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千君幾乎是馬不停蹄就召回了昏迷的楚戲,然後盯上了同屋的彭力。
彭力,煉氣三階,人高馬大,相當壯實。
與瘦得跟個刀螂似的楚戲,全然不是一個類型的。
路小堇總不至於連彭力都瞧上了吧?
他鬆了口氣,躺下修生養息。
*
次日,路小堇發現真正的楚戲回來了。
而那九尾狐換成了其他人。
她故作不經意地掃視一周,發現這一次的倒黴蛋是彭力。
“今天是到畜牧場乾活,都跟我來吧。”
到了畜牧場,路小堇被分去了放牛。
劉師兄收了路小堇的丹藥,下意識就打算把楚戲分到她一組。
卻不想,這一次,路小堇不動聲色指了指彭力。
劉師兄了然,她今兒這是準備換人折騰了。
要是其他弟子這樣三心二意的,劉師兄鐵定會惱。
但對路小堇不會。
這丫頭本來就準備一下子結幾十個道侶,那一天換一個人喜歡,不是很合理嗎?
沒見她連女修都不放過嗎?
所以劉師兄話鋒一轉:“今兒,彭力就跟路小堇一組吧。”
殷千君:“?”
啊?
他嗎?
與昨天被選中的人淡如菊不同,今兒他那是相當抗拒,後退一步,麵色慘白。
“不是楚戲嗎?”
楚戲一臉懵逼摸了摸腦袋。
昨兒他迷迷糊糊的,不記得發生了什麼,但今天弟子們都對他異常的好,他還挺高興的,就是聽到這些話很迷糊。
劉師兄:“怎麼,不滿我的分配?那不如你上來分?”
殷千君蠕動了嘴唇,半晌說不出話來。
最後為了維持人設,隻能認了。
“力啊,走,跟姐來,姐帶你放牛!”
殷千君不想去。
他現在看到路小堇就會想到糞坑,一想到糞坑他就想死。
也是憋了又憋,才沒當場吐出來。
最後在弟子們憐憫地注視下,他還是跟著路小堇走了。
等著,等到了偏僻的地方,看他怎麼弄死她!
可偏偏,放牛的不止他們。
放牛的地方,是一塊大大的草地,一眼望不到草地邊兒,但一眼能望到草地上放牛的其他弟子。
修士的五感都十分敏銳,他要敢在這裡讓路小堇自殺,肯定會被人看出端倪。
“就這兒吧,這地兒好,草多。”
路小堇選了個地兒,讓分到的五十頭牛隨便走隨便吃。
殷千君離她遠遠的。
“力啊,你站那麼遠乾啥?快過來乾活兒。”
殷千君僵住:“啥活兒?”
放牛不就是把牛趕出來吃草嗎?
還要乾什麼?
“撿牛糞啊!”路小堇一臉痛心,“你眼裡就是沒活兒!”
殷千君嘴唇嚅動了一下。
牛,牛糞?
他麵色慘白,恍若隨時隨地都能去世。
而事實上,他此刻也確實頭腦空白,幾近去世。
為什麼跟路小堇沾邊的活兒,都跟糞能扯上聯係?
她不會是耍他玩呢吧?
“為什麼要撿牛糞?”
“撿回去生蘑菇啊,不然你以為你吃的蘑菇是哪兒來的?”路小堇雙手叉腰,“之前劉師兄說的活兒,你是一點沒聽進去?”
她逮著機會,好好教育了殷千君一番。
殷千君的臉越來越白。
因為路小堇說的好像是真的。
——隔著一畝地放牛的弟子,已經在撿牛糞了。
殷千君惡心得險些暈厥過去。
路小堇遞給他一個長鐵夾子和背簍。
“走,撿牛糞去。”
殷千君拿著夾子,手抖個不停:
“不撿行不行?”
“當然不行,不撿的話,糞堆在這裡多臭,其他人還怎麼放牛?”
這草地和尋常的草地不一樣,這裡地下全是蟲卵,以至於草長得飛快,根本不需要給草地休養的時間。
所以今兒放了牛,明兒還能來。
若是不處理掉糞便,會臭氣熏天。
而剛好,牛糞是寶貝,所以就有撿牛糞這道工序。
“彆絮絮叨叨的了,乾活兒都這麼懶散墨跡,你還想不想修煉了?”
不想。
殷千君閉了閉眼,背著背簍,拿著夾子,顫抖著手開始撿牛糞。
你彆說,撿著撿著,也就習慣了。
——他能麵無表情撿牛糞了。
比起掉糞坑裡,撿牛糞真是無傷大雅。
路小堇撿了半背簍牛糞後,就坐在地上,從儲物袋裡拿出幾塊乾牛糞餅,洗了手,開始煮奶茶。
順便蒸了幾個奶包子。
奶香味兒飄了出來。
殷千君鼻子動了動。
“力啊,彆撿了,快過來喝口熱乎的。”
路小堇抿了一口奶茶,衝殷千君招了招手。
殷千君沒動。
他,化神期,早已辟穀,怎麼可能吃這些俗物?
…
三息後,他坐在路小堇旁邊,捧著奶茶喝了一口。
眼睛瞬間就亮了。
“這,這是什麼?”
“奶茶,用奶和茶葉熬的,好喝吧?”
天雲宗有畜牧場,有茶山,奶和茶都自產自銷,熬出來的奶茶乾淨又香醇。
殷千君喝了一口,喝了兩口,越喝越上頭,心裡美滋滋的,麵上卻很冷淡:
“也就那樣吧。”
路小堇遞給他一個奶黃包。
咬下一口,流心,奶香甜膩,軟綿可口。
殷千君眼睛更亮了。
“好吃嗎?”
表麵上:“也就那樣吧。”
暗地裡:這是什麼人間至味!
他這些年吃的都是些啥?
哦,啥也沒吃。
——修仙怎麼能吃俗物!
——雖俗物,但好吃。
一籠奶黃包,幾乎全進了殷千君嘴裡。
吃完喝完,路小堇就帶殷千君搓牛糞餅。
“你說啥?搓牛糞,餅?”
“對呀,剛才你吃的東西,就是這玩意兒燒出來的呀,不多搓點,下一次燒什麼?”
牛糞餅燒出來的?
殷千君腦袋眩暈,差點吐出來。
搓牛糞餅?
不,死都不搓!
“對對對,就是要這樣搓,多混點草,對對對,搓得真好。”
殷千君死魚眼,麵無表情搓著牛糞。
惹到他。
嗬。
他就死了。
他大約,是真的已經死了吧。
當晚,殷千君是被人扶回去的。
跟昨天的楚戲一樣,麵無表情,眼神呆滯飄忽。
弟子們見此痛心不已。
之後幾天,殷千君不停地換身份。
但總會莫名其妙跟路小堇捆在一起。
第一天鏟羊糞蛋蛋。
第二天給豬鏟屎。
第三天被她帶著吃豬食。
…
第五天他終於意識到了不對勁。
正在煮豬食的他,死死盯著路小堇:
“路小堇,你今天為什麼要跟我一組?”
一天兩天也就罷了,連著五天,天天被分一起。
這絕對不是巧合!
難不成,她看得見?
殷千君的眼中,閃過一絲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