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這個秦昇自以為背叛了我們李家,投奔了楊廣,從此便可以平步青雲,飛黃騰達,卻孰不知楊廣可比本王難伺候多了。
本王好歹也做了楊廣這麼多年的臣子,能不清楚他是什麼德性?
說到底,本王隻是不想要他這個女婿,但楊廣可是想要他的小命!”
長安城唐王府內,當李淵得知楊廣要秦昇隻身一人南下江都去跟丹陽公主完婚,忍不住當著長子李建成、長史裴寂和司馬劉文靜的麵嘲諷起秦昇來
自從秦昇叛出李家反出長安之後,他已經好久沒有笑得這麼痛快了。
你秦昇就是再文武雙全深藏不露又如何,最終還不是栽在自己一心想要投奔的暴君楊廣手中。
一想到秦昇極有可能被楊廣兔死狗烹,他的嘴角根本壓不下去。
裴寂見李淵笑得開心,當即順著他的話往下說道:
“正所謂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若是這個秦昇當初不耍什麼小聰明,老老實實顯露自己的本事,將暗中豢養的私兵交給唐王,恐怕如今早就是唐王的乘龍快婿了,又怎會栽在楊廣這個暴君手中。”
“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裴寂的話可算是說到了李淵的心坎裡,忍不住又重重冷哼了一聲,給秦昇的命運來了個蓋棺定論。
劉文靜在一旁聽著李淵和裴寂的一唱一和,不由微微皺起了眉頭。
雖說他知道有些話說出來會讓主公不高興,但他還是忍不住開口道:
“唐王,恕臣直言,恐怕此事沒有這麼簡單。”
“哦,肇仁倒是說說看,事情怎麼個不簡單法?”
李淵聞言不由一陣掃興,可麵上卻依舊掛著笑容,不動聲色反問劉文靜。
劉文靜並沒有看出李淵的不悅,隻是娓娓解釋道:
“從當初秦昇因為唐王悔婚便憤而脫離李家反出長安來看,此人從來都不是一個輕易束手就擒之人,可他如今卻乖乖聽從楊廣的詔令,隻身一人返回江都,必然留有後手。
若真是如此,恐怕楊廣想要玩兔死狗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李淵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了。
雖然他不想承認,但劉文靜說的確實不無道理。
秦昇既然能反他李淵,又怎麼可能會任由楊廣宰割呢,說不定早就做好了萬全的準備,才敢孤身前往江都去跟丹陽公主完婚。
此時劉文靜終於看出李淵有些不高興了,但出於一個謀臣的職責,他還是繼續往下說道:
“再者說,如今雖說瓦崗已平,但有杜伏威、竇建德和唐王在,隋朝的江山依舊處於風雨飄搖之中。
在這種情況下,秦昇便是楊廣重整大隋河山的最後希望,除非秦昇公開謀反,否則楊廣絕不會輕易動他的。
因此在臣看來,此次楊廣下旨要秦昇隻身一人回江都去跟丹陽公主完婚,更像是一次對秦昇是否忠心的考驗,而不是要對秦昇動手的前奏。”
眼見李淵麵色變得越來越不敢看,裴寂察言觀色,立即抓住劉文靜話裡的漏洞厲聲斥責道:
“劉司馬,你怎麼能將唐王和竇建德杜伏威這些亂匪相提並論,這是對唐王的大不敬!”
劉文靜自知說錯了話,但更恨裴寂在一旁挑撥離間中傷自己,當即怒視著裴寂道:
“臣絕沒有對唐王不敬的意思,裴長史這是在斷章取義,無中生有。”
裴寂聞言不由冷笑一聲,隨後反唇相譏道:
“我斷章取義總好過劉司馬不聽人言,之前淺水原一戰,二公子在病倒前明明要劉司馬堅守待機,可劉司馬卻率軍貿然出擊,最終導致我軍全線潰敗,超過一半的將士戰死,還害得慕容羅睺、李安遠和劉弘基三位將軍做了西秦軍的俘虜。
若不是西秦霸王薛舉之後也跟著病倒了,恐怕西秦軍早就打進了長安城,將我等通通下獄處死了。”
“裴長史,你……”
聽裴寂提起第一次淺水原之戰,劉文靜不由麵色一變,眼中更是閃動著深深的屈辱。
畢竟那次戰敗是他一輩子都無法洗刷的恥辱,一生都無法愈合的傷疤。
本以為自己足智多謀,算無遺策,對付薛舉這種莽夫還不是手到擒來,可真上了戰場,卻發現在幕後出謀劃策和帶兵衝鋒陷陣根本不是一回事,最終他也因為自己的輕敵冒進而吃了一場大敗仗,險些就此斷送了李家的大業。
而李淵聽裴寂提起淺水灣之敗,心中也不由升起一絲對劉文靜的不滿和輕視,突然覺得劉文靜的判斷未必準確,否則他怎麼會連薛舉這種莽夫都不是對手。
雖說心中這麼想,但李淵麵上卻是一沉,故作惱怒嗬斥裴寂道:
“玄真,勝敗乃兵家常事,何必提這件事讓肇仁難堪呢?”
劉文靜聽完越發有些無地自容,恨不得當場找個地縫鑽進去。
裴寂看著劉文靜吃癟的模樣,內心簡直比三伏天喝上一杯冰鎮蜜水還要舒爽。
其實在李淵起兵之前,他和劉文靜關係還是相當不錯的,那時候他們一個是晉陽宮副監,一個是晉陽令,正是在他們二人與李世民的聯手鼓動下,才有了李淵的太原起兵。
可在太原起兵之後,劉文靜給李淵和李世民出了不少奇謀,很快便成為李家父子最為倚重的謀士。
相比之下,裴寂才智平庸,根本提不出多少有用的計策,風頭很快便徹底被劉文靜蓋了過去。
而裴寂本就不是一個心胸寬廣之人,因而對劉文靜生出了嫉妒之心,什麼事都喜歡跟他唱反調,就是不想讓他好過。
就在裴寂還想繼續嘲諷劉文靜的時候,李淵的一個親兵匆匆來報,說魏公李密求見。
“他來乾什麼?”
聽到李密求見,李淵不由微微皺起了眉頭。
之前李密跟著李世民率領的唐軍一起回到了長安,李淵雖然恨他沒守住金墉城,但念在他還有利用價值的份上,還是要小皇帝楊侑正式冊封李密為魏公和光祿卿,並將自己的表妹獨孤氏嫁給他,言必稱李密為弟。
可李密在長安城卻一點都不肯消停,不斷去聯絡朝中官員,似乎想得到他們的支持從而東山再起。
此舉自然讓李淵大為不滿,不僅對他冷落了下來,甚至暗中派人去監視李密的一舉一動,以防他對自己不利。
可沒想到李密現在卻自己主動找上門來。
李淵本不想見他,但見自己的長史和司馬還想在自己的書房內再吵上一架,還是吩咐帶李密來書房見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