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披著李老實人皮的魔尊。
他右手抓著君聿的內丹。
血從他指尖溢出,滴落在地,鮮紅刺目。
“極品水靈根的內丹,不錯。”
他很滿意。
遠處的弟子們都滿目錯愕。
魔尊出手得太快,不等他們反應過來,君聿就已經倒下了。
“靈劍宗的弟子為什麼要對君聿師兄動手!”
“靈劍宗是瘋了嗎!”
“不對,不是靈劍宗弟子,他身上有魔氣!是魔修!”
“快,列陣!”
弟子們慌亂不已,列陣防禦,不敢貿然上前。
散修們則躲得飛快。
而就在這時,一身著天雲宗外門弟子服的女修,瘋了一般地朝君聿跑去。
“路小堇,危險!”
“彆去送死!快回來!”
但那背影倔得跟牛一般,頭都沒回一下。
而彼時,君聿倒在地上,吐出大口血。
血,順著他的臉頰,淌了一地。
一抬眼,便看到了路小堇。
不顧生死,不懼一切。
堅定地朝他跑來。
君聿瞳孔微縮,張了張嘴,卻沒發出聲音,隻吐出了幾大口的血沫。
“彆……彆過來……”
修仙界,死傷率極高。
身邊的人死得多了,也就淡漠了生死。
便是最親近的人死在自己麵前,也不會有多大的情緒起伏。
君聿想,如果說這世上,真有人在意他的死活,願意為他拚上性命的話,那這個人,隻會是路小堇。
但偏偏,他最不希望在乎他生死的人,就是她。
“師姐——”
“快走——”
他不需要她在意他的死活。
不需要她知道是誰殺了她。
不需要她替他複仇。
他隻想要她趕緊走。
離開這裡,活下去。
路小堇看到了他的祈求。
但她沒走。
她甚至腳步都沒猶疑一下,依舊飛快前行,希望能阻止已經動了殺意的魔尊。
可就在這時,魔尊憑空抽出一把刀,快速砍下。
“君聿——!”
“不要——!”
一刀下去,脖子儘斷。
溫熱的血,濺到了路小堇的臉上。
她與君聿之間,隻餘一米。
但這一米,便是生死永隔。
路小堇死死盯著君聿漫在血中的人頭,跪倒在地。
魔尊聽到路小堇的聲音,身形一僵。
一回頭,便對上了那張濺滿血的臉。
她痛苦又空洞的眼神,叫他握刀的手不自覺收緊。
如果可以,這一幕被誰看到都好,都不要是路小堇。
可偏偏,跑過來的人,就隻有路小堇。
她是見到了他,怕他出事,才慌忙而來的嗎?
這小丫頭,總是會不顧一切地想救他。
卻不想,撞上了他殺人的一幕。
她現在該多恐懼多無措啊。
魔尊眼底滿是無奈,上前蹲下身,右手伸出去想替她擦一擦臉上的血,卻發現自己滿手君聿的血。
他抿了抿唇,終於是沒用這隻手碰她,而隻是扯了扯袖子,遮住了她的眼:
“小堇,彆看。”
他左手輕輕撫上她的後腦勺:
“忘掉好嗎?”
“忘掉這一切,我帶你離開。”
“我們,從頭開始。”
他想洗掉她的記憶。
等她睡上一覺,他便不會再是魔尊的傀儡,也不會頂著旁人的皮肉與她相識。
他會堂堂正正的,以一個人的身份站到她麵前。
可就在他準備抹去路小堇記憶的那一刻,手卻突然被她抓住。
“為什麼?”
她抬起頭,沾滿血的睫毛微顫,死死盯著他:
“為什麼要殺了君聿?”
明明什麼都沒有發生。
毫無理由的,魔尊為什麼要殺他?
魔尊一頓,麵露複雜:
“小堇,有些事情,不是你能知道的,明白嗎?”
這件事情,便是在魔族,也都是秘密。
路小堇不能知道。
甚至不能探聽。
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
再則,她一個煉氣一階,何必非要尋一個真相呢?
廢物如她,難不成還想為君聿複仇?
那她死得會比君聿還快。
“什麼是不能知道的?”路小堇一字一頓,“比如,你是魔尊傀儡?”
魔尊身形一僵,錯愕不已:
“你怎麼會知道?路小堇,你究竟還知道多少?”
“所有,該知道的,不該知道的,我都知道。”路小堇死死抓住他的手腕,“所以,告訴我,為什麼要殺了君聿!”
最後一句,她幾乎是怒吼出聲。
魔尊頓了頓。
他早就知道,等有朝一日他身份被揭穿,路小堇必定會厭惡他。
但他沒想到,她竟會這樣恨他。
怨恨,憎惡,痛苦……種種情緒,壓叫他有些難堪。
而且,路小堇有些不太對勁。
尋常的煉氣一階,不可能會知道這麼多。
也不可能如此在乎君聿。
除非……
“你就是天雲宗的大師姐?”
他希望她說不是。但。
“是,我就是你要找的純淨之體,鮫人之淚現在就在我的手上,你想現在就抓我去獻祭都行,但,在那之前,告訴我,為什麼要殺君聿!”
魔族眼底閃過一絲痛楚。
為什麼會是她。
是誰都好,為什麼得是她。
他垂眸,掩飾住眼底的情緒,終於還是說道:
“半年前,魔族大亂,我的本體雖奪下了魔尊之位,卻遭到偷襲,受了重傷。”
“他的傷一直不曾養好,因為缺一味藥引。”
他看向路小堇:
“而那味藥引,便是極品水靈根,金丹期的內丹。”
金丹期好尋。
但極品水靈根卻很難得。
魔尊尋了大半年,才尋到君聿的頭上。
他派傀儡潛入大荒秘境,除了尋到純淨之體和鮫人之淚,還要想辦法讓君聿得到機遇,晉升金丹期,好挖出他的內丹養傷。
而對身為傀儡的他來說,將內丹取走讓魔修帶回去給魔尊,那他逃走後被追殺的概率就會大大降低。
“原來是這樣啊……”
這才是君聿,不得不死在大荒秘境的原因。
不論他有沒有飲下靈泉,他都會‘主動’亦或是‘被迫’地晉升金丹期。
然後,死在這裡。
路小堇抽出匕首,先劃開手腕,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用帶血的刀捅進魔尊的丹田,割斷了傀儡絲後,便一刀抹掉了自己的脖子。
“路小堇!”
傀儡絲斷,李老實的皮,血肉模糊地滑落在地上。
飄出一張不可置信的鬼臉。
“為什麼要這樣做?”
他怎麼都沒想到,那個不顧一切救他的人。
竟也會毫不猶豫地,抽刀殺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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