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淮微微皺眉。
竟追著他到圖書館來了。
他神色冷了幾分。
見他這樣,容若瑤心下大安。
她猶豫著要不要開口和容遇打聲招呼,就見容遇已經一臉淡然進了圖書館。
容遇一中午泡在圖書館,快上課時,才抱著十本書匆匆回到教室,坐在位置上。
旁邊的紀舟野正和一群跟班在聊天,原來這一大早上,他們曠課去網吧玩遊戲了。
聊了會遊戲,陳年掏出撲克牌:“野哥,來,玩鬥地主。”
他還掏出一包煙分出去,三四個人在邊上抽煙,頓時烏煙瘴氣。
容遇看了眼講台。
一名年輕的女老師,大概二十出頭,怕是剛走上社會,就遇上了這幫二世祖,不敢罵,就當沒看見,沒滋沒味的講課。
其餘同學大概是見怪不怪了。
紀舟野一手夾著煙,一手拿著牌,正要把王炸扔下去。
旁側一隻修長白皙的手伸過來,奪過他手裡的煙,扔在地上,白色的運動鞋踩上去,碾了碾,成了渣。
“臥槽!”陳年驚呼,“容遇,你特麼也太囂張了,野哥那是讓著你,還真以為給你臉了是吧,這麼得寸進尺!”
容遇抬眉:“給你們兩個選擇,要麼滾出去,要麼,安安靜靜,不準發出任何聲音和氣味,否則——”
她拿起陳年桌上的水性筆,輕輕一折,斷了。
陳年目瞪口呆。
隨即,他反應過來,推了推紀舟野:“野哥,這女人都踩到咱們頭上來了……”
紀舟野:“……”
他也知道這女人囂張死了。
打不過能怎麼辦?
他往桌子上一趴:“正好困了,睡覺。”
陳年不可置信:“野哥你該不會是怕了她一個小女生吧?”
“好男不跟女鬥,懂嗎?”紀舟野冷冷道,“再嘰嘰歪歪,滾出去。”
容遇低頭繼續看書。
班上其他學渣見校霸都屈服了,自然不敢鬨騰,要麼睡覺,要麼玩手機,前所未有的安靜。
年輕的英語老師有些不敢相信。
一句話就能讓這群人消停,那她以前到底在怕什麼啊?
下午的課一結束,容遇就背起書包朝外學校外走,打車去芙蓉莊園。
這會兒紀止淵還在公司開會,並不在家中,不過管家已經認識她了,恭敬的領著她往裡走。
她在床邊坐下:“醫生怎麼說?”
管家低著頭回話:“老爺子以前發病最長昏迷三個月,最短三四天就能醒來,這都說不好。”
“經常發病麼?”容遇抿唇,“發病原因是什麼?”
管家沉默沒回答。
容遇也不追問,轉開話題:“麻煩管家給我準備一份晚餐。”
如果原身和家人關係和睦,她不介意扮一個乖乖女。
但很顯然,容家不需要她這個女兒。
正好,她也不想留在容家。
那就一點點剝離出來,先從用餐開始。
用餐結束後,她拿出鉛筆,幾分鐘就畫了一幅簡筆畫,整齊放在床頭櫃上,然後靠著椅子讀書。
這是一本上世紀三四十年代的童話書,她溫和的嗓音在室內流淌,不疾不徐,叫人身心舒適。
不知是錯覺還是什麼,管家好像看到老爺子的手指動了一下。
容遇坐了半個多小時,這才站起身:“英寶,我先走了,明天再來看你。”
管家送她出去:“容小姐,我安排車送您。”
“不用了。”容遇笑著開口,“我剛才過來的時候,看到附近有一家書店,我進去逛逛。”
學校圖書館的書,都上市好些年了,她想知道目前,數學領域,最前沿的研究成果,那就得買相關雜誌期刊。
她背著書包朝書店走去。
這時莊園門口一輛車停下來,管家忙去開門:“五少爺。”
紀舟野看向書店方向。
那不是容遇嗎?
這女人,該不會是跟著他過來的吧?
對了,前兩天在機場,也碰到了容遇這個女人。
這世上,會有這麼巧的事嗎?
他嘴角浮上一抹笑。
管家開口道:“五少爺笑什麼?”
“跟你沒關係。”紀舟野邁步朝裡走,“老爺子今天情況怎麼樣?”
二人說著話進去了。
容遇買了幾十本期刊,付錢的時候,才發現,手機裡竟然隻有幾百塊錢,買幾本書就快沒了。
容家也算是海城的富豪階層了,給十八歲的女兒就這麼點錢?
想當初,她才十四歲的時候,就接管了容家商行,帶著容家大半錢財出國留學……她吃過很多苦,但唯獨沒吃過窮的苦。
雖然後來容家在戰亂中沒了,但那會她已經歸國,成為了國家重點保護科研人員,且是紀家當家夫人,並不需要為錢發愁。
那時候的紀家,主要不是從商,而是在政界、軍方、學術圈都有極大影響。
紀家的原始資本,有一部分來自她。
但她總不能告訴紀止淵,說,我是你太奶奶,給我打錢。
會信嗎?
必然會當她是神經病。
還是等兒子醒過來之後再說吧。
容遇在書店逛了許久,回去時,已經是晚上九點多鐘了。
容家四口人坐在客廳裡,容望天看文件,容若瑤在指導容慶安寫作業,沈琳打了個電話,從陽台上走過來道:“瑤瑤,紀氏集團突然發布了一個重量級音樂選秀節目,成團後可以和當紅一線歌手合唱發單曲,這是個好機會。”
容遇記起來。
容若瑤似乎還是娛樂圈的人。
小時候拍過許多電視劇中女兒這個角色,後來長大了,聲線優秀,開始走歌手路線,雖然不溫不火,但對她這個年紀來說,已經算很優秀了。
“這是海選要求,從這三首歌中,選擇一首錄製視頻發送到節目組委會。”沈琳說道,“《小風箏》《月亮光光》《小橋流水》這三首都是兒歌,你年紀小,聲音透亮,很有優勢,你先選一首。”
容若瑤皺眉:“這些兒歌我怎麼都沒聽過?”
“都是上世紀二三十年代民國時期的老歌了。”沈琳道,“聽內部人說,這是紀老爺子最愛聽的歌謠,天天都要聽,這幾天紀老爺子病了,大概是紀總想圓紀老的心願,這才突然開啟選秀。”
容遇一怔。
每回英寶鬨騰的時候,她就是唱這三首兒歌哄他睡覺……
時隔七十年,他竟然,還在天天聽。
英寶,一定很思念她這個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