稱通天教主為師，為先生，這魏胤先好家夥，一句大兄弟，直接把自己輩分給提上去了。
這不是明擺著占他們便宜！
眾人氣的牙癢癢。
卻發現魏胤先更無顧忌，已經從如意乾坤袋裡搬出了太師椅，擺好了茶幾，還給自己沏了壺茶，然後端著茶杯慢悠悠地喝了起來。
看起來那叫一個輕鬆愜意。
這哪是來支援的。
這特麼怕是嫌他們死的不夠快，專門來擾亂他們道心的吧！
厲九、猿無極、獅猶在三個性子火爆的，在心裡把魏胤先罵了個半死，若是放在往常，他們絕壁要跟這狗幣玩意乾一架。
可偏偏，被魏胤先鑽了個空子。
他們根本騰不出手來，隻能將這口氣往肚子裡咽。
但。
又同時豎起了耳朵。
述道？
述道和論道不同，論道是討論、辯論，講究的是你來我往，每個闡述自己所行之道，而述道，則是是詳細地、係統地敘述或描述道。
相當於傳道，但又有不同。
畢竟。
傳道還要融入自身的理念，這種完全就是平白敘述，說白了就是道的啟蒙，從煉氣期就要學習的基本功，對於悟道毫無用處。
通天教主這時候述道，是幾個意思？
可偏偏，魏胤先就是故意吊著大家的胃口。
一個字都不說。
“天地律令，此地不得禮樂！”
卓政雙手掐訣，結出法印，一道規則之力蔓延而出，將此地的規則重新改寫。
“鏘！”
原本如縷嫋嫋的仙樂，恰似琴弦驟斷，戛然而止。
卓政也終於能夠暫時抽身。
“法家之道，在於法治。”
“不彆親疏，不殊貴賤，一斷於法。”
“法為律條之綱，術為治世之方，勢為威權之基、形勢之要。”
“……”
卓政雖然沒時間關注靈網，但身為執法司司主，他也不可能對外界的情況全然不顧。
哪怕這邊戰局情況不容樂觀，他也一直在通過耳麥了解外界的情況。
所以。
魏胤先並不是第一個發現通天教主發帖的人。
通天教主發帖的第一時間。
許觀就已經告知於他。
當然，他之所以念出來，不是為了挑釁魏胤先，也不是為了讓其他人知道通天教主說了什麼，而是因為通天教主讓許觀給他帶了句話。
若所修之道與所行之道相背離，道必崩殂。
這才是述道的意義！
魏胤先懵了。
這一個個的，不都是在戰鬥嗎？
還有時間來關注這？
他好不容易吊楚老頭胃口一回，可不能被人攪局。
“哎哎哎！”
魏胤先連忙叫停：“你這小子怎麼這麼不懂規矩，這是我的活，你趕緊打你的架去！”
卓政卻像是沒聽到一樣。
不僅繼續在念，聲音還越來越洪亮。
“法者，國之權衡也。”
“以法治國，舉措而已矣。法不阿貴，繩不撓曲……”
卓政一邊念，一邊觀察著周弘文的神色。
忽然。
周弘文的眼中出現了一絲波動，儘管這波動並不明顯，但還是被卓政捕捉到了。
卓政話音陡然一轉：“敢問師祖所行之道為何？”
“所行之道……”
周弘文的眼神似乎有些茫然起來。
也在這一刻，楚天行明白了通天教主的用意。
他隨手收回了冥界。
“唰唰唰！”
空氣中陡然響起尖銳的呼嘯，一道道規則利刃瘋狂地朝著楚天行席卷而來，隻是一個眨眼，楚天行身上就布滿了縱橫切割的傷口。
殷紅的鮮血汩汩湧出，將他的衣衫染得通紅。
“冥帝！”
“師叔！”
眾人忍不住驚呼，可楚天行卻好似沒有聽到一般，一步步朝著周弘文逼近。
“人之性惡，其善者偽也。”
“師傅說，人生來就有對利益、聲色等的欲求，尤其是在修行界，人人崇尚武力，若任其發展，便會讓整個修行界失衡。”
“強者越強，弱者越弱。”
“屆時，人族不過是第二個魔族，所以我們才需要用律法來規製他們，隻有通過嚴格的律法，執法司才能維持修行界穩定的秩序。”
周弘文看著鮮血淋漓的楚天行，臉上依舊沒有任何表情。
隻是眼神似乎有了更多的困惑。
人族，魔族，執法司……那些久遠的回憶，一點點被拉回。
法則如毒霧般侵入楚天行的身體。
鑽心的疼痛驟然襲來。
像熱鐵烙皮，皮肉仿佛被融化了一般；似重錘擊骨，骨髓震蕩生疼；他的臟腑如被一隻大手不斷攪動，每一下都扯著神經。
疼得楚天行眼前發黑，幾近崩潰，可他還是緊咬著牙關，朝著周弘文步步緊逼。
“法者，所以興功懼暴也；律者，所以定分止爭也；令者，所以令人知事也。”
“師傅說，法是用來鼓勵建功、威懾暴行的；律，是用以確定名分、平息爭端的；令，是為了讓人們知曉事理的。”
“可你呢？”
楚天行重重地呼出一口氣，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與憤怒：“你身為法家傳人，本應維護律法的公正，可你竟違背法家之道，公然挑起戰爭。”
“你看看下方的戰場！”
楚天行單手指向虛空之下，憤恨道：“周弘文，睜開你的眼睛看看，那裡硝煙彌漫，血流成河，無數鮮活的生命正在消逝。”
“這可是你維護的公平正義？這可是你想要維護的秩序？這難道是你創立執法司的初衷！！”
夾雜著滔天怒意的質問聲響徹整個虛空。
眾人心也跟著揪了起來。
他們又何嘗不心痛，又何嘗不難過。
可。
真正難過的不是他們，而是這些曾經守護人族的英雄啊！！
這一刻，連魏胤先都忍不住地彆過臉。
算了。
這次就不跟楚老頭計較了。
讓讓他吧。
周弘文依舊站在那裡一動不動，可忽然間，周遭的法則利刃全部消失無蹤，他緩緩抬眸看著楚天行，目光平靜而深邃。
然後。
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溫和的笑容。
“沒想到還有看到你長大的一天，你做的很好，很好……”
他又轉頭看向卓政。
“儒皮法骨……”
“你也很好，人族有你們，我心已安，倒是我們這些早該死去的人給你們添麻煩了，抱歉……”
“滴，滴……”
周弘文的右眼跳動了起來，隨後，“滴滴”聲越發急促。
他身形猛地退後。
下一秒。
“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