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世勣,裴仁基,裴行儼,秦瓊,羅士信,程咬金,你們這群無恥小人,竟然膽敢背叛我!”
金墉城。
行軍元帥魏公府。
書房內,當李密聽說徐世勣等人在兵敗之後殺了監軍賈雄棄軍而走,跑去投奔了秦昇,氣得當場拔劍將眼前的案桌一劈為二。
在此之前,他能想到的最差結果,無非就是五萬瓦崗軍大敗,徐世勣等人不幸戰死。
可如今瓦崗軍確實是大敗了,但徐世勣等人不僅沒有一死以報他的厚恩,反而無恥跑去投奔了秦昇,讓他如何不恨!
眼見李密發這麼大的火,書房內的一眾謀臣武將全都嚇得大氣不敢出,以免將怒火引到自己身上。
可他們想置身事外,李密卻不想放過他們,第一個便拿謀士邴元真開刀:
“邴元真,當初是你勸我派裴仁基等人跟隨徐世勣一起去迎戰秦昇率領的隋軍。
如今他們幾人一道投降了秦昇,你就不打算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嗎?”
邴元真此刻心中也是暗暗叫苦不迭,因為他本意是想借秦昇之手除掉秦瓊他們三個張須陀舊將。
可不知道秦昇這家夥到底使了什麼妖法,竟然說服得了楊廣那個昏君赦免了他們幾人的投敵之罪,最終反而促成了他們幾人重新為隋朝效力。
如今魏公要追究起責任,他這個始作俑者自然是難辭其咎,讓他有些後悔自己當初不該去趟這趟渾水。
可如今任他再後悔也是無濟於事,他知道如果自己不能給出一個合理解釋,以李密睚眥必報的為人,是絕不可能饒過他的。
好在他這個人還是有些急智的,很快便為自己想到了一個推脫的理由:
“魏公,這幾人投奔我們瓦崗本就是居心不良,如今他們脫離瓦崗軍跑回隋軍那邊並不見得是一件壞事!”
“哦?那你倒是說說看,我瓦崗軍如今跑了幾員大將軍,怎麼還不見得是一件壞事?”
李密怒極反笑,語氣很是陰陽怪氣,眼中更是閃過絲絲殺機。
邴元真聽出了李密語氣中的不滿,卻也隻能硬著頭皮道:
“他們如今殺了監軍賈雄去投奔隋軍,總好過將來殺了…… 殺了魏公去投奔隋軍……”
李密聽完鐵青著臉久久沒有說話。
因為邴元真的話雖然說得難聽,卻也不無道理。
如今隻是死了一個賈雄,總比死自己這個魏公好。
邴元真偷偷抬頭看了一眼李密,見他麵色雖然依舊難看,眼中的殺機卻是淡了不少,心中不由暗暗長舒了一口氣,知道自己的話算是說到了李密的心坎裡。
但他覺得這還不夠,必須要將自己身上的責任完全推脫得一乾二淨,杜絕李密將來秋後算賬的可能。
想到此處,他不由將目光投向一直低著頭沉默不語的單雄信和賈閏甫身上,隨即冷笑一聲道:
“再者說,若是魏公想要追究裴仁基等人背叛瓦崗軍投奔秦昇的責任,也該先追究單大將軍和賈參軍的責任。”
“邴元真,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單雄信一聽邴元真竟然將徐世勣等人脫離瓦崗軍的罪狀推到自己和賈閏甫身上,不由勃然大怒,當即厲聲質問邴元真。
可邴元真卻沒有理會單雄信,反而繼續對麵色變得越發陰沉的李密道:
“魏公,當初裴仁基等人被我們瓦崗軍圍困在虎牢關,危在旦夕之時,是單大將軍因為跟秦瓊等人有舊而出麵勸魏公,說他們三人皆有萬夫不敵之勇,讓魏公派人去招降他們和裴仁基父子。
之後,又是賈閏甫這個張須陀舊將出麵去勸說,最終讓裴仁基率領秦瓊等人投奔了魏公。
如今他們幾人降而複叛,魏公想要追究責任,自然要先追究單大將軍和賈參軍的責任。”
“邴元真,你要是再敢含血噴人,信不信我現在就宰了你!”
