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就在郭承淵完成支付的同時。
遙遠的晉西北,平安縣城北門外。
夜色尚未完全褪去,晨曦微露,薄霧彌漫。
一陣沉悶的軲轆聲和牲口的喘息聲伴隨著牽引車的轟鳴聲,由遠及近,打破了清晨的寧靜。
一支規模龐大的運輸隊,正沿著崎嶇的小路,緩緩靠近城門。
騾馬拖拽著沉重的平板大車,車上覆蓋著厚厚的油布,將貨物遮得嚴嚴實實。
隊伍拉得很長,一眼望不到頭,粗略估計,至少有上百輛大車和更多的騾馬。
領頭的是一個穿著普通老百姓衣服,但眼神精悍的中年漢子,正是多次負責接收“特殊物資”的後勤運輸隊王隊長。
城牆上,負責警戒的獨立旅戰士們立刻緊張起來!
“什麼人?!”
“站住!”
“口令!”
厲聲喝問的同時,城牆垛口後伸出了黑洞洞的槍口。
幾挺架設在沙袋工事後的2勃朗寧重機槍,那粗大的槍管也緩緩轉動,冰冷的槍口牢牢鎖定了下方帶頭的王隊長!
空氣瞬間凝固!
緊張的氣氛仿佛一根拉緊的弦!
運輸隊的騾馬似乎也感受到了危險,不安地刨著蹄子,打著響鼻。
王隊長連忙勒住韁繩,高高舉起雙手,示意沒有敵意。
就在這時,城牆上一個眼尖的年輕士兵,借著晨光看清了王隊長的臉。
他猛地瞪大了眼睛,驚喜交加!
“欸!欸!彆開槍!都把槍放下!”
他扯著嗓子,對著身邊緊張兮兮的戰友們大吼。
“是王隊長!!”
“是他!他來給咱們送物資來了!!”
城牆上的戰士們先是一愣,隨即紛紛探頭向下望去。
“真是王隊長!”
“沒錯!是他!”
“狗日的,都把槍放下!彆衝撞了財神爺!”
“快!快把槍口抬起來!”
剛才還劍拔弩張的氣氛,一下子煙消雲散。
2重機槍的槍口緩緩抬高,指向天空。
士兵們紛紛把步槍的槍口也移開了。
不少人臉上露出了難以置信的驚喜和如釋重負的笑容。
王隊長!
這個名字,在獨立旅的老兵中,幾乎等同於“及時雨”、“救命糧草”!
每次他帶著運輸隊神秘出現,帶來的都是最急需的好東西!
尤其是在這被鬼子重重圍困,彈儘糧絕的關頭!
他的到來,簡直比看到親爹還親!
與此同時,平安縣北門外約三公裡處,一處構築在小山包上的日軍前沿觀察哨。
鬼子哨兵揉了揉有些發澀的眼睛,打了個哈欠。
圍城已經三天了,除了偶爾響起的零星冷槍,對麵城裡安靜得像座鬼城。
上頭命令圍而不攻,他們這些一線士兵也樂得清閒,隻是這警戒任務依舊枯燥乏味。
他拿起掛在脖子上的望遠鏡,按照慣例,朝著平安縣城的方向進行例行觀察。
清晨的薄霧正在散去,視野逐漸清晰。
城牆還是那副死氣沉沉的樣子,垛口後麵隱約有人影晃動,但沒什麼異常。
鬼子哨兵的視線習慣性地掃過城門方向……
等等!
那是什麼?!
他的瞳孔猛地一縮!
望遠鏡的視野中,一條長長的隊伍正朝著平安縣北門移動!
隊伍的最前方和中間,是大量的騾馬大車,車上堆滿了用油布覆蓋的物資,鼓鼓囊囊,顯然分量不輕。
這規模……至少上百輛!
鬼子哨兵皺緊了眉頭,感覺有些不對勁。
帝國部隊將平安包圍得水泄不通,哪來的大型運輸隊?
帝國部隊沒有發現他們嗎?
他調整了一下望遠鏡的焦距,試圖看得更清楚一些。
當他看清隊伍中後段的景象時,一股寒意瞬間從腳底板竄到了天靈蓋!
那不是騾馬!
那是……那是……
是那種在帝國運輸部隊裡都少見的,沒有車廂,隻有強壯車頭和巨大輪子的“鐵牛”!
是牽引車!
這些“鐵牛”後麵,拖拽著的,是一個個龐然大物!
是覆蓋著炮衣,但依然能看出猙獰輪廓的……重炮!
那些又長又粗的炮管!
還有幾門明顯是向上傾斜,結構複雜的……高射炮?!
八嘎呀路!
鬼子哨兵使勁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甚至摘下望遠鏡,用肉眼確認了一下,再重新舉起望遠鏡。
景象沒有絲毫改變!
那絕對是牽引車!那絕對是重炮和高射炮!
而且數量還不少!
這……這怎麼可能?!
如此龐大的隊伍怎麼可能會悄無聲息地穿過他們的封鎖?
難道是帝國內部有人被買通了?
是哪位將軍?
田中丟下望遠鏡,臉色慘白,嘴唇哆嗦著。
他再也顧不上什麼觀察哨的職責了,轉身就跳下掩體,像一頭發瘋的野狗,連滾帶爬地朝著後方小山坡下的北路指揮部方向狂奔而去!
他必須以最快的速度,把這個驚天動地的消息報告給長官!
晚一秒鐘,都可能造成災難性的後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