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這一跪,可謂是驚煞書房內的眾人。
雖說大家都知道李世民和劉文靜關係莫逆,可他們卻從未想過,李世民竟然會為了救劉文靜不惜下跪求情,甚至還要搭上自己秦國公的爵位。
一時間,眾人都忍不住為之動容,紛紛勸說李淵饒過劉文靜一命。
甚至不少本來讚成殺劉文靜的人此刻也調轉心意,轉而去為劉文靜說情。
世子李建成也跟著跪在地上,再次懇求李淵道:
“父王,劉文靜縱有千般不是,可他畢竟為我們李家立下過不少大功,就請父親看在他過往功勞的份上,免他一死吧。”
眼看自己兩個兒子都不惜下跪去為劉文靜求情,李淵說絲毫不為所動是假的。
他又想到劉文靜在自己起事之初確實立下過不少大功,也不由有些心軟了,想著自己要不要順水推舟,饒過劉文靜一命算了。
裴寂看出李淵起了赦免劉文靜的心思,心中不由一陣暗恨,卻沒有一點辦法。
他沒想到李世民這一跪,便徹底將局勢給扭轉了,看來再想殺劉文靜隻能另待良機了。
可就在李淵打算開口赦免劉文靜之時,一名親兵卻冒著大雨跑來書房,開口稟報道:
“稟唐王,劉文靜之妾馮氏府外求見,說是要向唐王告發劉文靜。”
此話一出,滿堂皆驚。
誰也沒想到,就在一切即將塵埃落定的時候,會突然有一個馮氏跳出來告發劉文靜。
李世民心中湧起一股強烈的不安,當即勸阻道:
“父王,據孩兒所知,這個馮氏並不受劉文靜寵愛,說不定早就對劉文靜心懷怨恨,她的話不可信呀!”
“二公子此言差矣,如今唐王還沒聽到這個馮氏說什麼,二公子怎麼就知道他說的話不可信呢!”
裴寂自然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有可能逆轉局勢的機會,他在反駁過李世民之後,便對李淵道:
“唐王,最親密之人莫過於枕邊之人,不妨先聽聽這個馮氏說什麼?”
李淵看了一眼李世民,隨即輕輕點了點頭,吩咐親兵道:
“將馮氏帶來!”
“喏!”
親兵應喏一聲,便冒著大雨退了出來。
書房內眾人此時心思各異,因為誰都清楚,這個馮氏的出現,很有可能會決定劉文靜的生死。
李世民心中越發不安,因為他總覺得這個馮氏出現的時機未免太過巧妙了,就像是有人在背後操控著這一切。
不多時,親兵便去而複返,還帶來了同樣渾身濕透的劉文靜小妾馮氏走了進來。
馮氏看到書房內這麼多男人盯著她看,心情一時也有些緊張,慌忙對著李淵下拜行禮:
“妾身馮氏拜見唐王。”
(s:我知道會有人跟我說應該自稱劉馮氏,但這種夫姓+父姓+氏的稱呼是從清朝開始的。)
裴寂知道眼前這個馮氏是能否殺死劉文靜的關鍵,便難得一次和顏悅色對她道:
“馮氏,有唐王為你做主,你不必有任何顧慮,隻要你所告非虛,唐王定然嚴懲劉文靜!”
李世民聽在耳裡,明知裴寂是在煽風點火,雖然心中恨得滴血,卻拿他沒有一點辦法,隻能任由事情一步步朝著不可預測的方向發展。
而裴寂的話無疑是給馮氏吃了一顆定心丸,她當即斂了斂心神,隨後恭聲對李淵道:
“唐王,妾身要告發劉文靜,他不止一次在與其兄弟劉文起喝酒時口吐怨言, 說唐王有眼無珠,沒有識人之明。
論才乾,他遠在裴長史之上,論功勞,他又比裴長史大得多,可唐王卻寵信裴長史,疏遠自己,跟太上皇有什麼區彆,他還說……還說……”
“還說什麼,快快跟本王說來!”
聽到此處,李淵的麵色瞬間陰鷙到了極點,眼中更是隱隱閃動著殺機。
他本就不是個心胸寬廣之人,最恨的就是彆人在背後非議自己。
他沒想到劉文靜私下竟敢將自己和楊廣相提並論,已然有了取死之道。
現在他倒想繼續聽聽,劉文靜私底下還能說出什麼虎狼之詞。
馮氏膽怯看了李淵一眼,最終鼓起勇氣道:
“他有一次醉酒之後說……說他若是早知道如此,當初還不如跟著秦昇一起走,至少秦昇知道他的本事,還能得到秦昇的重用。”
“他當真這麼說?”
李淵幾乎是咬牙切齒,一字一句逼問馮氏。
這一刻,劉文靜是否暗中投靠了楊廣已經不重要了。
既然劉文靜動了投奔秦昇的心思,自己就絕不能留他性命。
馮氏看著李淵陰冷的目光,知道自己若是說錯半個字便難逃一死,當即戰戰兢兢道:
“妾身不敢有半句虛言,唐王若是不信,儘管派人去拷問他的弟弟劉文起。”
聽馮氏說得如此篤定,李淵心中已然有了答案,當即看向次子李世民,冷冷問道:
“事到如今,你還要繼續為他求情嗎?”
李世民聽出了父親語氣中的殺意,也知道以劉文靜的性格,醉酒後確實有可能說出這麼一番話。
可劉文靜喝多了說什麼不好,為什麼非要說什麼後悔沒跟秦昇一起走之類的話。
要知道,秦昇的出走可以說是一個一直縈繞在他父親心頭揮之不去的陰霾,連自己這個親生兒子都不敢去隨便提及。
儘管如此,但他還是儘自己最大的努力繼續為劉文靜辯解道:
“父親,你是了解劉文靜這個人的,他一向都是喝多了幾杯就變得口無遮攔,說出的話都是氣話醉話,算不得數……”
“夠了!”
李淵突然咆哮一聲,指著李世民的鼻子厲聲喝問道:
“是不是非要等他他劉文靜提著為父的腦袋獻給秦昇那天,你才願意相信他對為父不忠!”
“父王,請給孩子三天時間,孩兒一定將此事查個水落石出。”
明知事不可為,但李世民還是想做最後的努力。
李淵卻沒在理會他,反而冷聲對一旁的段誌玄吩咐道:
“你現在立即帶兩壺毒酒去大牢,鴆殺劉文靜和劉文起,看在他們為本王效力過的份上,本王格外開恩給他們留一個全屍。”
“父王,三思呀!”
此刻的李世民已經是哭得泣不成聲,卻依舊無法改變李淵的決定。
書房內的其他人雖然麵色黯然,卻沒有一個人再站出來為劉文靜兄弟求情。
因為從劉文靜說出要投效秦昇這句話開始,他的死就已經注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