單雄信一聽邴元真竟然拿他和秦瓊等人有舊說事,心中越發惱恨,恨不得當場就將邴元真給碎屍萬段。
可隨後他注意到李密的麵色變得陰晴不定,心中不由一驚,連忙跟李密解釋道:
“魏公,我與秦瓊等人有舊不假,但我自從加入瓦崗以來,便一直對瓦崗忠心耿耿,從未有過二心呀。”
邴元真聽完卻是陰惻惻一笑:
“單大將軍加入瓦崗軍的時間確實不早了,比魏公都要早!”
“邴元真,你這個挑撥是非的混蛋,我殺了你!”
聽到邴元真一直在挑撥離間,單雄信再也按捺不住,當初就要拔刀殺了邴元真。
“住手!”
眼見單雄信竟然要在自己麵前動刀動槍,李密不由麵色一沉,當即厲聲喝止住單雄信。
王伯當也適時上前輕輕拍了拍單雄信的肩膀,勸他切勿衝動,自己相信他的為人。
此時邴元真見單雄信要動真格,麵色頓時有些蒼白,也不敢再出言刺激單雄信。
可雖說他閉嘴了,但他的話卻在李密心中生了根。
跟徐世勣一樣,單雄信也是很早就歸附了翟讓,是瓦崗的幾個主要當家之一。
在李密自封魏公之後,為了拉攏單雄信,便封他為左武侯大將軍。
之後在李密火並翟讓的當晚,單雄信也在場,並在翟讓死後對李密叩頭求饒,李密便順勢饒了他一命。
謀士房彥藻曾經勸李密殺了單雄信以絕後患,可李密因為愛惜單雄信的本事,不僅沒殺他,還讓他和徐世勣、王伯當一道分統翟讓的舊部。
如今徐世勣已經背棄了瓦崗軍,李密很難不懷疑接下來會不會輪到單雄信背叛他了。
隨後,李密的目光又看向一直低著頭默然不語的賈閏甫身上。
與單雄信相比,賈閏甫的經曆更為離奇。
他的父親賈務本是張須陀麾下大將,隨張須陀一起戰死在大海寺。
但張須陀死後,他並沒有跟秦瓊、羅士信和程咬金三人一樣去投奔新任河南道討捕大使裴仁基,而是跑來投奔李密這個殺父仇人。
李密也因為好奇問過賈閏甫自己跟他有殺父之仇,他為何要來投奔自己。
賈閏甫的回答是他的父親身為武將,戰死沙場本就是一種榮耀,怎麼能因此記恨魏公呢!
李密本來對他的話也是半信半疑,可在他出麵去勸說裴仁基等人投降瓦崗軍之後,他對賈閏甫的懷疑便消散了不少,開始相信他是真心要為自己效力。
可如今裴仁基等人降而複叛,讓李密不免懷疑起了賈閏甫的居心,懷疑他隻是忍辱負重潛伏在自己身邊,伺機為他的父親賈務本報仇。
單雄信見李密遲遲沒有說話,便有些按捺不住主動請命道:
“魏公,請給我五萬兵馬,我這就去迎戰隋軍,親手將秦昇斬落馬下,再將秦瓊等人擒來魏公跟前請罪。”
李密看著單雄信,不知過了多久才沉聲說了一句:
“此事,再議吧!”
隻是這一句話,便讓單雄信一顆心涼了半截,知道是李密不信任他了,擔心他會跟徐世勣一樣一有機會便脫離瓦崗軍投奔秦昇,才不肯答應讓他領兵出戰。
就在他心中悲涼之際,一名瓦崗兵卻連滾帶爬闖了進來,氣喘籲籲稟報道:
“魏公,不好了,黎陽倉失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